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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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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山位于我们镇子的北面。小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去爬那座山!从小体质很弱的我爬那座山很费力,但每次我都坚持不掉队。每当和大家一起爬到山顶时,看着远处山下的松林和变小了的房屋、道路,总是感到很自豪!远处还有更大的密林和连绵不绝的更多的山峦隐现于薄雾中!对我来说那是相当遥远而不可到达的地方,所以每次望着那边,心里都充满了好奇!我曾问过大人们,他们告诉我那里也是属于我们这片地区的一部分。山脚下有一处村庄,但人口不多!我忍不住想,那的人是和我们一样的么?我家时而吃到的野鸡和狍子是不是从那里打来的?我这么想是因为我知道北山其实是很小的一座山,只而一百多米高的样子,和我长大后爬过的山比,它其实也只能算是土包吧!所以那山林里的野物是非常少见的。后来电视台在上面设了电视信号塔,并且开始有人在两翼小山丘炸山取石,就连以前常见的多种野鸟也多迁走了,更何况大点儿的野兽呢!所以我一直想要跟一些大孩子去更北面的更大的山里去探奇!却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座小山丘,在我成年后无数的梦里反复出现,因为在那里不仅有我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记忆,更发生过一件与阴日一样令我迷惑、改变我对所在世界的看法的事!
  现在我还弄不清楚芍药这种花到底应该是哪个季节开放的,但记忆中我见过的最大、最美的芍药是在北山东北坡背阳的地方看到的,记忆中那是在一个秋季的阵雨中,我们这些孩子根本没在乎下不下雨,就是在这种一会雨一会睛,随时可见到太阳照着雨滴和彩虹的天气里我们更是兴奋,而且雨后的各种山花更显妖娆!而且木耳、蘑菇在这个时候采是最大、最鲜、最多的!我之所以记得是秋季大概是因为当时的雨水很凉,这和春夏的雨不同的凉,我知道秋雨不同是因为我在接触秋天的河水和雨水时手心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痒,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也有此感!我觉得这应该是因为春夏的雨是充满生机的,属阳,而秋雨是属阴的,万物也到了走过极盛而转衰的时候,所以秋水有毒,就如秋蚊叮人更毒一样!好在是阴雨天,本来有很多蚊子的草丛里并没有蚊子来叮人,它们早躲起来了,没来得及躲的也被突然的雨水拍到地上飞不起来了!
  我见到那朵芍药花的时候就在一场突然来的阵雨过后,这是一场常见的晴天漏。晴天漏就是太阳还明明还在天上照射着,却突然来了一阵雨,太阳照着雨水,有时能看到雨幕中的彩虹!很快雨又过去了,空气中透着暖洋洋的湿气!
  我的小伙伴们都想去山后的北坡去采木耳和蘑菇。这种天气中是最好的,因为每阵雨下得时间都不长,而每阵雨后,暖阳照射下新出的木耳、蘑菇在山后的林中随处可见。有时还能采到猴头菇,它们是一种蘑菇,长得像猴子的头,成对长在两棵树干上,正好互相对着长,就像在对望,所以一般找到一个就会找到另一个!在那个还没有多少人工培植的时代是珍贵的!当大家爬到山顶准备向山下的北坡下去的时候,我却突然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我不由得向东坡望去,就好像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过去!
  在那次经历中,我的喜欢离群独行的偏好从小就有体现了!大家都急着去北坡,而我却坚持要去东坡,我不想去大家争执太久,毕竟这山并不大,隔着山脊喊叫都能互相听到,所以我让他们先去北坡,而我去东坡看一看就过去找他们!如果有事可以呼叫!当然那个时候就只能是真得放开嗓子喊叫,而不是对讲机、手机什么的,连大哥大都还没有呢!就这样我独自向东坡下去了!
  分开并不太密的湿漉漉的矮树和高草,我渐渐来到东坡的半山腰,随处可见各种野花,最多的是一种路边常见的苦菜,俗名婆婆丁结的小黄花和牵牛花,俗名嗽叭花!当然还不时可见蓝白相间的小兰花,串串红等。这些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眼看要到山脚了,我觉得可能我这次的单独行动是要后悔了,直到我忽然有了某种被召唤的感觉!跟着感觉走过去,我就看到一大丛粉色的花,花瓣很大,有的完全绽放而有的还未全开,花瓣包裹成菇朵!然后众多粉色花朵中的一株白花忽然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大喜过望,急忙奔近细看,只见大绿叶托衫着娇艳绽放的手掌大小的一朵芍药,花叶上还有未干的雨水缓缓滴落,更显妩媚!我似乎感到了这花在对我说话,不错,我刚才感到的应该就是她的召唤!为什么这种感觉中还透着一种淡淡的伤感呢?本想将这难得的大朵白芍药折下来去向伙伴们炫耀一番,可最终是没忍心摘取!我有些发痴地望着她,鼻中忽闻一股清雅的花香,这花香也似曾相识!我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那次睡梦中突然惊醒!少年时的我本不是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那一次莫名其妙地从睡梦中醒来后却莫名哀伤,仿佛有一个对我很重要东西要离我而去,那种难以割舍却又无可挽回的哀伤,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的真正深切而复杂的情感!而我却想不起一丝梦中的情景,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深沉的感觉!难道这朵芍药与那次的梦醒及由此引发的哀伤有关么?我看着她,做着各种设想,久久不忍离去。我甚至想到我是不是着了花妖的道了?可是我一点也不怕,我宁愿真地遇到了花妖!我希望她能化作人形对我说些什么,解决我的困惑。但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次莫名的梦醒和哀伤,以及对这朵大白芍药的偶遇,成为我以后一生不时想起而感到困惑的事!我也从那次之后变得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当雨再次落下时,我终于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地离开去北坡找我的小伙伴们去了。当时我并未告诉小伙伴所见的,这是我第一次沉住气不向人炫耀所经历的特别的事。也许我是担心他们会去伤害她,也许只是忽然深沉起来了!以致于后来与他们中的一些人提及此事时,大家根本不信,一是大家认为我当时没说就是我后编的,二是大家认为秋天芍药的花期已过,不可能见到含苞和盛开的芍药!我也问过大人们,他们告诉我芍药一般春夏间开放,因地方气候的差异或有差异,我们在北方,花开或许晚一些,但秋天才开的芍药却应该没有!这又令我多了一份迷惑!
  带着这朵花和那个梦醒的哀伤的困惑,我长大,上大学,离开家乡去外地工作!后来我查知,原来芍药还有个名称叫!这又令我有所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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