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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很久。初秋的夜，原来这么冷。
连吹过的风都像是带着冰刃。
黎瑶几乎颤抖：“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真的很难过。因为林叶星说了永远。
永远这个词是很可怕的。
“是。”
林叶星黑眸微沉，阴影遮盖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我很讨厌你。”
“林叶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黎瑶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无力：“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就当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她那么喜欢的林叶星啊。
如今只有冷漠。
“大概以前我没把话说明白，那么现在我来说。”
气氛突然沉默。林叶星咬紧牙。
要说的话却像是鱼刺卡在喉咙里。
一字一顿：“我希望你，不要纠缠我。”
像是捧着一遍遍被撕裂的伤口，黎瑶想哭。
家里出事的时候，她没哭过。
每个难以入睡、辗转反侧的夜，她没哭过。
但这会，连喘息都带着疼。
黎瑶放弃了。
她真的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临走前，她眼眸微敛。
轻碰的眼角微微湿润，她说：“离徐碧灵远点吧。”
这是她放弃喜欢前能给林叶星最后的忠告。
林叶星一言不发。
黎瑶已经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他，此刻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只想逃避，走得越远越好。
气氛陷入沉寂。
林叶星看着黎瑶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光影里，慢慢地被远处的黑暗所淹没。
他薄唇抿得很紧，连血色都没有。
心里闪过很奇怪的烦躁。
林叶星俊眉微微蹙起。
在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已经感到后悔。
掌心攥紧，林叶星深吸了口气。
下颌抬了抬，视线再探过去，已经没了黎瑶的身影。
倏地，脚步声响起。
脚底踩在了树叶的“咔嚓”声，这会格外明显。
“我...并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徐碧灵眨了眨无辜的眼眸，“我刚才想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没想到黎瑶会突然出现，所以我就等了会。”
林叶星眉目清冷。
眼眸微敛，他声音很轻：“是么。”
“所以，你打算听她的话吗？”徐碧灵问。
林叶星一顿：“什么意思？”
“她说让你离我远点，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黎瑶觉得不开心。”徐碧灵说，“我想应该是误会吧。”
沉默了半晌。
林叶星才轻吐：“不关你事。”
“林叶星，天太黑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林叶星黑眸沉了沉，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远处，随后他收回了视线。双手自然地滑进裤兜里：“好。”
......
黎瑶莽撞地跑出去很远，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回薛梨家里的路。但也没什么关系了，她想自己静一静。
脚步停顿下来，她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走了很久。
晚风清凉。
周围的巷子里都是平房区。
高高低低，并不平整。
眼眶酸涩了很久，硬是被她憋了回去。
心像是被揪着的疼。
黎瑶下颌抬了抬。
这里视野开阔，抬起头就能看到整片星空。
倏地，空旷寂静的巷子里。
一点不合时宜的动静响了起来。
如果不是身后的人踩到了塑料袋，她根本没发现原来有人一直在跟着她。
起初，黎瑶还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林叶星。随后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是他。
阴影里，有个肥硕的身影慢慢出现。
“女孩子一个人，还是不要在晚上乱跑哦。”
诡异的笑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说话声卡着痰。
黎瑶一顿：“你谁？”
“我好像没见过你。”
哪怕此刻再伤心，黎瑶也意识到现在情况不对。
对方来者不善啊。
“是啊，黎大小姐贵人多忘事，哪还记得我们这帮地痞流氓。”男人说完，巷口顿时涌过来一群人。黑压压一片，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棍棒。
“不记得？”男人又说，“没关系，我帮你来回忆回忆。”
男人慢慢走近，掏出来的手机里播放着一个视频。
“离林叶星远点。”
少女声线清冷，从话筒里传出来。
再听到这个名字，黎瑶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疼了下。
她收敛眼眸，笑得散漫：“我想起来了。”
“所以今天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王哥现在还在监狱里呢，臭娘们。”
见黎瑶丝毫没有紧张感，甚至还神色轻松地开玩笑。肥硕的男人顿时生气：“臭娘们，看你一会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哥几个，给我抓住她。”
对方人多，黎瑶现在也没心情纠缠。
她转过身就开始跑，越往里面光线越微弱，黑暗笼罩在这个巷子里，地面坑坑洼洼，翘起的石砖根本不平整。
细碎杂乱的脚步声在她身后步步紧逼，像是催魂夺命的恶鬼。黎瑶还算清醒，有条不紊地寻找出口。
一脚踩在泥坑里，她下意识在分岔路口选择了右拐。
这条巷口的尽头是思路。
脚步声越来越近，黎瑶登住旁边的废弃货架。
眼看着她就从这里翻过去，突然脚踝被一只手抓住。
对方力气很大，直接把她拖拽下来。
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鼻息间都是砖石泥泞的土灰味。
黎瑶刚起身就被对方两个人按住。
“臭娘们，还挺能跑。”
肥胖男人呼哧带喘地赶了过来，一巴掌甩她脸上。
黎瑶的脸顿时被扇歪，火辣辣的疼。
她嘴角勾着笑。
这一巴掌对她来说，都没有今晚林叶星一句话难受。
“啐。”
胖男人歇了会。
“落我们手里，你就不用想会好过了。”
黎瑶还是笑：“是么。”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心里在盘算怎么跑出去。
过了几秒钟，巷口突然有多了一群人。
对方见黎瑶落在他们手里，二话不说就一通乱打。
压着黎瑶的两个人也没能幸免。
一场混乱结束，许溪池从人群中走出来。
“你没事吧？”他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黎瑶好几遍，最后落在了她通红的脸颊，“他们碰你哪了？”
“没什么。”
黎瑶蹭了蹭唇角，嘴里一股血腥味道。
她慢慢地走到胖男人面前，蹲下。
胖男人就放狠话行，真遇了事抖得跟筛糠似得。
眼眸沉了沉，黎瑶说：“当初我打了你哥们一拳，现在你还回来，我们两清。”
说完她站起来。
许溪池还诧异：“你就这么放过他？”
“不然呢。”黎瑶说。
十七岁的黎瑶把百城一中搅得天翻地覆。
十七岁的林叶星把黎瑶搅得天翻地覆。
......
