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棋

　　第二天早上，刘国清开着“挎斗”来接傅方平。
　　“方平，我就不送你到单位里面了，待会我就停在后勤仓库的门口，你直接去里面报道就行了。”刘国清提醒道。
　　“我和仓库那边的主任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去报道就好，我还要去接领导上班。”
　　傅方平会意，点了点头。
　　“表哥，我自己可以的，你待会忙自己的事吧！”。
　　刘国清要接的领导，就是昨天在食堂见过的付部长。
　　昨天，傅方平从表哥那里，听到了很多他刚参军入伍的事情。
　　一阵颠簸过后，傅方平在一仓库门口下了车，告别过表哥后，才看向四周，打量起眼前自己将工作的地方。
　　仓库的入口有岗哨，左右各一个，哨兵穿着灰黄色的军装，傅方平看不出这是哪个部队的，前世的他也不是“军事迷”，对这些知之甚少。岗哨中间是铁栅栏做的门，开着右边这一半，刚好能过军车。远处即是两层高的仓库，灰白色的墙面，外墙的周围还能看到一个个矗立的铁柱子，外墙是水泥的，房顶是金字塔状的铁棚子，这种结构比较节省建筑成本。
　　看着表哥跑远的摩托车，傅方平硬着头皮往右边的岗哨走去。
　　小心翼翼问道：“同志，我是今天来报道的，在仓库干活，要到哪登记？”
　　对方没有回答，在听完傅方平的话后，用手指了指仓库旁边的一个小门，随即目视前方，不在理会。
　　哨兵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傅方平的预料，按照表哥所说，大多数哨兵的这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要是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他们也会一只脚掂着，一只脚站着，或是用大腿来蹭裤裆里的汗。因此最优秀的哨兵往往被分配到一些重要的岗哨或者机关单位门前，因为那些地方门口总是进进出出的，没有能偷懒的时间。
　　沿着对方手指的方向走去，傅方平来到仓库的小门前，走近了才看到有一张桌子摆在门口。
　　“小伙子，你看着面生啊，来这里有什么事？”叫住傅方平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妈，此时她手里还攥着笔，压在桌上的一本记录簿上。
　　“找人的话，要登记哈！”
　　“大姐，我是来报道的，新来的。”傅方平笑着说。
　　“哪的岗位？”
　　“仓库里面搬运的”傅方平试着回道，因为具体做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噢，我知道了，昨天领导打过招呼，说是仓管那边会来一个临时工，就是你吧！”
　　“没有其他新来的人的话，那应该是了。”
　　“没有没有，这地方平时也就十来个人，除了开军车的司机过来，平时没什么生人！”大妈站起身，示意傅方平跟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大妈问道。
　　“傅方平，今年刚过十八了。”这是昨天表哥特意叮嘱过的，虽然是临时工，但是这里也不招学徒，没成年的话是入不了职的。
　　“好，你到这张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待会中午下班的时候，我把出入证给你办好。”大妈笑着说道：“我是这里的仓库主管，你叫我王主任就可以了，工作上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过来问我，也可以请教下里面的老师傅们。”
　　傅方平点头应下，说道：“好的，王主任！”。
　　......
　　王主任叫王爱红，这是傅方平从她身前戴着的出入证上看到的。
　　此时的傅方平坐在一堆麻袋上，仓库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按照王爱红的说法，那些仓库里面的“老手子”子们还没来上班，因为今天是周五，按照往常的规律，今天是不会有军车来装货卸货的。
　　所以，晚来一点没有关系。
　　“这也太晚了吧，早知道我就不用一大早跑过来。”傅方平嘀咕道。
　　墙上的时钟，此时正显示八点四十五，而自己八点不到就来了。
　　仓库里堆满了“解放鞋”和一些军用的帐篷，傅方平也大致能猜出这些军用物资的来源，那就是一些监狱和劳改所。
　　这年头的犯人进了号子里那也是得劳动的，比起后世，干的活无疑更多，“解放鞋”傅方平也有几双，都是前几年表哥回家的时候带的，平常都是自己老爸在穿，因为这种鞋子耐磨，不容易脱胶，干农活的时候最适合不过了。
　　等到快九点的时候，仓库里陆陆续续的来人了，和傅方平不一样，这里的职工年纪都偏大，有几个人看上去都快四五十岁了，即使是年轻的几个，也比他大很多。
　　众人有说有笑的坐在仓库中央的一块空地上，屁股下面各自垫着一个装满了“解放鞋”的麻袋。
　　“小伙子，过来聊天嘛，坐那么远干嘛？”一个裸着上身，肩上披着上衣的中年男子冲着一旁的傅方平招了招手。
　　“新来的吧，没事，我们这几个人熟得很，这里平时也没啥事干！”另一男子轻笑道。
　　傅方平凑了上去，发现他们正摆着一副象棋。
　　“小伙子，你是临时工啊？”
　　“嗯，我今天刚来报到。”傅方平说。
　　“哦，之前也有几个和你一样差不多大的，不过没干几天就走了。”中年男子说道。
　　“我姓张，你喊我老张就行，待会要是有活要干，你就跟着我后面啊！”
　　“好的，张大哥。”傅方平回道。
　　众人不在理会他，开始摆弄起地上的棋盘。
　　傅方平也学着大家的样子，从一旁的地上拖来一个装着鞋子的麻袋，坐了上去。
　　象棋的棋盘是用一块半米宽的木板做的，上面的黑线笔直，像是用“墨斗”弹的，傅方平也清楚，这个时代的工人很多都是多才多艺的，会一手木工活没什么奇怪的。
　　棋盘很光滑，像是用了很多年的，边角有点发黑，没有毛刺。
　　“当头炮！”
　　“老张啊，我昨天可是和食堂的老郑学了一手的，看我这把怎么赢你！”一人刚摆弄好己方的棋盘，便下了第一手。
　　围着的众人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你这臭棋篓子输了这把就别下了，耽误时间不说，牛还吹的挺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