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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我和S背对背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视线不断扫视着周围。
四面矗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
每个路口都延伸至夜幕之下，红绿灯在空寂的路口交替亮起，街上除了风声外一片死寂。
突然，空气中猛然掠过一阵风，我的黑色风衣一下子翻涌起来，如同绽开的花。
“会长，”S不动声色地说。
“我知道，”我压低声音，微颔首。
话音结束，我的目光望向高处。
夜幕之下，数个黑袍涌动起来，身形隐没在楼宇之间。
我摆好架势，身体顺势前倾，然后手指悄然间摸上腰际的剑柄。
而S站在我身后，怀中抱着我之前带来的盒子。
“交战开始后，你先隐蔽起来，等我的信号。”
“明白了，”S轻声回应。
说完，我的目光开始飞速在楼宇的缝隙里搜寻。
刚才出现的那些黑影此刻隐藏已经失去了踪影，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并不急于出手，他们在等待时机。
我也如此。
对峙，是双方在等待对方松懈瞬间的破绽，任何一方只要显出丝毫的破绽，就会陷入被动。
所以此刻除了绷紧神经外，别无他法。
一分钟显得漫长无比。
我身体未动，目光再次扫过四周，想要微微放松因为紧绷而僵硬的全身。
就是这一瞬间，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开空气，就如滴水入池，平静打破。
无数银白的光华掠过夜空，从天而降。
“来了。”
我语速飞快，猛然向后腾跃而起。
银光骤然坠入地面，然后是一大串密集的爆炸。
巨大的火光窜上天际。
气浪汹涌，震耳的声音一下子击穿了整个城市的空气，路边的汽车被冲击掀起，建筑的玻璃化为碎片纷纷破碎。
无暇顾及眼前的一切，我迅速站定，右手猛地将剑抽出的同时，转身面向后方。
视线里的黑影如箭般逼近，长袖下的利器在风里割出白色痕迹，转眼已经到了咫尺之外。
剑身相撞，火星迸射。
我手中的剑迅速布满裂痕，然后支离破碎，银色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黑影一击即退，身形如鬼魅般晃至我的侧面，拦在我预想的退路上，紧接着三个黑影从四面的黑暗里走出来，阻断了我所有的逃脱路径。
他们静静站在四周，停止了进攻。
我眯起双腿，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他们身上的黑色长袍。
那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服装，宽大且不便行动，更像是某种宗教仪式的服饰。
经过了片刻的安静后，其中一个人说话了。
“十字会，对么。”
我内心震动了一下。
能明显感觉到，那个身影不同于其他黑袍人，他的身上有活人的感觉，而其他黑影如傀儡般没有生机。
“你是谁。”
黑袍人微微低垂着头，眼中开始泛起忽明忽暗的银光，声音低沉。
“逾越界限，面临了死亡。”
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却似曾相识。
我轻轻握紧手里的剑柄，目光警惕起来
那个黑袍人仿佛并不在意我是否理解他所说的话，继续说。
“融入世界，留下了生命。”
他说完这一句话，然后看向我。
“那你的选择呢。”
我望着他的面容，一言不发。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那个黑袍人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选择。”
依然沉默。
黑袍人等了很久，最终没有听到我的回答。
“所以，”他说，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解脱感，“你没有改变选择。”
黑袍人刚说完，眼中银光猛然亮起，语气骤变。
“你选择死亡。”
站在一旁的三个黑影瞬间掠动而来。
我站在原地，抬头向遥远的大厦之巅望去，然后轻轻一点头。
早已在高处待命的S收到信号，准备完毕的幻术反制悄然发动。
淡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三个傀儡诡异地定格在半空，一秒之后僵硬地砸在柏油路上，清脆的撞击声，就像是水晶敲在坚硬物体上的声音。
踢开挡在面前的僵硬身躯，我再次向面前的黑袍人看去。
“给我一个交谈的机会，趁你此刻还留存人性。”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眼中的银光不断闪烁，像是有两个意识在他脑海里翻滚。
“人类窥见视界之外的事物，付出了永恒的生命。”
然后他摘下头上的帽子，把面部显露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
没有毛发，苍白，无比苍老且布满皱纹，犹如干尸，由此就可以想象在黑袍之下是如何的一副身躯。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这样衰败的身躯在不久前还在与我交战，而且还如此迅捷。
没有等我说话，他继续说。
“十字圣歌。”
我镇定却充满疑惑，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名词，组合之后就像是莫名其妙的诗歌，充满了各种意象，让人无法理解。
接着他开始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咏唱，时断时续。
“神兮，神兮，飘渺兮。”
“神兮，神兮，虚妄兮。”
“神兮，神兮，井然兮。”
“神兮，神兮。”
咏唱戛然而止。
我反应过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锋利的刃光从黑袍人身后竖直劈下，他的身体一下子分为两半。
脑浆混合鲜血迸溅，黑袍人的左右身体分别倒下，从他的脑中掉出一个正方形的黑色石块。
我的目光向他之前所站的位置看去，然后瞳孔收缩了一下。
又是一个黑袍人，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长袖之下的利刃还在滴血。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何时出现的。
那个黑袍人静静站着，仿佛根本不在意我的存在，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
然后他踩过尸体，猛然一脚踏碎了掉落在地上的黑色石块，抬起目光望了望我。
“他刚才说了十字会，对么。”
出乎意料的女性声音，冷漠空洞。
我沉默地看着她，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下，没有出声。
“今夜到此为止，”她说完轻振利刃，血迹洒在地上，然后转身消失在原地。
我全身一下子放松下来，然后迅速向暗处掠去。
远处的街道响起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我和H，以及S站在人行道上，看着一辆辆消防车飞驰而过。
此刻的路边已经站满了被爆炸声惊醒的人，透过层层楼房，可以看到城市中央的建筑被火焰笼罩，浓烈的黑烟在夜空中翻滚。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议论着刚才的感觉到的震动，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讶。
我看向H。
“刚才那个人，你听到他说的话了么，”我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H面无表情，摇摇头。
“还没有头绪，”他说。
“我觉得，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我说。
“为什么，”H斜视我一眼，低下头去。
我沉思很久，摇摇头。
“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大概，”H说着停顿了一下，“也许那些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毕竟那人的意识已经极度混乱了。”
我思索片刻。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十字会的呢。”
“这个我也不理解，”H说完张望四周，“今夜的动静闹得太大了，趁更多敌人到来之前赶快离开吧。”
我点头。
夜幕还未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