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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星星与幻蝶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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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样一个种族,他们天生就可以与幻兽种交流,与它们签订契约,向它们借助力量。
  有人说精灵是热爱森林的种族,森精灵或许如此,但别的种类的精灵却不一定;而这个种族是实实在在的比传闻中的精灵还要热爱森林,热爱森林中的一切。
  他们品尝林间的果子,饮用树边的清泉。当然,他们也不会浪费垂暮动物的遗体。
  然而,这样一个亲近自然的种族毫无理由地被克洛斯教国的净化者猎杀。
  也许是因为教国对人的判准中既没有认定他们是人种,也没认定他们是亚人,执行猎杀的人干脆就直接动手了吧。
  教国有他们的立场:在人类和亚人漫长的战争中,如果说亚雷姆特王国、堪维斯帝国和矮人的金谷国是永远的最前线,那克洛斯教国就为人类提供了最大的保护和精神支撑。在这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争中,教国对于非人种的态度是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为了庇护众神的信徒,教国犯下了荒谬的罪。
  但在这个特殊的种族中有一位特殊的少女,她能接触比她的族人们更多、更强的幻兽。而在那场屠杀进行的时候,一只幻蝶救了在森林中玩耍的她,却没来得及救别人。
  女孩之后还是生活在森林里,但不再有人向她絮叨早些回家,也不再有人向她分享什么果子比较好吃。唯一还能让她感到温暖的,是幻兽们依旧陪伴着她。
  在女孩十六岁的一天,有只辉兔来到女孩的身前,告诉她正有人猎捕它的同伴。
  “你想要惩罚那个人吗?”女孩愤怒地问着辉兔。
  “不,我想知道那个人是为什么。”辉兔平静地回答,“我等本就是星辰的牺牲者,我们共享着痛苦,但还是想成就一些东西,这也是我们的特性。”
  世界上有很多辉兔,但人们总是找不到它们,因为它们就像它们所象征的那样——星星永远都在那里,但只因为某一些东西才聚集。
  那只辉兔每日向女孩讲述它们如何试探对方的决心,如何让对方知难而退。
  获得魔力需要十颗魔核,还要99只辉兔用于献祭。这99只辉兔逃了三回又三回,才确定这位老人不会知难而退。
  所以它和它的同胞相信了老人,相信了他的行动全心全意为了他口中的那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学生,叫作艾尔·斯塔伦。然后,心甘情愿地成为了艾尔的一部分。
  “可是对于我而言,不管朋友怎么说,我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它死了一百零九回。
  那一切对你而言是罪,对我而言是恶,但对于它而言却不同,那也是我难以理解的。
  所以我会来看一看,想看看我的朋友们如今是什么样子。”
  爱普莉的声音平缓,透着几分怨念和几分对朋友的思念,艾尔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对她问道:“它们……在我身上现在如何?”
  “看上去挺好的,你既然没被魔力反噬,那就说明辉兔们承认你的内心;
  而且这么久了,它们的灵魂也和你的灵魂慢慢混合了。
  现在的你获得了星辰属性的特质,还断开了和辉兔们的联系,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爱普莉很柔和地回答。
  马车继续向前行走,车轮滚过道路的声音挤进二人的谈话,咯噜咯噜的声音让艾尔的心跳随着一下又一下地下坠,艾尔怀着愧疚开口:
  “很对不起,你的朋友们仅仅是因为我的私情。
  和你的经历有些像,我十四岁那年,有一个魔法师在进行不死化的实验,我的父母、妹妹、喜欢的女孩、村里其他人都遭毒手。
  当时的我很无力,看着火烧着亲人们的身体,看着走来的不死者,我怕极了。
  是老师救了我,把我从燃烧的村子里带了出来。
  老师想让我成为一个普通剑士,但我坚持要像老师一样成为魔剑士,因为我想用火焰向那个不知名的魔法师报仇。
  对不起,就是因为我这个无聊的想法,让你的朋友们遭受了许多痛苦,也让我的老师做了不该做的事。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赎罪,如果需要,我在报仇后可以偿命。”
  艾尔说得很坚定,很决绝。他现在确实还需要用这条命来做些事,但不代表他要拿这个理由苟活下去,他也不会因此逃避自己的责任。
  “放心吧,我若是来报仇,就算你这么强也逃不过我的偷袭,我只是好奇而已。”
  各自说出秘密,相互明白对方的目的与缘由,二人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尴尬的沉默中艾尔只好不管不顾地驾着车前行,直到找到适合的地方宿营。
  ……
  “哎呀呀,鸟儿不是在诉说阳光吗?快点起来啊,我的护卫。”甜美阳光的声音叫醒了因失眠而睡得特别晚的艾尔。
  拉开帐篷,艾尔看见了爱普莉活力而姣好的面庞。艾尔连忙起身收拾帐篷,在行李里拿出炊具准备早餐。
  简单地煎了鸡蛋和培根,拿出蛋黄酱和面包,喂饱了两个人的肚子。
  “火候刚刚好,没想到你居然会做饭。”爱普莉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猎骑经常在野外执行任务或委托,大家多少都会一点。”用溪水洗刷着盘子,艾尔回着女孩的问题,接着开口道,“我基本了解你是通过看戏剧学习的人类知识,但普通人说话不是那个腔调的。”
  “可这样说话多有意思!何况我的脑与心宛若花圃,已然种下了相关的种子,让我改变可比战胜巨龙还要更难。”
  爱普莉像是故意般借用戏剧台词回应艾尔,依旧活力,没有一丝阴霾。艾尔明白她想就这样把昨天的话题揭过去,于是主动配合,半开玩笑般说道:
  “屠龙对于别人或许很难,但对于龙骑士西格弗兰德那一定是相当简单的事。”
  “唔……”爱普莉就像是遇到了难题,“按照故事里所说的,那确实如此……哎呀,上次那位吟游诗人只唱到了西格弗兰德拿到了太阳剑就走了,所以我可以认为他还没有击败巨龙!”
  就像是想要悔棋的小孩子,艾尔才想起来这位神秘的女孩比自己要小上四岁。失去亲人,朋友遭受痛苦,艾尔切实理解了两人之间那种奇妙的熟悉感的缘由:借由辉兔灵魂残片的联系、出于相同命运的共情感,对于相似经历的认同感,还有对那罪恶的负罪感。
  也许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尽量去弥补,至少在最后的赎罪前可以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想到这些,艾尔把缰绳放在腿上,把背上的里拉琴取下,然后艾尔对身边的女孩说道:
  “那我再为你唱一次吧,希望我学会的版本和那位吟游诗人会的差不多。”
  然后他弹起了琴,唱起了屠龙骑士的过去:
  “昏昏的落日,烈火是龙的翼。
  奇琉地的森林,是他最初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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