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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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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城三面被绝壁所环绕,只有南面城门的方向可以出入,所以最是易守难攻之地。
  此时的城门口处,或是因为大雪封了几天路的缘故,大量的人聚集在这里盼着商队的到来,好讨得一口饭吃。
  因此,当孟逸他们的车队到来时,很快就被一拥而上的人群所包围,饥饿的人们为了能更早吃上一口饱饭而互相推搡,一度导致城门处出现了一些混乱。
  而一旁守在城门口的几个老**子,或许是看多了这种情形,根本就懒得多管,一边乐呵呵的看着这边的热闹,一边懒洋洋地靠在城门上晒着太阳。
  “让开!都散开!不要围在这!”
  此时,车队的一些仆人正努力地试图驱赶这些聚上来的人群,但无奈前面的人哪怕想要后退,也被身后的人推着不由自主地向前涌来。
  此时,车队后方,一位面貌还有些稚嫩的白袍少年推开自己的车厢走了出来。
  这少年虽然看起来还有一些稚气,但笔直的身躯立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股子英气,让人打心底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此时,一个车队管事的见少年出来,连忙小跑到少年的马车前,向已经翻身跳下马车的少年拱手说道:
  “十三少爷,这边有很多乱民堵了路,看样子是前几日大雪封路饿得狠了,要不要撒些钱财给他们?”
  按照这位车队管事的想法,自然是花钱消灾,和气生财。
  但少年站在车厢前却并没有答话,反而抬眼皱眉看了看前面围着车队的这些流氓,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他跟商队来这边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最是了解这些贱民的脾性。
  平日里围在城门口,名义上是等商队或旅人,给他们帮忙些体力活赚口饭吃。
  但实际上被他们发现是陌生面孔又好欺负的话,他们从来不吝啬扮演一回劫匪给那些走投无路之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而一旦混得一些钱财,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就会跑去城中的酒楼赌场以及流莺之地大肆挥霍一番,等到两手空空再跑到门口来讨生活。
  所以这少年向来对这些流民十分厌恶,此时听车队管事的想要撒些钱财出去当下就有些恼怒,依照他之前的办事风格,直接用武力驱逐了这些贱民就可以了。
  但下一刻,少年想到,正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鲁莽行事犯了忌讳,这才导致了这次自家哥哥要陪着自己走这么一遭。
  想到自家哥哥,少年不由得有些迟疑地看了眼身后不远的马车,此时刚好老胡正站在马车旁跟周围的人探听情况。
  于是他对着车队管事的说道:
  “此行毕竟有当家的跟随,你先去问问当家的,不用问我。”
  闻言,那车队管事儿的点点头,躬身后退,随后转身再次一路小跑着向孟逸所在的马车方向而去。
  而此时,那围堵车队的流民们有些也注意到了那英挺的少年,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有些胆小的就想要退开。
  但这些人里自然有消息灵通的,知道这平时鼻孔都快翘到天上的少年惹了人,犯了规矩,所以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像是故意炫耀一般努力的对着少年挤眉弄眼起来。
  这一幕让少年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双拳不由得紧握,随后他强行克制想要动手的冲动,翻身上了马车。
  下一刻,竟是索性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中,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这让那些围堵车队的流民中爆发出了一阵阵哄笑,随后拥挤的人群更是隐隐有些肆无忌惮了起来。
  而就在这会儿,围着车队的人群中,一个约莫只有十一二岁,看起来黑黑瘦瘦的男孩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眼看着那车队管事向后面一辆明显更豪华的马车跑去,他立刻钻出人群,竟然也向着那马车跑了过去!
  此时车队被围堵,使得护卫们一时不查,竟然被这小男孩跑了过去!
  很快,就有护卫发觉不对,连忙向着其他护卫高声喊道:
  “拦住那个小子!”
  众多侍卫闻言纷纷大惊,倘若让这孩子冲撞了主家,那就是他们的严重失职,怕是下次再想合作都难了!
