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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月花一小时时间写完辞呈。半秒钟没耽搁,写完立刻拿着辞呈离开宿舍,直奔部长的办公室。
  
      将近中午,基地里走动的人比早上多出不少。
  
      前世,因为司月的圣母设定,基地里被她帮过的异能者很多很多。现在她走在去部长办公室的路上,一会儿遇见一个向她问好的;一会儿遇见一个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表示担心的;一会儿又遇见个向她打探这段时间过得怎样,如何在元隐手下活着回来的……
  
      尽管她通通用下次再聊把他们打发掉了,十分钟的路,到头来还是被她走了二十多分钟。
  
      到部长办公室外。
  
      司月抬手敲门。等片刻,得到回应,推门走进去。
  
      部长坐在办公椅上,正打电话。见她进门,像所有异能者一样,目光在她身上巡游了一圈。
  
      而后虚虚一抬手,示意她先坐下。收回目光继续打他的电话。
  
      不知道他这通电话要打多久,司月拉开一张椅子,先坐下,扭头瞅窗台上一株绿植。
  
      部长这通电话打了挺长。
  
      开始,他在说自由星。自由星与云星本就有矛盾,司月知道这是矛盾加深的时间段,没太在意。
  
      后来他说起“造物”实验室。
  
      她听着耳熟,稍稍上了点心,回想书中剧情。没想出来呢,就听见部长冷嘲:“哼,一千年造出来一个怪物,自作自受。”
  
      司月现在对怪物二字有点敏感。又想起刚才霁月这样称呼元隐,她不高兴地皱起眉毛。
  
      部长:“毁就毁了,又不是第一次……什么?之后还上街抓人?”
  
      他打着电话呢。不知怎么,说到这又抬眼。用那种,你竟然活着回来了这怎么可能的眼神,又看了看司月。
  
      只一眼,他再次收回目光,低沉道:“疯子就是疯子。”
  
      司月心里莫名一突。
  
      ……
  
      挂了电话。
  
      部长拿起玻璃杯,到饮水机前接了半杯水。慢悠悠:“说吧,来干什么?”
  
      问完,补充:“哦,元隐的事我知道了,你要是专程为这个来的,那就可以走了。特殊情况,你不会受到处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司月本想说自己是来递交辞呈,听见后面两句,马上发觉事情不对。拧眉:“什么特殊情况?”
  
      “你不知道?”部长想了想,元隐确实不可能做点什么还向司月汇报,霁月的话并不能完全可信。也就是元隐一时兴起去了自由星,才让司月捡回一命吧。
  
      至于在魔头那走了一遭,回来还像没事人一样……她是治愈者嘛,等级还不低。怕队友担心,提前把自己给治好了吧。
  
      部长把玻璃杯搁在办公桌上,“元隐去自由星,毁了他们的实验室。”
  
      司月一愣,不自觉站起来:“那元隐现在怎么样,他没事吧?”
  
      “元隐?元隐能有什么事?谁打得过他啊,最多受点小伤。”部长古怪地瞅了司月一眼,联想到司月的性格,心道她不会对那个怪物也共情吧。
  
      下一秒,他办公桌上出现一张辞呈。
  
      司月:“我要辞职。”
  
      听了部长的话,司月就开始心焦。她把被植入芯片的手腕递到部长面前,“芯片在这是吧,要怎么取?”
  
      部长:“?”
  
      他低头,看着纸上娟秀的辞呈二字,简直惊呆。
  
      哪个异能者的梦想不是进入异能者基地啊?基地福利好,还受人尊敬。竟然有人主动提出离开基地?疯了吧。
  
      “司月啊……”部长斟酌着措辞:“你任务呢,完成得非常出色。上面是说了让你带元隐回来做客,但也理解这件事难度多大。带不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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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带不回,没人怪你,你也不必自责到这个程度。”
  
      他把辞呈推回给司月。
  
      司月:“?”
  
      “我,自责?”
  
      她被部长这理解能力惊呆了,“我没自责,我也没觉得我做错什么。我只是想离开基地。”
  
      她把辞呈又推回去。
  
      部长见状,试探着:“那你,是因为霁月才想走的?”
  
