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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闪而过。夜晚很安静,靠得太近，连风都带了温度似得。
一晃过了很久，好像方才的戾气和棱角都被磨平,只留下温存。
摇椅周围的灯光亮得突然。
极淡的光线笼着，林叶星垂眸看着黎瑶。
杏眸水润，眼底缱绻的茫然还没散去。
跟裴景山沉木香的味道比,林叶星周身清冽了很多。
闻着更舒服一些，有那么一瞬，黎瑶竟然会感觉很安心。
但也仅是一瞬，横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仍然存在。
“所以,现在是要怎么样。”黎瑶哑着声，“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话说得够清楚。”
察觉到他掌心松动,黎瑶把双手抽了出来，抵在了他的胸口。体温的温度传递过来,像是被烫到似的，她又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距离。
轻轻地推了推，好像也没什么效果。黎瑶轻抿着唇，口干舌燥的感觉竟然比刚才还要明显。
林叶星眉眼懒懒一抬,眼皮泛起一道很浅的褶皱。
他声音冷淡：“一张纸就说得够清楚了？”
手臂撑在了她耳侧，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一提纸条，黎瑶心里就虚了几分。尴尬的情绪顿时扑面而来，于是她视线立刻低垂避开。
连声音都轻了很多：“那你还想怎么样……”
气息才刚微微喘匀,又是一顿。
他想怎么样？
林叶星眼神微敛。
他只是突然就不想放手了。
气氛沉闷了会,林叶星没说话。
他低头咬住了她的耳垂。
力道不轻不重，倒像是在耐心地研磨。
似是满意黎瑶细微的反应，他松开了她的耳垂。
但又似乎不够,他稍微伏低，将黎瑶半抱起来放在了腿上。
这个姿势暧昧极了，林叶星温软在怀，根本不想把她放下来。
黎瑶脚踝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动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能这样窝在他怀里，但靠得太近，她稍微晃了晃神，就能蹭到他。
凉风吹过，燥热却无法吹散。
倏地，她脚踝被林叶星抬了起来。
“你干嘛？”裙角微微掀开了一部分，黎瑶一怔，刚想弯过腰去摁住。
心慌意乱的感觉不听话地冒了出来，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强装着镇定冷静。
林叶星懒懒地瞥了她一眼，露出来的脚踝纤细白嫩，细绳绕在上面。
他脱了外套，里面的白色衬衫修正立挺。
随后他在她脚踝红肿的地方揉捏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力道也正正好好。
指腹带着温热的感觉，按压了几圈。
疼痛感像是随着他的动作而减轻。黎瑶趁着这会功夫，抬眸打量着。
他揉捏得认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从这个角度，黎瑶只能看着他低垂视线。
她突然下意识觉得，和林叶星之间的动作熟稔自然，完全没有半分尴尬。
“疼还去跳？”他偏过头，视线和她对上。
眼底翻涌的情绪平息后，还带着没褪去的温度。
力道重了些，他薄唇勾着，语气冷淡。
黎瑶被他说，顿时脸颊一热。
她心想，她不是跳了以后才感觉到不对劲的么。
腿弯曲了些，她缩了缩，想从他手里抽出来。
视线还没来得及避开，她的膝盖就被林叶星压制住。
他握着她的腿，裙摆往上撩了一段距离：“别乱动。”
语气里有那么几分威胁的意思。
裙撑的形状变了变。
散落一地。
黎瑶一瞥，突然怔住。
“你胳膊是怎么回事？”
一道蜿蜒狰狞的伤疤，尽管结痂少了些可怖，但瞧着还是触目惊心的。
林叶星不甚在意，反而黑眸看她看得认真：“你关心我啊。”
“才没有。”她小声地反驳。
“嘶”了一声以后，她整个人都往旁边躲，又被他捞回来。
吹过的风都是安静的。
黎瑶才问道：“那天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前段时间林叶星没有参加夏季赛，她听钱黎明说过几次。
没有特殊情况，战队是不会换首发队员的。尤其是林叶星的操作，根本不可能换一个替补小新人上场，明显是没办法。
那时候黎瑶也在网上看到了小道消息，说是林叶星的手臂受伤，所以才无法参加夏季赛。
最开始她没当回事，网络世界里信息快速却复杂，想要辨别真假确实不太容易。
但这会，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轻蹙着眉头，黎瑶拉过来他的手臂看了看。
指尖轻轻碰上坚硬的痂，摸起来硬突突的，有点凉。
他没否认。
于是黎瑶便知道，那天在海里救了她的人是林叶星。
他的性格沉闷，即便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通常也不会开口辩驳。
高中那会被诬陷他偷钱的时候就是这样。
黎瑶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
