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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章 意识形态的变化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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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这种现象跟“风”一样,无法将它当做物质一样看待。之所以看见火,是物质进行物理、化学反应后,产生的光热。
  大丰公社的乡亲们不懂这个道理,思想上仍然延续着祖辈们的使用心得:“火”就是一团桔红色的“热”,可以用来烧水做饭,点烟烧纸。
  直到有一天,他们看见经过徐工改造后的小高炉,在四个壮劳力持续不断的拉风箱后,顶部烟道突然冒出绿白色的火焰。过了一会儿,小高炉里塞满的石头,化成红彤彤的水,流到地槽子里。
  “出铁啦……。”
  乡亲们普大喜奔。
  钢铁战斗小组小组长——“他三叔”兴奋得直搓手:“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出铁了!”
  他观察了一会儿,但见铁水流速快,色泽红里透黄,质量明显高于其他公社的同类产品。激动地把手中的烟屁股使劲往地上一砸,吆喝道:
  “孬蛋,捅捅火、再加两捆柴!”
  “大黑,别泄劲、可劲拉(风箱)!”
  “狗剩,把矿石拉上来,装满点!”
  “剩下的都别闲着,号子喊起来!”
  剩下的人唱起《拉兹之歌》改编而来的《钢铁之歌》。
  大练炼钢,啊~~~
  大练炼钢
  大丰公社灯火灿烂,那是在大炼钢铁,啊~~~
  到处炼钢,啊~~~
  到处炼钢
  ……。
  “他三叔”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就想攀上小高炉旁边搭建的简陋木架子,一旁的徐工赶紧拽住他,“危险!去不得。”
  “他三叔”双眼一瞪,“不就是(火势)猛了点儿,我小心点儿能有什么危险?”
  徐工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眼前的这条汉子,只好拖延时间,一边用湿布条把“他三叔”的双手和小臂一圈圈缠住,一边道,“(小高炉)炉口处现在起码有一千五百度,人一靠近就被烤熟了。咱们烧的矿石是黄铁矿,黄铁矿含有硫、砷、磷等杂质,持续受热后会释放出有毒气体。这些有毒气体……。”
  “他三叔”对一千五百度没概念,硫、砷、磷,更是听都没听过。不屑道,“一千五百度咋了,它就不是火了?有毒又咋了?我不喘气儿不就完事儿了!”
  “那是两个概念,烧火做饭和烧石炼钢产生的烟气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啥不一样?我是组长,我不上谁上?”
  “他三叔”见徐工还想用湿布缠自己的头,脑袋向后一仰,吼道,“战天斗地勇气刚,敢叫天地换新颜。”吼完攀爬几下上到木架子顶端,解开装满矿石的笸箩,端着走向小高炉。
  木架和小高炉之间有一臂长的间隙。人在上面,只要走到小高炉正前方,伸直双臂、倾倾身子,就能把矿石从顶部倒入小高炉。
  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三叔”眼睛盯着的小高炉,突然像映在水波里的倒影,抖动着折叠起来。
  “奶奶的见鬼了!”
  “他三叔”眨眨眼睛暗骂一声,不知道这种“折叠”只是视觉上的偏差,是由于炉顶空气瞬时受热,体积向四周急剧膨胀而产生的波动。
  热浪燎的“他三叔”睁不开眼睛,每一口呼吸都是火辣辣的热。他屏住呼吸,感觉到了自己毛发打卷时发出的“噼噼啪啪”声。
  但是,他不能后退!所有的乡亲们都看着他。
  “他三叔”双眼圆睁,顶着热浪奋力把笸箩里的矿石倒进小高炉。
  一粒火星从炉口飘出来,被周围突然产生变化的气流引导着、落在“他三叔”的肩膀头。
  就这么向小高炉倾斜了一下,“他三叔”手上缠着的湿布条泛出了火苗,头顶冒出了烟气,眉毛直接被燎没。无孔不入的高温侵入他的眼睛烤干了他的泪液,又透过球结膜直抵眼角膜。
  这一瞬间发生的变化使“他三叔”感觉到针扎双目一般的痛楚,眼前一黑,倾斜的身子由于重心不稳,从木架子上掉向了地面。
  在乡亲们的一片惊呼声中,悄悄跟在后面的徐工,一伸手抓住了“他三叔”的裤腰带,把他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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