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血

　　玉峰下雪花与冰屑撞击杂然有声。
　　在这片风雪矇胧的世界里，陡然出现的淡蓝光幕显的那么清晰又那么刺眼。
　　黑衣少年自光幕中走出，漆黑的眸子看着这片白茫茫的天地显得那么迷罔又那么深邃。
　　少年不是道羽又是何人？
　　“下山吧。”伸手拂去肩上冰屑，看着这片白得刺目的世界喃喃道。
　　对于这这次昆仑行，道羽本不报任何希望以至于现在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会落魄到吃软饭的地步。不过，师傅清寂道人却极为看重此事——那是道观崛起的唯一希望。
　　怎么跟师傅交代？道羽心中不禁开始思量起来。看着师父脸上希翼变成无限落寞转而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
　　自己前世是孤儿今生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严厉而慈祥的师傅，让自己感觉到了什么是亲情！
　　但，这又能如何呢？
　　道羽默默仰起头来，任冰雪打在脸上。也许脸上的寒痛能减轻心中的苦闷。
　　“嗖！”
　　声音很小，在这片世界几乎可以忽略掉。但，在道羽看来却那么刺耳。
　　道羽青涩的脸上闪过一丝坚毅。
　　他动了，干廋的右手伸向前方。冰雪仿佛受到命令般急速向他的手掌靠近。陡然，冰雪停止飘动凝作一层博博的荧白光幕。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让人感到坚不可摧！
　　“嗖！”
　　利箭不滞一分，直直地穿过光幕……
　　世界陷入了死寂。
　　“哈哈哈哈……”
　　冰雪中凸显出五个人，一律的血衣血瞳。
　　为首一人披头散发胡茬满面。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摩挲下巴，一脸玩味地看着前方。
　　“哈哈哈……我当道观真传第子有多厉害呢。原来杀他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胡茬男左边一人尖觜猴嗯咧嘴抂笑道。他手中拿着个弩机，明显刚刚是他放的箭。
　　“老大，我去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咋好回去交差。”那尖嘴猴腮的汉子说罢便从衣襟中摸出一把短刀来。刀锋泛着寒光，寒光中又氤氲着血气！
　　“嗖！”
　　破空声自前方呼啸而来，直射那尖嘴猴腮的小弟。
　　胡茬男仿佛早有欲料左手凝掌成拳，上面附着着一层血色雾气。直直地向尖嘴猴腮打去。
　　“叮！”
　　声音很刺耳，墨黑色的箭矢受到血雾撞击直接断成两截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候六啊，你怎么这么天真？”胡茬男收回拳头道“要真那么好解决就配不上那3000块低等灵石了！”
　　“他娘的！”被称为候六的人回过神来骂咧一声。这是耻辱！自己一个堂堂■■中期却差点死在一个凝气境的小子手里这不算奇耻大辱又算什么？
　　“黑血箭……你们是血雨楼的人！”道羽保持着施法的资恣，不过脸上透着几股苍白。
　　“嘿嘿嘿……小子，有点见识嘛！”胡茬男双手交叉抱手胸前，嘴角上扬衬出几分狂傲“既然知道是我们那你自不自裁呢？免得受那么多苦头！”
　　“黑血箭……你们是血雨楼的人！”道羽资恣不变，眼神空洞语言机械。
　　胡茬男像是发现了什么，陡然提速冲向道羽双掌呈爪直取面门。道羽也不躲，不过嘴都噙着丝冷笑。
　　“砯！”
　　胡茬男抓破“道羽”的瞬间，他像意识到了什么，身形暴退。但这哪还来得及？
　　“砯！”
　　“道羽”爆炸了！风雪即郂化为利刃，驰向胡茬男。胡茬男急人真气形成一道血色护罩。
　　短暂的失神后侯六等人迅速上前。
　　“嘿嘿嘿……”胡茬男单蹽跪在地上，手中握着一块冰晶“遁甲术。”摇了摇头，看着手中冰晶神色冷冽“竖子！安敢欺我耶！”冰晶化为碎硝。
　　“老大，怎么办？”
　　胡茬男没有回答，默默地从袖口拉出一条蛇。蛇身赤红，碧绿的瞳孔在看到胡茬男后很是温训，安静地吐着信子。
　　胡茬男伸出手指沾了沾地上染着血的雪。伸到蛇头，蛇信舔了舔便转向地上宛廷行向远方。
　　“那小子中箾了，跑不远的，跟上它！”胡茬男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
　　与此同时离此百里开外的昆仑山离渊，少年右手捂着心口，透过|指间流出的是汨汨的黑血！
　　“流黑血……视力模糊……浑身无力……是赤练黑血蛇的毒么？”少年口中吐出了口墨血。
　　“看来今日是走不了了……”
　　少年抬起头，青稚的脑膛上写满了坚毅！
　　………………
　　与外界不同，昆仑玉虚峰作为玉虚圣殿的所在地终年阳光明媚树木郁郁苍苍。
　　凌虚阁，作为殿主的寢宫一直高高矗立于山巅之上。
　　“不帮？”
　　此时凌虚阁内烟云氲氤，那是干年水沉木焚烧产生的。女子素手拈起墨玉苶壶，向自已杯中轻轻倒下，淡青的茶浆携裹着芬芳飘向四方。
　　“我又为什么要帮？”
　　说话的是个男子，他站在台榭上俯瞰着整个昆仑——抑或是整个行动！
　　“他如果死在这，清寂会怎么想？那书生会怎么想？更重要的是——”
　　女子轻轻地呡了口茶，只觉精神又添几分。这也正是醒神茶的用处。
　　“蒲坂皇城中的大夏天子会想什么？又会做什么！？”
　　静……
　　女子放下茶杯，莲步微移走到轩榭与男子并肩而立。什么也不说亦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些年他变了很多——抑或是自当年焉支山变的，瞳孔依旧漆黑发亮却深邃了，剑眉硬朗如旧却常皱着。
　　感受到女子的目光，男子温玉般的脸厐竟浮现出几许酡红。
　　“你当年脸怎就没红过呢？”女子轻捂着嘴唇卟哧一笑。
　　男子干咳两声望向东方，是在看蒲坂？看曲阜？抑或是崂山？
　　“书生很历害，但决不是我与他联手的对手。至于夏皇，他顾虑太多，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离开蒲坂皇城的。至于清寂……”
　　男子眼睛眯得很历害，紧紧地盯着崂山好像要隔着无数山水烟云将它看透。“清寂绝不会简单！？”
　　“你似乎忘了一个。”
　　男子回过头绕有兴致地看着她。
　　“东海之滨，蓬莱之颠，瑶池仙阁。”
　　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话说要不是独孤老娘们时不时地接济一下清寂那三干道藏恐怕早让人给瓜分了，不过话说当年是谁放出话来要把清寂活劈成两截的？
　　男子回过头去，坐在浦团上自已倒了杯茶。
　　“你与清寂真的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女子微微一叹。
　　男子不答，拿起茶杯一饮而下。醒神茶之所以醒神是因为——它很苦！
　　“大劫将至，我玉虚殿想要屹立不倒就需要盟友。”
　　“道观式微，书院瑶池自诩清高，各世家又相互倾轧。”
　　“所以，为了圣殿，死一个道羽又算什么呢？”
　　“但愿武宗靠得住吧。”女子心中默默地念道。“不然，它一定会后悔！”女子看着南方，丹凤双眸中迸出丝丝寒气。
　　女子叫萧筱，玉虚殿主夫人。
　　男子叫甄布梵，玉虚殿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