  但此时车队前方的人群竟然再次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护卫们脱不开身,不得已只能挤出两人去抓那男孩。
  不想那男孩身手竟然格外灵敏,只见小小的身躯闪转腾挪间,竟然数次躲开了那两位护卫的拦截,仍然保持很快的速度向后方的马车跑去。
  就在护卫们正要对那少年形成合围,准备抓住狠狠教训一顿的时候,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
  “算了,不用拦这孩子了,你们去前面别让其他人再乱来就好。”
  护卫们闻言望去,原来是孟逸刚好掀开车厢的门帘,正微微皱眉地看着那被侍卫围追堵截的瘦弱身影,看着那男孩正在飞快向着他马车跑来。
  侍卫们纷纷回头看向护卫长,见对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向着前面的人群方向快步而去。
  而那男孩闻言瞬间也同时放缓了脚步,似乎是怕惊了马儿,更似怕冲撞了贵人。
  只见他缓缓来到孟逸的马车前,然后在老胡警惕的注视下,一下扑倒在马车旁边,竟然是要给孟逸当下马车的“马凳”!
  “少爷,这孩子有意思啊。”
  一直站在孟逸身旁做保护状的老胡见此,这才微微放松下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男孩和他身上破旧的衣裳。
  孟逸闻言点点头,也不啰嗦,等老胡先翻身跳下了马车,这才在老胡的搀扶下小心地点了一下男孩的肩膀跳到了地上。
  随后,低头听那车队管事的汇报前面的情况。
  这期间,男孩默默地趴在冰冷的雪地上,小手都被冻得通红,小小的身躯隐隐有些颤抖,但仍然没有起身,咬牙坚持着。
  半晌,听完了车队管事的汇报,孟逸这才挥挥手,开口说道:
  “去拿些吃的给那些流民,钱财就不必了。
  给了也落不到他们手里。
  另外注意那里面有没有带头的,能不动武力尽量不动手。
  明白吗?”
  “回东家,属下明白!”
  那车队管事快速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快速向车队前方跑去。
  全程,都没人看趴在那的男孩一眼。
  那车队管事一路小跑,来到车队护卫长那里交代了一番,随后护卫们开始将人群驱逐到一块排列队伍。
  而那些流民虽然没能得到钱财心里有些许不甘,但听说能白来一顿饱饭,倒也没再闹事,纷纷选择服从了护卫的安排默默地排队等待。
  见此,孟逸才收回目光,侧头看了眼整个身躯都已经开始剧烈摇晃的男孩,开口说道:
  “起来吧。
  老胡,去拿些碎银子给他。”
  “是,少爷!”
  老胡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钱袋,从里面摸出几块碎银子,想要递给那男孩。
  却不想抬眼间,那男孩已经普通一声扑倒在雪地里,两双缩在袖子里的手隐隐间能看到已经冻得微微发紫。
  “哎……
  老胡,帮帮他吧。”
  孟逸终究是有些不忍,轻叹一声开口吩咐道。
  “是,少爷!”
  老胡闻言,快速来到男孩身侧,一把抓起少年的手揉搓了起来。
  男孩没有任何反抗,瘦弱的身子不断打着哆嗦任凭老胡施救。
  很快,男孩那几乎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的双手渐渐感觉到了温度,随后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这时,略微精神一些的男孩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并没有与这人的手接触,他的手仿佛被一团气包裹着,不断的有热热气流产生,并透过他的皮肤温暖手心,让他的手自内而外的温暖起来!
  这一幕,让男孩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他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修行者的能耐!
  很快,他眼中就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丝几乎控制不住的贪婪。
  这目光,让一旁的孟逸看得十分眼熟,他明白那是少年对力量的渴求和向往。
  眼见那少年缓过来不少,孟逸淡淡地开口说道:
  “疼么?”
  闻言,瘫坐在雪地上的男孩抬头看向孟逸,只见细碎的散发下,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望向他,这让他已经含在嘴边的“不疼”两个字生生地咽了下去!
  在孟逸的目光注视下,男孩倔强地不想露出软弱的一面,但孟逸的目光却似乎早已将他的一切都看透一般!
  半晌,随着老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少年突然觉得浑身一震无力,整个人差点瘫倒在雪地上。
  下一刻,他终究还是底下了倔强的头颅,低声喃喃道:
  “疼……”
  “知道疼,还算有救。
  记得,永远不要拿尊严去讨得赏钱,因为一旦你作贱了自己,再想站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孟逸看着这倔强的男孩闻言再次将头埋向在胸口,孟逸摇摇头,轻轻开口说道:
  “这些碎银子藏好了,别被人发现抢了去。
  我知道你想什么,无非是想得到大人物的怜悯收留,借机改变命运。
  又或许听说了我曾经收养孤儿的事情。
  我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想的话,那就独自来西凉山外门找我,我叫孟逸。”
  说完,见男孩已无大碍,便带着老胡向车队前方走去,不再看那男孩。
  而此时,原本已经逐渐井然的人群,再次喧哗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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