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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树下,环绕祖树修建的部族房屋,像一个个倒扣在地上的布碗。
一顶顶半圆的棚屋内,暖色的燃油灯光,从缝补的墙面缝隙透出。
没有黑夜与白天的更替,没有曜日与银月的高悬,天与地一同漆黑混沌的世界里,唯有灯火的光亮才能驱散黑暗。
哔啵,哔啵。
点点火星,萦绕在燃烧着不知名油脂的灯线上。
作为部族中少数几个面积较大的棚屋之一,阿路德长老居住的巫医棚,是微光部族中人人惧怕又尊敬的地方。
这次狩猎归来的六名伤员,都被安置在棚屋铺地的皮草上。
伤势轻的已经苏醒,在皮草铺上疼得辗转翻身,发出一声声低吟。
重伤的琼恩仍昏迷不醒,腹部的伤口被圈圈绷带包裹,隐隐透出血色,好在性命已然无忧。
相邻的,服下鼹鼠药剂的密西根,身体的伤情痊愈但似经历某种梦魇,眉头紧皱的没有醒来迹象。
淡淡的草药熏香,缭绕在鼻尖。
作为部族中实力最强的战士,威尔斯已然醒来,靠墙支起身体正和阿路德长老闲聊。
“你们在野外遇到了什么?新的怪物吗?”
一只手拿着小刀,削刻着一条折下的祖树树枝,不断修改成合适威尔斯的左手臂模样。坐在他身旁的阿路德长老,对狩猎队一行人的遭遇很是好奇。
“怎么说呢,那是种全新的怪物,整个身体像是由浓雾组成。”
完好的右手,把玩着一根雕刻好的木头右腿,威尔斯心有余悸说道:“但又感觉是浓雾遮盖了它的身形,实力很恐怖一出现就带走了老霍格。”
老霍格当时被撕裂成两半的残尸,惨状犹自浮现在眼前,威尔斯痛心的闭上眼,“它太强了,我们的攻击对它根本无效,速度很快如果不是小米尔,用自己的性命为我们断后,也许这次回来的人还会更少。”
说到这里,威尔斯的右手紧紧握拳,语气充满自责,“我对不起他们。”
“不,小威尔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路德长老作为部族中年级最大的长者,至今已经历过四任部族大祭司的领导。
伸手慈祥的抚慰威尔斯的头发,阿路德说道:“你和小克苏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很努力但世上许多东西,不是想和努力就能做到的。”
浑浊的眼睛被油灯照耀,像是蒙上一层纱布,阿路德回忆道:“我年轻的时候,我们微光部族是附近有名的大部族,那时候部族的村寨很大,居住着上千兄弟姐妹。
可是周围的丛林、草地、土壤,是会吃人的。那个时候黑暗里的怪物,就已对部族的生活造成很大的麻烦。
当时的大祭司和战首,也曾努力过拼搏过,但最后除了举族搬迁世代居住的地方,我们微光部族仍在黑暗中一直衰落着。
一代代……死亡和衰弱,一直陪伴着我们微光部族。”
说着阿路德对威尔斯说道:“到你上任的老威尔斯和老克苏恩时候,我们部族已是现在这种模样。”
像是忽然说起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忽然问道:“威尔斯你知道‘渡鸟’吗?”
脑子里浮现一种父辈口中,体型臃肿的走地鸟兽,威尔斯点点头,等待阿路德的后话。
“它们现在已经看不到了,黑暗一直在变,野外一直在变,生存里面的生物也一直在改变。那些改变缓慢的,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
或许有一天,我们微光部族,也会像‘渡鸟’一样消亡在黑暗里。”
阿路德的话太过悲观,威尔斯想要反驳,却听他继续说道:“小威尔斯你先别急着说话,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世事的残酷已是这样。如果有一天命运就是如此,我希望你能走得问心无愧。”
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阿路德凝视他说道:“我看到了太多的死亡,但我经历的每一任克苏恩大祭司,和威尔斯战首都太累了,他们死得太过凄惨。”
威尔斯堵到喉咙的话说不出了,他恍然看到只剩残尸的上一任老威尔斯,和痛苦嚎叫着化作一颗祖树的老克苏恩大祭司。
心情沉重得像胸口压着块大石头。
看威尔斯不说话陷入思索,阿路德长老拿起用祖树树枝雕刻的手脚,放置到他的肩膀与大腿断裂处,调动墨绿色的冥能,开始给威尔斯接驳假肢。
“忍忍,祖树义肢接上去的时候,可能有点痛。”
听到‘有点痛’,威尔斯本不在意,但当被冥能包裹的假肢,生生扎进血肉后他的嚎叫,突然打破了部族的宁静。
“呃啊——!!”
面孔扭曲到生不如死,威尔斯瞪大着眼睛,想道:“这叫……有点痛?!”
……
……
……
深邃诡异的梦境里,
奇形怪状的碉楼建筑,分布在寂静扭曲的小径两边。
像是跛行在某种古老的城邦遗迹,密西根猎手抬眼仰看这些古怪建筑的窗口,仿佛看到一张张开合的大嘴。
又觉某种阴暗恶意的视线,从这些千般怪状的窗口内,悄悄凝视自己。
但无论是突袭的回头,还是从各个角度查看,小径两侧这些无门碉楼似的砖瓦建筑,都似被荒废许久的空房,理应不存在居民。
“这里是哪里?”
思维在此地仿佛被迟钝放慢,走上很长一段距离后,密西根才想起这个问题。
可是那种如芒在背的注视,随时间推移愈发的阴冷刺骨,惴惴不安的危机感让密西根没空多想,左看右瞧只想找个暂时安身的地方。
——吱吖~
来自右手的方向,忽的响起一道形同门扉开启的声音,引起了密西根的注意。
他扭头望去,确有一道等人高的木门,微微开合在冰冷的砖墙上。
门板与门框敞开的缝隙里,幽幽传出沉重的呼吸声。
门后的主人,似透过黑暗的缝隙,在窥视着门外的密西根。
“……”
仅是一次看不清对方的打量,彻骨的危机感就让汗毛竖立。
警觉的密西根顿时觉察到异样,连忙正视着开启的门缝,碎步后退。
但‘吱吖’‘吱吖’‘吱吖’……
霎时间,仿佛老木门被从里推开的声响,居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密西根环视身周,不知在什么时候诡异的木门,已出现在街道两边的建筑砖墙上。
上上下下,违反常识不规则分布的门扉,仿佛连通着未知的空间。
随后密西根听到‘吱吱’啮齿类生物的叫声,于开启的门缝中传出,由小到大很快浩浩荡荡的嘈杂而来。
……
阿路德巫医的棚屋内,
接驳假肢完成,疼得满头大汗的威尔斯没空揩拭汗水,他被阿路德巫医搀扶起来。
屋内所有的伤员,不能行走的都被伤势较轻的同伴,搀扶起身或背在身后。
众人目光聚焦的地方,皮草上双目紧闭的密西根猎手,像做着恐怖的噩梦,面庞狰狞扭曲着。
让人骇然戒备的,不是他保有人样的脸面,而是他肿大变形生出重重畸变的躯体!
鼠头、鼠尾、密密麻麻的鼠类腿爪,毫无规则的遍布他躯体的每一寸皮肤,在肌肉上生长,在生长中相互挤压扭曲。
仿佛最骇人的梦魇,正借由他的身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