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曙光

　　白桦树林的布景被撤去，金碧辉煌的大理石大厅又重现在众人面前，其他人纷纷往大厅角落处走以给林依然跟空月诚空出一片相当大的空地。
　　“对于之前我对你说的话，我首先表示歉意并收回”空月诚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发出异样的光芒，说道:“那你是不是也该是时候卸去伪装，发挥出你真正的实力了？”
　　“我没有伪装”林依然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那家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那么兴奋？”聂志浩望着空月诚那蠢蠢欲动的眼神有如饥饿的野兽遇上美味可口的肥羊一样，带着极度威胁的气息，哆嗦道；
　　南宫燕的脸色也没比他轻松多少，沉着声音回答道:“空月家族向来是看不起弱者却对强者异常感兴趣的家族，一直都把挑战强者从而寻求突破战胜强者，再次挑战更强的强者再次寻求更大突破作为自己的目标，在他们的字典里只有‘遇强则强’这四个字，我想大概是依然哥哥拥有的灵力者潜质激起了空月诚的兴趣了”
　　“那也太变态了吧？”聂志浩吃惊道；随即看向一脸无奈的林依然，不禁为他再捏了一把汗。
　　他这哥们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不想跟你打，我不喜欢打架也不会打架”林依然连连皱眉，他明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与别人有肢体冲突，否则的话……
　　可人家空月诚压根不听他的话，蓄好力朝他攻来，空月诚的速度很快，林依然的上一秒反应他还在十米开外，下一秒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与林依然近距离面对面了，眼里闪烁着的是野兽征服猎物时发出的光芒。不习惯的近距离接触让林依然下意识地往后退，可空月诚并不给他机会，左手一把拑住他的左肩使他动弹不得，右手直接往林依然左腹猛烈一击，力度之大，使得林依然嘴里不住往外吐酸水。见林依然如此柔弱不堪一击的样子，空月诚心里非但没有一丝获得胜利的得意反而十分不爽，抓住林依然的手像仍垃圾似将林依然往大厅墙上丢，怒吼道:“怎么？你就怎么看不起我？连手都懒得动？”
　　这时的林依然哪还有心思回答他，坚硬的大理石面墙撞得他两眼冒星，若昏倒了还好，至少不会感觉疼，可全身骨头的碎裂感火辣辣的又让他精神十分，极度的腹痛感让他全身不得不蜷缩在一起。
　　“我说过我不会……”林依然见空月诚缓缓走过来忍着巨痛尝试着与他说话，可他冷漠着脸完全无视林依然的无助狠狠地又火上浇油地往原本受伤的林依然再来一脚。
　　“啊！”突如其来的疼痛感使林依然不禁痛叫一声。大概是讨厌林依然如此软弱无助的样子，空月诚又狠狠地朝他脸上踹了两脚。
　　“这完全是被吊着打的节奏啊？”聂志浩吞了吞口水担忧道；想要去帮忙可凭他的身手估计只不过又多个人肉沙包的事。
　　“可恶！空月诚那家伙还真下得去手！”南宫燕盯着空月诚咬牙切齿道，全身的细胞紧绷起来准备跑过去整个活吞了他，让他明白伤害依然哥哥的下场有多么惨烈！
　　“小姑娘，何必那么急？再看看吧！”加索见南宫燕意欲阻止这场笔试，连忙阻止道；
　　南宫燕赌气似地“哼”了一声继续看比试过程，对加索老师南宫燕恨也不是喜欢也不是，恨呢，加索老师好歹为依然哥哥赢得了一次直接晋级的机会；喜欢呢，现在依然哥哥被空月诚打得浑身是伤有一半是他的功劳。不能给好脸也不能翻脸，堵得南宫燕这心里直发慌。
　　“我说你还是在你的得意学生没被打残之前赶紧认输吧！空月诚那家伙可是不会手软的……”帕撒见林依然完全瘫痪在地上任空月诚蹂躏的样子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他讨厌林依然但并不恨他。于他而言，林依然更像个不懂尊重人的学生，看到自己的学生因为自己被重伤在地多少是不忍心的。而他讨厌加索是彻彻底底地讨厌，那家伙表面上善解人意，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个会为了培养更强的学生不择手段的人，将学生虐得体无完肤，精神错乱的事例不是没有过。林依然被加索看上可以说是个幸运也是个灾难。
　　“事情没到最后，怎么知晓结果？”加索轻笑道，眼眸里的颜色更深了一度。
　　“看来你真的很弱啊？”空月诚拎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林依然的衣领十分不屑道；随即又像踢皮球似的朝林依然的肚子踢了一脚，放开他的衣领使他重重摔在地上。这时林依然嘴里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往外吐了口鲜血。
　　“血？血，血……”林依然望着那滩如玫瑰花红般的鲜血喃喃重复着一个字，血，那时候的他也是浑身流淌着鲜血，就跟这血一样红，红得不像话。那时候的他总是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该多好啊！他会被哥哥扯着耳朵大喊起来，而他每次醒来都会报复性地往哥哥的脖子上咬一口然后光着脚跑去吃哥哥准备的不太可口的早饭。而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做的无端噩梦罢了。可事实就是事实，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再怎么安慰自己每天还是会做噩梦，一遍又一遍摧残着自己仅存的生活希望。可为什么？为什么是他要承受这种折磨？明明先惹他的是别人！明明先逼他是别人！害他一直活在负罪感也是别人！
