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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叙过去找许爸爸的时候，他正跟周霁延说J大线上校庆的事情。今年J大周年校庆，邀请了许爸爸作为杰出校友来演讲。
韩叙倒是挺惊讶的，许爸爸J大医学院毕业，跟许妈妈一样，他的照片和事迹至今还挂在J大的荣誉室。偶尔他也会回J大开讲座，带两节课，但近两年他实在太忙，基本就没有了。
没想到，他这次竟会答应参加校庆活动。
韩叙看着茶几上的资料，都是J大发过来的活动流程。
“许沅知道吗？”他问。
许爸爸摇摇头，他看了沙发上的女儿一眼。她在跟程微微说悄悄话，表情活泼。
他摘掉眼镜，眉目间染上点点笑意，“还没告诉她。”
韩叙也看过去，静静望着小姑娘的眉眼。
这会儿客厅开着水晶灯，灯光很亮，一点点落在她脸上，她的眼睛映着灯光，像是装下了星光，璀璨、明亮。
也温暖。
她嚣张、霸道、任性，但其实，她内心最是柔软不过。
“她知道了大概会很高兴。”韩叙收回目光。
许爸爸也回头，恰好与他看来的视线撞上，两个人相视一笑。
他一直都知道女儿当年执意报考J大医学院有他跟她妈妈的原因，所以，这次校长邀请他回去，他就答应了。
为了学校，更为了许沅。
这头，许沅被程微微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心“噗通”一下漏了一拍，继而越来越快。
她不由去找韩叙的身影。
此刻，他安安静静坐在爸爸边上，跟周霁延一样和爸爸说话。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这么远远看着，他这彬彬有礼的乖巧样，她真是一点都不习惯。
也对，韩叙在别人面前向来是挺稳重，挺有礼貌的。
唯独对她……
半晌，许沅瞪着程微微，“别逗了！”
她眼神有些飘，底气莫名不足。
程微微凑近，故作深沉，“看你吓的。”她耸耸肩，“我开玩笑的啊！”
许沅：“……”
真是吓出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她后怕，“吓死我了！我跟韩叙怎么可能？”
许沅拍拍胸，没想到，心跳还是很快，不受控制的速度。
她赶紧拿起她的水杯，喝水压惊。
“我跟他啊。”许沅信誓旦旦，“除非世界末日。”
她这么告诉程微微，也对自己说。
晚上，送走这些探病的朋友，许沅坐着玩手机。
发小群沸腾了，都在讨论J大校庆的事情。这回因为疫情，校庆改成了线上模式，而发小们很多跟她一样，都是J大毕业。
程微微的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程微微：我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觉得我放弃不了。】
许沅愣住。
傻微微啊。
她打字：你真不打算放弃？不考虑一下？
【程微微：为什么放弃？】
【许沅：他都那样冷淡了！堪比北极的冷气……】
许沅想不通，今晚周霁延明显对程微微没有任何想法。
她坐起来，努力劝程微微：他心里大概还有我表姐，你能接受？
许沅说得直白。
结果，程微微给她来一句：不试一次怎么知道？
【程微微：等我失败了再说。】
【许沅：敬你是英雄。】
【程微微：你对陶知初不也是屡战屡败，锲而不舍？】
怎么说到她头上了？
许沅用力打字：那我现在不是放弃了嘛！
【程微微：你当过家家呢，小打小闹。】
【许沅：哪有！】
程微微许久都没有回消息，许沅等了会儿，趴着、躺着、盘腿坐，所有姿势轮了一遍，她终于回了。
【程微微：小姑娘，旁观者清。】
一句话，堵住了许沅的嘴巴。
好吧。
*
许沅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去幼儿园上班，因为手伤着，她没有开车。
余音说要带她去吃一个什么营养餐，号称最滋补最好吃的营养餐。
下班打完卡，许沅刚走到校门口，她已经等在树荫下。
“你今天这么早？”许沅跑过去，惊奇，“难得啊难得～”
余音戳她脑门：“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许沅黏上去：“嘿嘿，我就知道我余姐最爱我！”
“怎么去？”她又问，“打个车？”
余音却带着她往停车场走：“我一个朋友正好顺路，送我过来。”
许沅眼睛一亮：“哪位啊？我认识吗？”
她想的是那天中午在商场看到的人。
终于要介绍给她认识了？
余音带着她停在一辆银色的别克前，驾驶座的车门被人从里推开。
许沅笑意微敛。
