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礼物

　　又给一篇写自己以后的理想是参加公司的地上探险队的作文打了满分的杨镇远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然后四处望了望，发现周围的人还都在认真的批改着。
　　“广播上的四点的整点报时刚过去没多久，离六点还有挺久的，自己要不要去上个厕所，休息一下，溜达一圈？”杨镇远心中打量着。
　　说干就干，杨镇远站起了身子，悄摸地从后面走了出去，开始熟练的摸鱼划水。
　　然后在路过一间办公室得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话。
　　“今天早晨的布道你有听懂么？”
　　“其实不是很懂，尤其是那句'短促低沉，时高时低是饥饿；激烈是生气……'”
　　声音低沉，透露着肃穆。
　　听到这里的杨镇远故意把自己的脚步声变得响亮了起来。
　　然后办公室里的人的声音顿时消散不见。
　　杨镇远路过门口，斜着眼往里看了一下，是两个中年的教师，他们说的布道，是教团讲课的意思。
　　公司对信教方面的事情一直管的很严，一旦发现，处理起来都很严肃，而且还会在广播上通报批评。
　　杨镇远从小到大在广播上听到了很多个被公司发现并取缔的教团，以及被处罚的员工。
　　但是即使是在杨镇远这个普通人身边，小教团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公司怎么都没有办法彻底消灭。
　　几个中老年员工们下班之后聚集起来聊会天，可能就有一个新教团出现。
　　比如杨镇远听说过的，中老年男员工里的一些“拜枸杞教”，“拜韭菜教”之类的教派。他们手里的教义据说也都来头很大，都是从地面上发现的旧世界的一些文字记载，玄之又玄。杨镇远那个已经去世的邻居秦大爷曾经就是其中的信徒，为此不止一次的被秩序督导组关禁闭，罚贡献点，却屡教不改。
　　而这两个教师在讨论的教派，杨镇远之前也听说过，好像他们的教义来头也很大，可以和“拜韭菜教”相媲美。
　　………………
　　六点钟广播报时结束以后，杨镇远默数了自己的心跳三百七十八下，看到周琪东张西望的向自己走来。
　　原来自己第二次见面，就可以在人流中第一眼认出她来。
　　周琪穿的很素净，和昨天没什么区别，也和周围的大多数的公司员工的着装没什么区别。但杨镇远的目光依旧不争气的落到她上半身的曲线上。
　　而周琪张望了没多久，也很快的看到了杨镇远，走过来指着杨镇远手里提着的东西，“你带东西干嘛呀，你把你家里剩下的物资都带了过来，你平时吃什么。”
　　杨镇远扬了扬自己手机的东西，“我不是说了么，自己平常都是吃食堂的”，然后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周琪的手。
　　和昨天一样温暖的感觉，握住之后，感觉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琪抿着嘴看着杨镇远不说话，眼睛明亮。
　　………………
　　傍晚6点是公司规定的下班时间，除了需要加班的特定项目组和某些24小时轮班制的岗位，所有员工都将离开他们之前工作的“管理区”、“研究区”、“工厂区（兼维护区）、“内生态区”等，返回“生活区”。
　　因为杨镇远是兼职，要求不严，所以估计了时间，把剩下的卷子给了个朋友，许下了不少好处，就提前溜回了家，把家里的昨天剩下的他姑姑给他带的物资带上，在六点钟响的时候到了周琪所在楼层的员工食堂的旁边等她。
　　食堂是6点30分开门——因为某些岗位下班后需要做清洗、消毒或者别的必须的事情，所以，公平起见，公司董事会规定，食堂开门时间在正式下班后半个小时。（注释）
　　而在此期间，一些员工会拿家里不再需要的事物来卖，换取更多的贡献点，于是，每天晚上6点到6点30分，7点到8点30分，这里都会出现小型集市。
　　此时，杨镇远便牵着周琪的手在这个小集市里走着。
　　沿途走了一段，周琪忽然慢了几秒，在一个大妈的小摊前停了一下，被杨镇远发现了。
　　“喜欢这双鞋啊？”杨镇远把这个小摊看了一圈，唯一一个特殊的是一双旧时代流传下来的皮鞋，小巧玲珑，挺好看的。
　　“喜欢就买吧”杨镇远估算了下自己剩余的贡献点。
　　杨镇远这一代的年轻人基本都从来没有攒贡献点的习惯，读高等教育后，公司每个月都会发贡献点，但是都是直接当月发当月就花出去了。而这个旧时代传下来的皮鞋估计要把自己身上的贡献点全花完了，杨镇远心中暗暗估算着，但是表现出样子却是很高昂。
　　这也是他从高等教育的那个理科老师那里学到的，男人，一定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大方。
　　“鞋？什么鞋？”周琪眼睛也扫了一圈，“嗷，你说这个鞋啊？”
　　“我刚是在看这个领带，你不是马上就要正式工作了嘛。”只见周琪笑眯眯的指着小摊上的一个男式领带说道。
　　“姑娘你的眼光真不错，相中了这个领带，哎，你们是昨天刚分配的？看不出来啊，感情这么好……”
　　杨镇远一句话没捞的上说，这个小摊的大妈就开始热烈的和周琪聊了起来，然后热烈的讨论价格……
　　………………
　　从这个大妈的小摊离开后，周琪笑眯眯抓住杨镇远的胳膊双手摇着，“我之前可讨厌数学了，接受公司义务教育的时候天天被数学老师骂，可这东西我完全听不懂啊，什么集合啊函数啊，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智障一样，或者数学老师是智障，因为他天天说数学很重要。”
　　“不过后来我发现数学确实很重要，生活中处处都是数学，就像讨价还价的时候就要用到数学噗哈哈哈……”说着说着，自己就吃吃地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杨镇远左手提着刚才周琪以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为由买的领带。
　　而自己想送给她礼物却被她以他还没有分配工作领工资为由拒绝了。
　　看着抱着自己右胳膊说个不停，笑个不停的周琪，杨镇远也觉得数学很重要，生活中处处都是数学。
　　“比如如何凭视觉和触觉估算圆锥体的大小和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