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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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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指令后,夜猫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火鸟给出的路径提示,蓝色的箭头直指不远处停机台上的一架纯白色飞行器。
  身旁的墨鱼人警卫不知道是接到了什么奇怪的命令,竟然勾着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但它又不敢笑出声,只好用触手拼命地捂着嘴,本就难看的笑容被它这么一弄反而更显猥琐。
  不过夜猫根本没有兴趣去欣赏荒泽星系最为有名的墨鱼笑脸,他将手中的热能冲击枪背到身后,迈开步子向飞艇走去。
  火鸟的声音再次响起:“扫描完毕,7号飞艇内部监控系统已侵入。”
  夜猫没有回应,他表现得和周围所有的警卫一样,沉默而又慌忙。
  停机台上一共有十五艘飞艇,个别手脚麻利的警卫已经钻进驾驶舱,启动了引擎等待着空间站打开力场航道。
  夜猫走到飞艇旁,大致看了一眼机身上装载的武器模块,然后毫不迟疑地打开驾驶舱坐了进去。
  关上舱门后,外面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离开,只能听到控制台上响起的轻微指示音。等他坐好之后,空间站AI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779542136,白龙崎,你好。抵达六号空间站后,请速与当地警卫队汇合,我们已确认在逃的17级宇宙通缉犯‘黑蜂’出现在该空间站中,在锁定其具体位置之前,你将负责守卫311号实验室。以上为任务简报,详情已发送至你的通讯器中,祝好运。”
  说完,夜猫怀里的通讯器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那个水晶块一样的物件轻轻一点,驾驶舱里的显示屏上就显示出了一大堆的文字。
  不等他细看,又有声音响起,同时一道光屏弹出,亮起了这片星域的星图。
  “所有支援小队成员注意,我是1号机位,刚刚获得临时指挥权,我们将于一分钟后升空,请诸位依次报告各自的飞艇状态。”
  夜猫在控制台上点开一个按钮,显示屏上随即多了一个由绿色线条勾画出的飞艇模型,上面将机体上每一个部件的信息都显示了出来。
  接着,他听到了别的声音响起。
  “2号机准备完毕,武器能量充足。”
  “3号机准备完毕,武器能量充足。”
  ......
  危机。
  夜猫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这么两个字。
  只要他一张口,就会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怀疑,出于安全条例的规定,一旦身份受到质疑,就会被AI强行封锁,到时候再想要从进入战备状态的空间站逃跑,可行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他低声呼叫了火鸟。
  “你终于要把身体交给姐姐我了?”火鸟极为罕见地在任务状态模拟起了人类情感。
  “紧张。别废话。”说着,夜猫已经听到5号机开始报告了。
  “别急嘛,让人家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火鸟柔媚地说,“左手重伤,内息紊乱。你要是把人家弄疼了,我可不会放过你哦。”
  6号机也开始了报告,夜猫有些焦急地握紧拳头,开始盘算着如果被封锁后要从哪里突破。
  终于轮到他汇报情况了,稍微的沉默后,这十五艘飞艇的频道里都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啊~~~”
  人类女性特有的柔媚声音响了起来,让所有生物都忍不住联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上。
  某个飞艇上的驾驶员立刻大声吼了一句:“恶心!人类女人!你在干什么!”
  听声音,这应该是一位女性驾驶员。
  而其余的人则是都吹起了口哨,肆无忌惮地起哄。
  1号机的临时队长似乎是个非常严肃的生物,他直接关掉了所有人的通讯,独自在频道里说:“安静。7号机,你在做什么。”
  “抱歉抱歉。”7号机传来的依旧是柔媚的声音,很难想象她竟然把语调肃穆的宇宙通用语说得宛如调情,“刚才不小心撞到腿了。”
  “人类的身体果然还是那么羸弱,任务结束以后我建议你去接受智能机械改造。”1号机队长给出了嘲讽的建议,并意味深长地咳嗽一声,“报告你的飞艇状况。”
  “7号机准备完毕,武器能量充足。”
  7号飞艇的驾驶舱里,夜猫,哦,此时应该叫火鸟,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关掉即时通讯,抱怨地说:“你这只小野猫,身体弄得这么糟糕,让人家好痛啊。”
  在她耳边,夜猫近乎咆哮的声音响起:“愤怒!你绝对是故意的!”