      异能者基地从不留残疾人,霁月伤养好后会拿到一大笔赔偿金,然后被送出基地,将来的生活也有基地照看。
  
      司月那么喜欢霁月,想离开,是为了陪霁月吧。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部长苦口婆心,“司月,你还年轻,你还很有潜力。你别为了一个霁月放弃大好前途啊。”
  
      司月:“……”
  
      “都不是,不是自责,也不是为了霁月。霁月是留是走与我无关,我辞职只是因为我想要辞职。”
  
      司月平静询问:“我需要走个什么流程呢?麻烦您,尽快。”
  
      部长几根手指搭在司月的辞呈上,将信将疑。沉吟片刻:“这样吧,我先给你放几天假,你再好好想想。”
  
      失去五阶治愈者,是基地一大损失。
  
      司月不想等,她想要一个确定回复:“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件事情还是尽快解决掉吧。”
  
      “越快越好。”
  
      再三被驳回,部长沉了脸。
  
      “你别忘了,你有合约在身,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看。你对基地有什么意见,你自身遇到了什么难处,完全可以提出来。”
  
      司月并没有被震慑道,她神色如常:“我知道有合约,我可以赔违约金的。我对基地没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想离开。”
  
      话音落下,气氛一时冷凝。
  
      部长沉默了好一会,无奈:“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好留你。不过,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好的,我们部门还需要开会件你都接触过……这样,一周之后,一周之后你再来找我。”
  
      说完,补充:“你段时间你不用接任务,可以在基地里自由活动。要是想出基地,交个申请,我找人陪你。”
  
      读作陪同,写作监视。
  
      但在司月预想中,这已经是最佳结果。
  
      她思索片刻,点头,转身走。走到门口,又原路返回,“我要去幽明星,现在。”
  
      -
  
      司月准备好武器,衣服,与部长派下来的一个异能者前往幽明星。
  
      当时她说出要去幽明星,部长又惊呆了。再三确定了好几遍,怀疑地揉揉耳朵。
  
      司月有点不耐烦了,部长才打电话,找了个与司月从未有过交集的异能者,让他陪着司月去。
  
      陪同司月的异能者名叫小牧,年纪不大,话很少。主动帮司月搬东西搬武器,一直到上了飞行器,也没讲一个字。
  
      司月不怕被人监视,只怕被问东问西。小牧的安静让她松了口气。
  
      飞行器驶出异能者基地。
  
      小牧在驾驶舱,司月在小隔间里休息。说是休息,其实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觉。部长的话太让她在意了。什么实验室,什么怪物?
  
      会不会跟元隐的身世有关系?
  
      她拿出通讯环。
  
      元隐没有回信,通讯环里只有基地里异能者们发给她的消息。
  
      司月大概扫了眼,没回那些八卦的。想了想,找资历比较老的红缨,打字问:红缨姐,你知道造物实验室吗?
  
      大概七八分钟,红缨回:知道一点。这是个不合法的实验机构,自由星那边搞出的的幺蛾子。用有异能的小孩与变异兽做实验,想创造什么……顶尖的异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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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    司月模模糊糊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秒,又收到红缨消息:本来是个疯子搞出来的小机构,没人管。后来造出了个半成品。一下子出名,星际联盟打压了一千多年也打压不掉。
  
      半、成、品?
  
      红缨:你不知道吗?那个半成品就是元隐。
  
      司月下意识握紧握着通讯环,茫然。
  
      红缨: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还有事,晚上再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还没人知道司月辞职,去了幽明星这件事。
  
      司月心不在焉回了红缨一句不用,关掉通讯手环。
  
      她靠在窗边,脑子里乱成一团。
  
      元隐究竟遭遇过些什么?
  
      什么怪物,什么半成品?
  
