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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
右手分叉的两根食指，像是各自伸进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传来的感受是虚无的空旷。
再向里伸进两个指节，直至食指的根部抵触到眼眶边缘，王林也没有试探到自己的眼睛深浅。
很奇特，很不可思议。
但这一系列的举动，以及举动背后的冷静淡定，让一旁的守卫受到惊吓。
话说得磕磕绊绊，“克……克苏恩大祭司，你，你没事吧？”
正常人的眼睛，变成这样能叫‘没事’？
但自我感觉依旧良好，可能这也是一种没事吧。
念头在脑中兴起，看到往树洞外后退的守卫，以及他体表散发的辉光愈发的不稳定，王林知道自己只能‘没事’。
解释道：“实验出了点问题，不用担心，我没有变成怪物，但眼睛只能这样了。走吧，去阿路德长老哪里看看，威尔斯他们不是在等我过去吗？”
“好的，我们现在过去，大祭司你……”
王林有条理的话语，与自身冷静沉着的态度，让守卫找到他所熟悉的感觉，心里稍稍安稳。
挥挥手让他不要说话，王林先行走出树洞祭屋，往视野中污秽色泽，鲜艳醒目的地方赶去。
“大祭司的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陆陆续续，祖树树洞外的其他守卫，也发现了王林的异样。
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守卫，则成为最好的答疑目标：“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大祭司说是实验出了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能把眼睛变成那样？”
有好奇的守卫追问着，跟随着王林步伐的他们，渐渐由此展开讨论。
自己的事，自己都没有搞明白，王林只得由他们瞎猜。
等来到阿路德长老的居所时，陆陆续续已经有族民发现此地的异常，远远的围拢过来。
但受到警告的他们清楚分寸，不敢靠近事发棚屋，纷纷离很远站着，很有吃瓜精神的模样。
而因为他们离得远，所以看不到棚屋中，畸变成怪物的密西根。
可那些从他畸变臃肿的躯体上，脱离的鼠类所组成的鼠群，源源不断形成鼠流从棚屋中四散出来，是明眼人能够看到的异象。
“好多老鼠，一只只好肥啊！”
“别靠近它们，阿路德长老说它们很危险。”
“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从里面出来？”
“这规模已经算是鼠灾了，好在它们并不攻击人。”
……
听着围拢族人们的议论，赶来的王林自然看到那一条条，从棚屋中跑出的鼠群。
可是在他异变的视野里，这些绒毛啮齿类组成的鼠群，竟是一条条流淌恶心脓液的污染流。
不可名状的小型骨骸，在其中随波逐流。
偶尔其浓稠的流质表面，浮起冒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脓泡，炸裂开露出底下一枚枚饱含恶意的眼珠。
污秽、恶心、邪异又危险。
“克苏恩大祭司，你终于来了。”
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听脚步判断出来者身份的阿路德长老，回头想解释下因果，却被王林异变的眼睛，吞下组织起的话语。
欲言又止时，身边关系要好的威尔斯，见到他黑洞般旋转的眼睛，出声问道：“克苏恩你的眼睛？”
“没事，实验出意外，我的眼睛成这样了。但人没事，还能看到东西就行。”
把给守卫的理由复述一遍，王林查看着周围从棚屋中流淌出的‘鼠群’，立即说道：“你们没有人碰这些玩意吧？它们有问题，特别是别让族人直接接触它们。”
“没有，我们第一时间就疏散周围的族民了，这些老鼠出现得很奇怪，给我的感觉不好，没弄清楚前谁也不会去触碰的。”
威尔斯见王林不想提及他的眼睛，多看几眼那黑洞般的奇异眼睛，说道：“它们全是从密西根身上跑出来的，你来看看他吧。”
威尔斯摇摇头，挣脱开阿路德长老的搀扶，对右腿接续的祖树假肢不是很适应，一瘸一拐的避让鼠群，掀开棚屋的围帘，露出里面已然非人的密西根。
尾随来的守卫们，见此惊诧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还是密西根猎手吗？”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
“咦，好恶心啊！”
有人说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但部族中最擅长疑难杂症的，还是要看克苏恩大祭司的意见。
所以七嘴八舌讨论一阵后，兴趣过去守卫和威尔斯等人又看向王林。见他一副思索深究的模样，讨论声渐渐收小，直至归于等待结果的安静。
周围人的情况，打一开始王林见到‘密西根’一刻，便没再留心过。
和他们所见到的畸变怪物不同，王林的奇特视野中，密西根不是个身体发生畸变，血肉异化成各种鼠类的怪物。
而是一浓稠黏腻的污染源，像是个不断往外淌下浊液的阀门。
王林隐隐看到对方的身后，貌似连通着某个异位面，浓厚的腐朽气息与对生灵的腐蚀恶意，正从他体内肆无忌惮的散发。
形象点比喻，密西根此时成为一枚‘漏水的开关’。
以他自己为代价，源源不断的往所在的外界，输送泄露异位面里的污秽。
形式上看，给王林的感觉，这似乎是一种警告。
对密西根的警告。
对他这个‘凡人’，擅自窥视神秘的一种警告惩罚！
结合威尔斯等人见到的外在表象‘鼠群’，王林看到密西根起，就立即联想到，他所服下的鼹鼠药剂。
而所有的因果可能中，也只有鼹鼠药剂，才是最有可能成为他沦落至此的源头。
……
想到这里，视野中从密西根体内流出的污秽，正随时间逐渐变少。
仿佛流干了皮囊下的一切，当最后一只鼠类跑出棚屋，追上大部队的踪迹跑进祖树外的丛林黑暗时，被隔离的棚屋内只剩一张薄如纸的人皮。
王林没有感知到危险，上前想收敛密西根最后的遗骸。
但也许是脚步，产生的轻微震动，刚一靠近，地上折叠的人皮，立即分崩离析化作粉末消泯世间。
然后灰色的粉尘飘扬消失着，在空中短暂形成一连串未知的古老符号。
和冥冥中明白，这是个‘警告’一样。
王林尽管是第一次接触，却莫名读懂了这些巧夺天工、不似人文的符号，所表达的含义。
——污秽国度·巢都佩莱戈
本质上，这与在凶杀案现场，尸体边留下的杀人者名片一样，是一种极其恶劣的宣扬行为。
但随着符号一点点，同飘扬的粉尘消失，王林只感到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充斥自己的全身上下。
唯有威尔斯和阿路德长老走到身后，伸手安慰拍打自己的肩膀，王林才惊觉衣服和肌肤间，已隔阂着一层细腻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