  “别这么大声啦,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主导。”
  火鸟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身体,然后好像发现了什么,幽幽地说:“男性人类的身体啊,唔,那得改变一下形态才行,小野猫,快告诉姐姐女性人类的身材比例。”
  “愤怒。你休想。”夜猫似乎是冷静了下来,语气恢复了淡漠。
  火鸟不以为意地摊开手,坏坏地说:“那我就自己来咯,要是弄出什么奇怪的样子,你可别怪我哦。”
  夜猫应该是回忆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理智地选择了妥协:“绝望。84、62、86。”
  “好哒。”
  火鸟的身体随即改变了样子,胸口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夜猫淡漠地声音里满是生无可恋的意味:“绝望。在抵达六号空间站的实验室之前,只能全部交由你来控制这副身体了,否则肯定会引起怀疑。”
  火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这样啊,那我就只能多辛苦一点了,等会再改一下样貌和头发。”
  “愤怒。别装了,你一定从开始就这么打算的。”
  “哼~”
  两个怪物互相拌着嘴,直到1号机确认完所有飞艇的状况完好。
  “所有人开启引擎预热,空间力场打开后我们将被弹射至附近的跳跃点,注意,弹射时间由空间站AI掌控,所以我无法通知各位具体的弹射时间。不过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进入跳跃点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进行空间跳跃,如果谁反应太慢惊动了菌虫,我不会给予任何形式的支援,都听明白了吗?”1号机的语气比之前更为严肃低沉。
  他一定经历过什么。
  其余十四艘飞艇里的驾驶员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不过想归想,所有人也都老老实实地回应:“明白。”
  火鸟这一次没有做什么引人注目的行为,她回过话后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一言不发地调整着飞艇的各项参数,眼睛中满是沉着和冷静。
  7号飞艇引擎启动,悬浮在发射台上,配置在双翼上的动力喷射口也亮起了淡蓝色的光晕。
  在这个过程中,夜猫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认真。航道测算完毕,没有异常。”
  “认真。跳跃点位置确认,周围侦测到5级菌虫反应,危险系数暂时维持在23.7%,相对安全。”
  “认真。跳跃点空间波动监测中,增幅10%~15%,降幅13%~16%,数值差异保持在安全区间,跳跃出现偏差的可能性低于0.1%。”
  “认真。飞艇小队已全体浮空,弹射台将于二十秒后进行弹射,为防止被菌虫感应到,我将关机六十秒,关机时间中请遵照1号机指示行动,祝好运。”
  听到这里,火鸟才微微点了点头,说:“好,等会见。”
  夜猫没有回应,或许是已经关机了。
  火鸟最后检查了一遍飞艇控制台上的数据设置,确认无误后取下了头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她的面容已经完全改变成了人类女性的样子,头发也长直过肩,如果不是满脸是汗的话,看起来也是个极为美丽的女人。
  “这只小野猫还真是会逞能呢......”她仰起头,斜靠在座椅上,喃喃地说。
  交换过身体后,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剧烈的痛苦,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她根本没有想到除了左手之外,夜猫的身体内部竟然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坏,纵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不断滋养着所受的伤势,可它疗伤的速度太过于缓慢,根本镇压不住伤痛。
  更何况,火鸟根本不懂得如何像夜猫一样去驱动那股力量,在她所掌握的知识里,想要缓解身体里的异常的话,就只能动用飞艇里的急救设备,但这样一定会被十号空间站的AI发现,思来想去只能作罢。
  “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做这副身体的主导啊,真是可恶。”她闭上眼,自言自语了起来,“好不甘心,难得能出来玩一下......等小野猫开机了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夜猫自然是没能听到这些话,他计算着时间,在火鸟摘下头盔的时候就进入了关机状态。
  二十秒的时间并不长,却足够让火鸟独处一会,习惯一下身体。
  他们两个已经合作了非常久的时间,都知道对方最需要的是什么,如果说火鸟知道夜猫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的话,那么夜猫自然也明白,火鸟从来都只想成为一个独立存在的生物,开开心心活着。
  哪怕只有一小会。
  环绕在空间站周围的力场发出了微微的震荡,平台上原本拥挤的警卫不知何时都离开了,空荡荡的,只能看到悬浮在弹射台上的十五艘纯白色的飞艇,以及它们动力喷射口亮起的蓝色光晕。
  接着,弹射台前方的力场区域忽然塌陷一般空出了一个豁口,露出了外面的真正的面貌。
  不同于从力场内部向外看时的景象,空间站的外面除了黑漆漆的宇宙空间和瑰丽的星云图案,还有着数不尽的黄色物质。
  如果离近了看,你会发现那些黄色物质全都像是拥有生命一样蠕动着,而且上面密密麻麻得长满了菌状物,看起来非常恶心。
  火鸟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吸上一口气。
  “要开始了。”她轻声告诉自己。
  弹射台亮起了橙色的光芒,所有的飞艇都像是被巨力从后方冲击到一样,笔直地向前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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