　　“依然他怎么了？”聂志浩察觉到林依然的不对劲不禁疑惑道；在他的印象中，林依然绝对不是个会露出无比怨恨的眼神的人，可现在的林依然浑身都散发着瘆人的杀意。
　　“嗯？”空月诚也觉察到林依然的不同。
　　“为什么么要逼我？为什么你们个个都在逼我？我明明不想伤害任何人！”林依然边说边脚步趔趄地站起来，嘴角上扬露出可怖的微笑嘻叫道:“我不伤人，人必伤我！我伤我的人必须死！”
　　见到这样的他空月诚不禁愣了一下，这还是之前默不作声软弱无力的林依然吗？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他？好战的因子让空月诚很快反应过来，如果这才是林依然真正的样子那不正好合他的意？
　　“看来你终于想认真了？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空月诚边兴奋说边奋力朝他挥右拳，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依然竟挡住了空月诚的攻击，不，更恰当地说应该是反攻。
　　“依然他竟然制住了空月诚？”聂志浩惊讶道；如果说通过炼狱大道纯粹是好运，那这个又怎么解释。林依然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啊！
　　空月诚想挣脱开却被林依然死死抓住右手不放，巨大的力度弄得空月诚的右手生疼。可第六感却在告诉空月诚真正可怕的不在这里。这时右手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撕裂感，不，应该说是从林依然的右手传来的，这种莫名的的撕裂感从右手直通全身，全身笼罩着被撕裂的可怕感觉。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林依然脸上像是抓到猎物准备饱餐一顿的得意，看到林依然眼里闪烁杀人的快感，看到了自己将被撕成碎片的血肉模糊的惨状。
　　【空月诚内心独白:nozuonodie】
　　就在这时候反应过来的林依然突然放开抓住空月诚的手，一脸惊恐地看了看空月诚也看了看他的手，他刚才差点杀人了？嘴里突然一阵恶心，连忙捂着嘴逃离现场。
　　“依然（哥哥）！”聂志浩跟南宫燕异口同声地喊道；可林依然像没听见似的着急忙慌地往外逃出了大厅。
　　众人还以为林依然因为怯战才逃跑的，一战唏嘘玩笑。
　　“就算你已经过了第二关，明天还是要来哦！”加索对着林依然的背影喊道；
　　“胜负已分，是林依然他自己跑了”帕撒见林依然自己跑了才松了口气，总算不至于酿成严重的后果。
　　“到底谁赢谁输，帕撒你还是问问当事人比较妥当”加索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空月诚示意道；
　　空月诚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还是完好如初的，明明刚才差点成了碎片。若不是那家伙及时收了手自己估计早已经死了吧？可他为什么要收手？自己明明把他打得那么严重，是不想杀了他吗？哈，被对手可怜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林依然他，差点把我撕成碎片！”空月诚冷冷地回答道，然后留下有于惊愕过度而完全呆滞的众人离开了。
　　第二天，除去第一天未过关的一百五十人其余的一百三十九中的一百三十八人全都准时早晨七点到达。考试八点开始，主考官是第一天出现的负责最后一项测试的加索老师。第一关是测试考生的武力值是否达标，那第二关自然而然是测试考生有没有具备灵力潜能。毕竟身为灵力者，若不具备灵力那么再强大的武力都无法发挥作用。但灵力与武力不同，武力可通过后天训练逐步提什，而灵力更多的是靠与生俱来的天赋。这看起来不太公平，但这就是现实不是吗？
　　在四大家族中空月家族最具有灵力潜质，而南宫家族虽不然空月家族，但由于其特有的学习技能也能很快掌握灵力。至于其他人就要看他们各自的造化。
　　其他人正热火朝天地谈论着下一场考试会考什么内容，而坐在角落处的两人聂志浩和南宫燕正无比惆怅地对着空气连连叹气。原因无二，林依然没来。
　　“林依然他没来吗？”几乎把整个大厅逛了一圈的空月诚把目标锁定在那两个情绪低落的两人问；
　　聂志浩见是空月诚，也无力去争辩昨天他的行为，只摇了摇头表示没来。
　　“你是他的朋友应该知道他家的地址，离考试开始还有时间，现在去找他应该来得及”空月诚还不死心地问；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跟他说清楚昨天的事，可林依然这样突然玩消失又是怎么回事？他不考了吗？
　　“这个……”聂志浩心虚地挠挠头说道:“其实我是在校门口遇见他的，除了他名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昨天还说得跟依然哥哥认识好久似的？”南宫燕听此直接往聂志浩身上挥一拳生气道；
　　“好兄弟一秒钟的事，在乎什么长短？”聂志浩捂着把打得生疼的右肩连忙解释道；