      她想着,打开系统奖励池。想找找《配角简史》。
  
      重生后,奖励池里面东西她一直没仔细看过。只知道杂七杂八很多。前世系统给了她一本配角简史,不知还在不在这。
  
      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司月眼前,她往下翻。
  
      翻了三页,司月找到了《配角简史》。翻开到元隐那页,她点击沉浸模式,按照书上的指示,闭上眼睛。
  
      ……
  
      《配角简史》没有全面介绍元隐从出生到现在的一点一滴,只保存着他最为深刻的一些记忆。
  
      司月进入元隐的记忆里。睁开眼,首先看到一男一女,与五岁左右的元隐。
  
      男人是严厉的爸爸,女人是温温柔柔的妈妈。五岁的元隐与全天下所有小孩一样,有点吵,有点闹,渴望玩具,偶尔受责罚,挺受宠,是家里的宝贝。一家人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平静又温馨的日子,终结在元隐六岁生日那天。
  
      那天,元隐爸爸妈妈邀请了许多的小朋友,来给元隐庆祝生日。热热闹闹的生日宴上,元隐用自己放出的火点燃蜡烛,用精神系异能,控制住一个来抢皇冠的小男生。
  
      生日宴一团乱,一下子,他觉醒双系异能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异能者在星际上,是极稀少极珍贵的存在。不要钱一样一觉醒就是双系异能,其中还有十分罕见的精神系……这让元隐生活的那片区域热闹许久,每个人有与有荣焉。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外来人,登门拜访他们。
  
      元隐父母怕元隐受到周遭环境影响,决定搬家。之后,他们在对他的教导上也更加用心。元隐爸爸为了有更多时间照看元隐,换掉了忙碌的高薪工作,在家附近做了个普普通通小职员。
  
      兵荒马乱的搬家结束,日子逐渐恢复正常。
  
      可惜,好景不长。平静的日子恢复不到半年,元隐放学路上被异能者绑走了。
  
      虽然有双系异能,但是元隐没有受过系统教育,还无法利用异能对付成年男人,更保护不了自己。
  
      他的异能对这个男人几乎没用,被他绑着,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这里的人管这里叫造物实验室。
  
      这里有异能者,有小孩子,有各种他没见过的变异兽。还有穿白大褂的疯子老头。
  
      孩子多,难免吵闹。每个吵闹的,试图逃走的孩子,都会遭受电击。元隐这个最不听话的,因为烧黑了实验室的大门,反反复复遭受电击,好几次快死过去,马上被治好。然后再次遭受电击。
  
      惩罚结束。趁他最虚弱的时候,工作人员把他被绑到了实验台上,一管药剂注入他的身体,他无力反抗,意识逐渐模糊。
  
      醒来,他发现自己身上插着一条又一条数不清的管子。他有时意识清醒,有时意识模糊,有时疼到差点死掉。清醒了,他就睁眼看着不知道谁的血液经过管子,涌入自己身体,看管子里颜色各异的药剂。看隔壁床的孩子今天死了一个,明天又死了一个。看笼子里的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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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兽今天少了一只,明天又少了一只。
  
      他从小孩子长成一个少年,每天都在经历疼痛,疼过一天一天又一天,意外成为了实验室中活得最久那个。
  
      最初他是要反抗的,他是要回家的。后来渐渐,他似乎忘了过去的生活,他忘了自己是什么。遭受疼痛,遭受折磨,被当做一个实验对象而不是人,仿佛成了正常生活。
  
      几年过去,疯子老头像每个早上一样,例行抽他的血做测试。测试完,颤抖着手打碎了药瓶。
  
      那天之后,元隐不再是实验对象,他成了一个“血库”,一个取之不尽“货物。”他的血液每天被大量抽取,有的被用来继续做实验,有的被实验室里的人喝掉,有的被卖到各个星球黑市流通。
  
      有人称呼他为怪物,有人称呼他为神明,有人称他为半成品,有人称他为“那个东西”。总而言之,他非人非兽,被关在笼子里,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他什么也不是。
  
      实验室最低级的异能者,也没把这个怪物放在眼里过。所有人都知道他什么也不懂,都以为他是个傀儡。他身上还戴着锁链和压制仪器,无法逃走,也无法使用异能。也的确像个傀儡。
  
      直到某一天,实验室门窗紧闭,元隐无视仪器的压制,放了一场大火。
  
      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许多人闻声来救,但这火根本无法熄灭。
  
      普通火系异能者哪怕十极,也放不出这样的火。引的星际联盟工作人员千里迢迢赶来。
  
      第二天,太阳出来。废墟里仅剩一个戴着锁链的少年。
  
      所有人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造物实验室造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纷纷四下逃散。
  