男人下车，露出整张脸。干干净净的长相，算不上帅，笑起来很腼腆。
并不是那天的人。
“我朋友。”余音没有多介绍，对男人说，“麻烦你啦！”
男人摆手：“没事，我顺路。”看着余音时，他的脸都是红的，“快上车吧，外边热。”
他边说边给她们打开后座的车门。
余音让许沅先进，之后自己才上车。
车里一直打着空调，很舒服。
许沅憋着话，憋得难受，她看看余音，又瞅了瞅专心开车，一句废话没有的“司机”，心里头纠结得要命。
直到把她们送到餐厅，他开车走人，余音都没有认真介绍过这个所谓的朋友。
许沅屏不住了：“唉，谁啊？不会是你大学时候说过的陈某人吧？”
余音大学时有个同班同学，一直追她，听说毕业后，也对她很好。
偏偏她就是不喜欢。
余音一样样把她今天拿的东西摆出来：“嗯。”
她只应了一声，便不肯多说。
“我妈刚腌的萝卜干，你最喜欢吃的那个，我给你装了两大罐。”她的注意力都在许沅身上，“我妈还做了鸡翅，今天天热，没给你带过来。”她事无巨细，“不过，萝卜干你最近少吃，你那体质，又受伤了，吃多了不好。你回去放冰箱，不许没有节制的偷吃啊！”
许沅最爱吃余妈妈做的萝卜干，从高中吃到现在。
而余音对许沅，是真的好。
“他还在追你？你们现在什么情况？”许沅憋不住，一连几个问题。
余音顿了顿，将拿出来的瓶瓶罐罐都装回去，“没什么关系，就顺个路而已。”她轻描淡写的语气，“不说他了。”
许沅：“……”
她依然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说。
韩叙恰好发来微信，问她：没回家？快缺条胳膊的人了，还在外面乱跑？
许沅火气又要上来：谁乱跑了？我跟余音吃饭呢！
她反应过来，看了看余音，她在给她点菜。
【许沅：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你在我家？】
消息发过去，韩叙一直没有回。
许沅收了手机，她看着余音，欲言又止。
这股情绪强烈到余音没法刻意忽视，她以为许沅还想着刚才那事。
于是，余音放下菜单，很认真的回看她，“许沅，你可能感觉不到，想要在上海真正过得好，挺难的。”
许沅一愣，似懂非懂，但她有些明白了。
在余音看来，刚才送她们来的陈同学说白了就是太过平凡，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
有些话是许沅没法说出口的，她怕余音觉得自己是在炫耀。
她想说，很多时候，好坏不是跟别人比出来的，关键得看自己。假如真要比，她那一圈的精英哥哥姐姐们就能把她这个不求上进的废柴给比死。
吃完饭，因为没有车，余音坚持要打车送许沅回去，说要看她进小区才放心。
许沅拗不过余音，在小区门口下车，她拎着余妈妈的爱慢慢走回去，心里头却始终被余音的事情缠绕着。
余音有自己的小心思，有时候爱面子，有点虚荣，这些她都知道，此刻她最担心的其实是在丁芮然病房里看到的未婚夫，他们到底是身形像，还是真是同一个人？
她怕余音被骗，更怕她走上弯路。
想来想去想不通，许沅走着走着，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韩家。
她索性自己按了密码锁进去。
韩家只有住家阿姨在，韩家爸妈感情好，最近去三亚度假了。
许沅径直跑到韩叙的书房，他果然在忙。
“跑错家门了？”韩叙意外。
许沅拎着瓶瓶罐罐：“我来看看有什么能指导你的。”她朝他挥手，“快，我都重死了。”
韩叙无语，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这都是什么？”
“余音妈妈给我做的。”
“你想来指导我什么？”韩叙嗤笑。
许沅甩了甩手腕：“不管什么都行，毕竟我审美在线。”
他又一次无语，瞧她那狗脾气啊。
不过，韩叙看出来许沅心情不大好。
“这么晚才回来？”他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别真缺了胳膊，到时候看你怎么晨检。”
她胳膊上喷了药水，淤青依旧是触目惊心。
许沅作势要打，胳膊刚起，肩膀一阵酸疼。
“嘶。”她倒抽口气。
韩叙笑：“是吧，自作孽。”
许沅“哼”了一声，想起来找他的目的，她清了清嗓子，“韩叙。”她一本正经叫他。
韩叙抬眼，示意自己在听。
“如果哪天我跟我二表姐一样，看上个一无所有的人，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反对？”她问得很真诚。
韩叙：“……”
他拧起眉，反复咀嚼她这话的意思。
许沅又看上谁了？
低头，他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