　　“不过我说空月诚你干嘛突然关心依然哥哥？又在打什么歪注意？”南宫燕突然转头看向空月诚警告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挑衅依然哥哥，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空月诚也懒得解释见他们也不知道林依然在哪便走了。不管怎么说，他一定会找到他的，那家伙不能就这么离开。
　　终于从工作中解放的斯伐拿着助理丽娜给的“零用钱”畅快地横扫了著名的小吃一条街，正挺着一圆滚滚的肚子在马路旁伸了伸懒腰准备睡个午觉。不经意间瞥见站在人行立交桥上神情呆滞的林依然，脸上一如往常带着些许的悲伤，令人生怜。
　　斯伐见是在飞机上遇见的那个有趣家伙，心情格外兴奋地跑过去拍了拍林依然的肩膀叫道:“你在这里干嘛？小朋友”
　　“是你？干嘛叫我小朋友？”林依然见是在飞机上遇见的怪人，皱了皱眉说道；
　　“因为你很可爱啊！”斯伐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
　　“才没有呢！”林依然有些生气，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家伙叫小朋友算是怎么回事？
　　“你手怎么了？”斯伐注意到林依然的右手缠着绷带不禁问；
　　林依然连忙把右手藏在后面心虚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神伤？”斯伐见他不愿意说也不便再追问下去，只好转移话题问道；
　　“我也不清楚”林依然低着头小声诉说道:“我只是一不小心闯入了一个原本不适合我的世界，在我原本灰暗的人生加入了零星的光芒，在那里我遇到了很好的朋友，惹到了不太好相处心地却善良的老师，还碰到了亦敌亦友的麻烦家伙，这些都是我之前从未遇见的，感觉……”
　　“很奇妙？对吧！”斯伐接下林依然的话继续说道:“因为觉得很奇妙所以很好奇也想靠近，可是你依然没有忘记这还是个不适合你的世界，总有一天你会背负自己无法承受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林依然惊奇地发现那家伙似乎很了解他，明明认识不久却完全掌握住他的想法他的反应，好似应该就这样。
　　“因为我也曾经历过”斯伐轻声回答道，低着头好似也在回忆跟林依然一样地不堪的记忆。林依然转过头看着斯伐低头沉思的样子，发现其实他认真的样子还是挺正经的，甚至带着点沧桑感。
　　“可是那又怎么样？”斯伐很快振作起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道:“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资格对一个人下定义，无论是你自己还是他人，不亲自尝试怎么知道它就不适合你？只要你觉得快乐那就去做，不快乐就离开，至于后果什么之后再想再解决，人生不就是如此？”
　　“真的吗？”林依然仍是不太确定，他真的可以放手一搏做自己想做的事吗？尽管可能会带给他人伤害？
　　“是不是如此，试试就知道了”斯伐回答道，给他个无比灿烂的笑道；
　　“我明白了，谢谢你！我走了”林依然看着斯伐的笑容像突然明白什么似地连忙边说谢谢边往学校的方向跑，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尝试？扭扭捏捏地像个什么样？
　　“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的名字呢？”斯伐嘟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现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地睡个午觉。
　　林依然头脑发热地跑来学校，到了学校反而蔫掉了。眼下已经到了中午估计考试已经结束了，他要怎么跟老师说自己的缺席？也不知道聂志浩跟南宫燕通过考试了没有？他又要怎么面对差点被自己杀掉的空月诚。
　　“林依然？”一直在考场里逗留希望见到林依然的空月诚一脸失望地离开学校，刚出来便看见望着校门口发呆的林依然，不禁惊讶道；林依然见是空月诚，一秒变怂，逃跑似地离开此地。
　　“你给我站住！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离开？”速度快的空月诚挡在他前面说道；
　　“我只是……”林依然有些心虚，低着头只想快点离开。
　　“南宫燕和聂志浩，还有我都通关了，就剩下明天最后一关”空月诚见林依然一脸紧张心虚的样子心不禁软了下来，叹气道；他虽然不清楚林依然为什么要逃避，但总觉得还是他理亏在先，毕竟是他自己坚持要与他笔试的。说着他无意间瞥见林依然缠着一层层绷带的右手不禁问:“你手怎么了？给我看看！”
　　空月诚伸出手想查看的伤势，林依然下意识地甩开了，眼里是淡淡的漠然与无力，他不想被人看到如此不堪的他。被这种漠然震惊着的空月诚侧身表示他可以走了，就在林依然越过空月诚时，他恍惚间听到空月诚小声愧疚道:“对不起！”
　　“明天是团队战，每四个人一组，你会来吧”空月诚说完便走了。
　　还待在原地的林依然被那句“对不起”震惊着，莫名地很没出息地流了眼泪，没想到一直陷入自责的他也会有一天收到别人的道歉，是该觉得幸运吧！林依然缓缓地解开缠住右手的绷带，露出满是密密麻麻的刀痕的显得有些不堪入目的右手。十年前的他就发誓若他再敢伤人，伤了人多少他就还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