      怪物站在废墟之中,神情中竟然带着一丝迷茫。不知站了多久,他戴着锁链,凭本能,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
  
      他隐约记得,他曾经有一个家的。
  
      曾有人对他好,有人关心他,有人在乎他的。
  
      走了一天一夜,元隐到家了。
  
      元隐父母都还在这里。他们老了一些,变化挺大。很幸运地,有了一个新的异能者小孩。
  
      七岁的小男孩,被他们保护得更加好。小男孩笨,异能等级低,身体还弱。却有一屋子他想要却没得过到的玩具,有比他多出好几倍的父母的关心。小男孩想要什么,就会拥有什么。曾经对元隐而言是奖励的东西,被小男孩弃如敝屣。
  
      当元隐父母因为元隐回家而眼眶湿润时,小男孩对元隐的到来极不欢迎,脸上表现出十分明显的敌意。
  
      哪怕后来元隐父母骗取元隐的血,用元隐的血给小男孩提升异能,用元隐的血卖钱养小男孩……小男孩对元隐的敌意也没消退,反而越来越深。
  
      随着元隐父母对元隐的态度趋近于讨好范畴。小男孩决定异能提升后,就杀掉元隐。
  
      终于,他靠元隐的血,异能从一阶磕磕绊绊升到二阶。他趁元隐背对着他,用自己可怜的火星向元隐烧去。
  
      结果是他的火焰对元隐没用,还差点被元隐烧死。
  
      那一天,一家四口的表面和平终于被打破了。曾经最疼爱元隐的妈妈抱着小男孩,憎恶地骂元隐是个疯子,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要他给弟弟赔命。她还不熟练地拿起枪,打穿了元隐肩膀。
  
      曾经为了元隐辞掉高薪工作的爸爸,现如今策划着,支走了受伤的元隐。趁元隐不在,悄悄地搬了家。
  
      那年的元隐懵懵懂懂,心智还是六岁孩子,受了伤,乖乖被支出去买药。买完药他回到家里,屋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他自己的东西。他看了一会,出门,门外早已埋伏了联盟的人。
  
      六岁之后,元隐的半个月正常人类生活,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他从此不再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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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
  
      司月被敲门声吵醒。
  
      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正对上小牧疑惑的打量。
  
      “怎么了?”她坐起来,开口时嗓子有点哑。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小牧:“幽明星到了。”
  
      -
  
      元隐跑遍自由星,抓了一个又一个人询问,最后还找去了修东西的商铺,也没能修好通讯手环。
  
      他拿着坏掉的通讯环回幽明星,幽明星山洞仍旧空空荡荡,没有人在等他。
  
      果然是个骗子。
  
      元隐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他其实不知道他离开山洞不到半天。他只觉得没有司月这段时间,他如同过了半年。
  
      他在空荡的山洞内略站了站,又去喂兔子。
  
      他是知道的,兔子与司月一样,脆弱得很,一天不吃东西就要饿死。
  
      给兔子解开禁锢,强迫兔子吃下食物。元隐拿着通讯环,在石椅上随意一坐。
  
      无聊。无事可做。
  
      一千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度过的。他厌恶人类,也不喜欢变异兽。一个人在山洞里,过得不好,也不算坏。
  
      一千年了,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空虚,无聊。空气里的安静让他受不了。他想起人类有一个词,叫度日如年。
  
      他仿佛一个人在这里,又度过了一千年。
  
      二十分钟后,元隐去喂兔子。
  
      两个小时后,元隐去喂兔子。
  
      四个小时后,元隐去喂兔子。
  
      六个小时后,元隐尽职尽责地又要喂兔子。
  
      兔子被解开禁锢后,仍浑身僵硬。
  
      对杀东西很熟练的元隐马上看出,兔子这是死了。
  
      他算了算他喂兔子的次数。
  
      从头到尾,一共五次,第六次兔子被饿死,这证明他喂得不及时。第五次与第六次之间,过去了两天。
  
      五天,加两天。不算他去自由星那段时间,保守估计也有一星期了。
  
      说好一周就回来的人呢?
  
      骗子。
  
      元隐攥着通讯手环,一脸阴郁走出山洞。
  
      她不回来,只好他把她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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