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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服务区之后的数小时，车内始终安静。
被雨淋湿的衣服在暖气中早已干燥，车内的玻璃上覆着一层雾气，空调的暖气将外面的寒冷气流隔离。
S再次靠着窗户睡着了，而我一直紧盯着前方的路面，时刻提防可能突发的情况。
所幸，之前那样匪夷所思的情景没有再发生。
随着跑车的行驶，天空中的黑暗渐渐褪去了一些，微弱却清晰的光从远处而来，
我关掉了远光灯，视线抬向前方微亮的天际。
黎明之光已经在遥远的地平线遥拉开序幕，宣告黑夜即将结束，
在光芒之下，诡异的黑暗理应隐藏，所以白昼时，大概，应该会安全很多。
我绷紧的神经此刻慢慢松弛。
没过多久，公路两侧的平原开始过渡到深绿色，树木的数量不再稀疏。
视野尽头的平原与山岭衔接，密集的常绿树木出现在缓坡上，公路前端也没入了群山之间。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放松，侧眼看向导航地图。越过前面的那片山岭之后，再经过一个上午就能够达到下一个城市。
西市。
我未曾到过那里，第一次听说西市时，我还住在红市的中心孤儿院。
我记得，那时去过这座城市的人说，这是一座令人流连忘返的城市，有些人到过西市后就再未离开，选择了终身定居于此。
而我此行会经过西市，只是西市碰巧出现在去往红市的最短路程上，所以不会停留过久。
如果中午能到达西市，那么离开大概会在明日清晨。
不知不觉间，跑车已经开始向山岭的缓坡爬行，然后转过几个弯进入群山之间。
公路到这里变得狭窄起来，只剩下了一侧的栏杆，栏杆之下是树木茂盛的山谷，而另一侧是裸露的山腰。
晨曦的光芒透过空气散落在山间，透露出一丝莫名的柔和。
突然我产生了一种冲动或者好奇，想要把车停下来，然后驻足片刻。
于是我把车慢慢停在了路边。
刚准备打开车门，这时S醒来了。
她微微睁开双眼，睫毛低垂，还没有完全清醒。
“会长，到西市了吗。”
“还没有，”我说，“经过了这片山就很近了。”
S抬起头看向车窗外面的景象。
“山，”她低声自言自语。
我打开了车门，外面的风吹入车内。
“你继续睡吧，”我说，“我开车太久了，下车呼吸一下空气。”
“知道了，”S点头。
我披上外衣，下车向围栏走去。
车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寒冷。
之前车还在平原行驶时就能透过车窗，感受深冬清晨的刺骨寒意。
所以我在下车前穿上了外衣。
但是在下车后我才发现，这山间的气温十分温和，山间的风夹带湿润和树叶的气息，吹在皮肤上竟隐隐有一丝温暖。
冬季在这里的痕迹不明显了。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更加寒冷的。
我站在围栏边，目光落向对面的山腰。
树叶摩擦的声音在山间徘徊游荡，久久没有散去。
S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会长，”她说，“在看什么。”
“我在看山景，”我说。
S沉默了一会。
“会长，观赏风景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说。
“不知道，”我说，然后停顿了一下，“你有什么感觉。”
S抬起头向山的另一侧望去，眼神平淡，看了一会后摇头。
“没感觉，”她说，“很乏味。”
我斜瞥S的侧脸，从她的眼神深处看到了失落和惋惜。
那种失落，不是因为景物的无趣，而是因为无法从景物中得到快乐或者其他的感觉。
我能懂，因为我也如此。
我们与普通人终究是有差别的，这些差别不仅在于肉体，也在于思维，而且细微又众多，导致我们的格格不入。
想要真正融入人们的生活之中，也许不过是奢望。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有些矫情，于是沉默了下来。
山间的风时段时续，树叶翻滚出波浪。
再站了一会，我转过身向车走去。
“没什么好看的了，该走了。”
S站在围栏边，迟疑了一会后跟上来。
“美，是什么意思呢，”她低声自语。
我听后垂下眼睛，没有说什么，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跑车继续上路，将所有景象和杂念远远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