好像太多复杂的情感交错在一起，反而大脑里一片空白。感动的情绪？好像也不是，说不上来。但无疑，对林叶星的讨厌已经逐渐消失。
抿着唇，她问他：“疼不疼？”
他哑着嗓：“不疼。”
一顿，他快速地将她揽进怀里。
“都好了。”
心里跟被猫抓挠着似的。
黎瑶闷不吭声。
她和林叶星，没谁对不起谁的。
半晌过后。
她说：“林叶星，你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
林叶星一顿：“什么？”
“搭讪的方式。”黎瑶眯了眯眼，“你怎么不说你天天关注我的比赛。”
林叶星笑：“你想听我这么说？”
“不想。我会觉得你和他们一样俗套。”
林叶星：“……”
黑眸沉了沉，她唇角水润。他抬起手，指腹轻轻地蹭过。
这句话有意无意的，倒像是在和他澄清着什么。
黎瑶的爱恨向来分明。
她对他生厌的时候，能狠下心来做任何事。
但喜欢，就是会摒弃前嫌。
“当年我说的那些话……”
他还没说完，就被黎瑶打断：“别，我可不想再听一遍。”
刚有点缓和的气氛瞬间跌至冰点。
“并不是我的本意。”林叶星还是坚持说完。
黎瑶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些事说起来太复杂，他还是不打算破坏现在的气氛。
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忍受当年的事。
林叶星擒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把玩了会：“你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好。”
他不说，黎瑶不会逼他。
她想知道发生什么，总会有别的办法。
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气氛安静下来。
现在的氛围倒像是比刚才更加尴尬。
“起风了吧，我想回去。”
黎瑶挽过耳边垂落的发丝。
她手指纤细修长，指缝间缠过发丝。
性感冷艳。
“好。”林叶星黑眸微垂。
他抱起来她走向了客房。
这里的宴会大概要持续两天时间左右，所以每一位来的贵宾都安排住处。
而拍卖会则是在半夜十二点钟准时开始。
走廊很长，但这会客人们都还在宴会大厅，除了来往都低着头的仆人，没人注意到他们。
房间没开灯。
他放她到柔软的床铺。
旁边的香薰点着，烛光黯淡。
沁入空气的味道很淡，却十分好闻。
黎瑶确实感到疲惫，接连几天的连轴转，时差还没倒明白就被钱黎明拉过来。
她眼皮有点沉，视线里，走廊的光线照进门口的部分，林叶星的身影笼在了光影里。
肩宽腰窄，身影瘦削。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回到了高中时候。
第一次见林叶星，也是这样。
甚至和小时候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在一起。
黎瑶才突然意识到，她会喜欢上林叶星，从来都不是巧合。
临走前。
他低沉沙哑：“你怎么知道我的热爱不是你？”
声音很小，这话倒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
……
黎瑶闻不惯烟的味道，林叶星出了阳台才点了根烟。
身后有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靠近。
他没回头，任由着身后的人靠近。
“借个火。”裴景山说道。
林叶星眼眸微抬，没搭理。
裴景山笑笑，也不介意：“jeg的中单？年轻有为。”
“你好像认识的人很多。”林叶星神色淡淡的。
之前裴景山和黎瑶搭话的时候，他在一旁听得真切。
裴景山还是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别有所图的老狐狸：“也不是什么人都认识。”
“出色的人，总是会更吸引目光些。”他意有所指。
林叶星微微皱眉。
捻灭了烟，他视线微抬，和裴景山对上。
“是么。”冰冷的两个字，语气平缓，他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来我战队吧，我给你开最高的价。”裴景山说。
他眼神里有一种笃定的自信，仿佛觉得林叶星不会拒绝：“jeg说到底也就是个中流队伍。”
言语间，裴景山的不屑溢了出来：“在这样的队伍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周六晚上，jeg和打比赛吧。”林叶星说。
裴景山一怔，随后笑了笑：“你以为我在干扰你们战队的情绪？”摇摇头，他说：“我对jeg提不起半分的兴趣，但我对你，很感兴趣。”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叶星懒得和他在这里废话。
只是刚转身迈出去几步，他听见裴景山说：“对黎瑶，也是。”
他语气间的从容，像是势在必得。
林叶星侧身，眉眼稍抬。
他眼前的这个人，并不像外表所展露出来的温润如玉，而是恭谨谦和的皮囊下，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肮脏手段。
“那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