回去的路上，黎瑶坐在出租车里。许溪池说什么也要送她回去，硬是也跟上了车。
出租车缓缓开过街道，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
车内气氛沉闷，黎瑶视线投向窗外。
在宽敞的人行道，一男一女在走着。
男生眉目清隽俊朗。
女生的穿着打扮很奇怪，像是要把自己裹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男生抬眸看过来。
视线触碰。
黎瑶抬起手蹭了蹭，手背微微湿润。
“我想离开这。”她说。
许溪池薄唇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今天他能这么快赶过来并不是巧合。
黎家从前得罪的人，黎瑶得罪过的人太多。
如今墙倒众人推，日后只会麻烦不断。她留在百城一天，就会多一天危险。
“离开...也是好事吧。”许溪池说。
他手攥的很紧。
和薛甜、薛梨简单的告了别，黎瑶收拾了东西就离开。走得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也没什么东西。
她本来想跟奶奶去告别，可惜对方连门都不让进。
这时候奶奶选择明哲保身，黎瑶懂。
许溪池很够朋友，把他一个玩赛车的朋友微信推给了黎瑶，说：“我朋友搞赛车的，你要是愿意，可以去他那看看。他人很好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行。”车站人很多，来来往往的都是匆匆而过。
黎瑶抿着唇，突然拍了拍许溪池肩膀：“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我再来还你的人情吧。”
许溪池眼眶泛着红：“说这个干嘛？”
“以后时间还长，我还怕你跑得掉吗？”
黎瑶笑笑。
“你这个人也太够朋友了吧。”
她离开百城的那天，天气很晴朗。
接连几天的阴天，只有这一天放了晴。
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做事，没什么特别的。
许溪池目送她进了检票室，离了很远还在朝她招手。
黎瑶笑着回应了。
没人问她和林叶星之间的事。
就像没人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一样。
......
许溪池回家的时候，客厅没开灯。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许汤臣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懒洋洋倚靠着书桌。
许溪池脚步一顿。
和许汤臣比起来，他各方面都很嫩。
两个人虽然只差一岁，但为人处世的风格截然不同。
“没什么意义，我喜欢。”许溪池说。
许汤臣黑眸微抬：“你应该知道现在不是和黎瑶来往的好时候吧，要是让爸知道你今晚的事，我也帮不了你说话。”
“我不用你们帮。”
许溪池没打过架，今晚是第一次。
“再说，你有空管我，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薛甜的事吧。爸要是知道你喜欢的人跟黎瑶关系那么密切，你觉得他会更在意我，还是更在意你。”
更何况薛甜不学无术，是许父最不喜欢的类型。
许汤臣眉头一皱。
指腹轻蹭着酒杯：“爸不会知道。”
“但是有人会知道。”许溪池说，“你既然都有未婚妻了，干嘛还要跟薛甜纠缠不清？”
“我真是不懂。”
生日那天，许溪池和许汤臣吵起来，也因为这件事。
果然，话题一被挑起来，许汤臣就说：“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哥哥的事。”
说完，他放下酒杯。拿起来外套，就准备出门。
临走前，许汤臣说：“黎瑶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许溪池闷声。
他在意的并不是黎瑶喜不喜欢他，他在意的是黎瑶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对了。”许汤臣停顿了下，“你是不是安排黎瑶去了伍洋那里？”
伍洋就是那位玩赛车的朋友。
许溪池也没隐瞒：“恩。”
“这张卡你给黎瑶吧。玩赛车没有点钱怎么玩？”许汤臣说完，扔了张卡，就转身离开。
许溪池被家里管控的很厉害，尤其财政方面。
但许汤臣财政自由。
许溪池一顿。
“谢谢哥。”
许汤臣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