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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中午，凯桑的办公室】
“凯桑，给，酬金一万元整。”
司念倚在凯桑的单人办公桌边，将一个沉甸甸的一指多厚的牛皮纸袋子扔在桌子上。
阴暗潮湿，四下无声。
这是个黑暗的个人办公室，不足十五平方米的样子。四周都没有窗子，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这里很明显是个笤帚间。根据校长的说法，外教都是可以随意挑选私人办公室的。
不得不说，凯桑喜欢黑暗的环境。
“好了，一万元打到你的账户上了，我是不会收你钱的。”凯桑划了划手机屏幕，然后摁上了锁屏键。
“嗯…好吧。”
“高中生手上有那么多现金，不怕被人盯上吗？”
司念笑了起来，说：“怕又怎样，盯上又怎样？只要我想的话，就会有大把大把的钞票送到我手上。只要我再想的话，那些盯上我的人就会被这些钱收买。”
“是，是。不过据我所知你好像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吧。”凯桑笑道。
司念对凯桑的话并不在意，继续说到：“收买与被收买，雇佣与被雇佣，这个社会和帝国政府不就是这样运转的吗？人可是很贪婪的，干你们这行的最清楚了吧。”司念脸上挂上了妖异的笑容
“呵呵，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当老师挺好的，很安稳。”
“这样啊，看来完全失去了接任务的热情了嘛～”司念以挑事儿的语气玩味的说到。
“你就别取笑我了……对了前几天的新闻你看了没有，就是那个新青会与Balance因为大烟壳而起的争端，最后差点都被武警带走。”
这马上提起了司念的兴趣。
“我知道，是因为新青会贿赂武警执法队长才逃过一劫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这也是怪了，正经的交易怎么会打起来呢……”
司念扣着指甲说到：“因为大烟壳被人掉包了，又被他留下了蛛丝马迹嫁祸给新青会，然后那个人又觉得无聊就借了路人的手机打了个110。”
“那大烟壳呢？”
“早找下家卖出去了，是真正的青会哟……”
凯桑点着头，赞叹着。
“太妙了，卖给了新青会的上级，那他们就不好意思去取……”凯桑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司念。”凯桑皱起眉头。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司念以一种看上去非常不情愿的表情地把事实说了出来。
“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你太冒失了，你的脸没有暴露吧，以后会很麻烦的。”
凯桑虽然对此很吃惊，但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袒护司念。
“是很麻烦，但我并没有暴露，从来没有……”
“从来……”凯桑的脸有些僵硬。
“网络是个非常神奇而巧妙的东西……别人曾给我一个另一个人废弃的'掏包'（电商网站）账号。于是我就在没人的时候，私闯了个民宅。你知道吗？老旧公寓楼的门可是非常好撬的，就算用的是简陋的非专业工具也能做到不留痕迹。更何况那里连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之后我顺利的用破解软件解开了住户电脑的密码，登录那个掏包账号，随便卖了点什么给青会的人。再找人人肉到送货的快递员的号码……事先找好的人会带着空包裹以重大事件为借口，搭他的摩托车，把他往Balance方送货人员的方向引。在此之前，我找人让新青会的人把接货时间定在掏包到货时间左右了，所以不用担心时间差的问题。介时我让一对大卡车经过他们的必经之路，这样道路的空间就变得非常有限了。搭车的人不断用无线电与监视Balance的人联系，一边通过与快递员聊天来控制行车速度。最后，在搭车人的扰乱下，快递员一定会于Balance的送货人相撞。这时那个空包裹就派上用场了，掉包就是在这里。于是早就买通的Balance眼线就可以散布快递员与新青会有关联的消息了。而且Balance首领身边还有我安插的间谍，全权操控局面……”
听起来不是一般的离谱，可行性低得可怜，但……凭事实说话，的确是成功了，而且事情完全遵从他的计划发展的。
巧合的叠加，往往就是事实。
“这么依赖别人，就不怕被同伙出卖吗？”凯桑依然天真地认为这一切仅仅是小孩子的把戏，企图在其中找到一丝漏洞。
“出卖我？你真的以为他们都真的认识我吗？他们都只是在服从'岸'这个ID的指示拿钱办事的，而且……这个ID是用风生的身份实名注册的，网络也是扯的别人的网线，除此之外我还做了好多手脚……所以说，一般人是查不到我身份的。”
凯桑叹了口气，接受了“看错了司念”的这个事实。
“你这么阴险，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那种事我不感兴趣的。话说，你这就开始厌恶我了？跟下面的事相比，这可算不得什么了。我刚卖了个情报给'晴岚'的人，大概……明天吧，'青会'刚买回来的大烟壳就会被销毁。”
“你啊……”
凯桑一向是以利益化这个词来形容司念的，但这次司念竟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话说'岚'这个组织也真是奇怪，下面有那么多分部……竟然还有个管扫毒的'晴岚'。”
“……”
“最然人想不到的，'岚'的创始人竟然是个高中生……”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不该知道的，你有什么意图。”
凯桑终于打破了司念故意为之以泄露情报为目的的喋喋不休。
“呵呵，变迟钝了呢……凯桑。实际上这里面根本没有钱。”
听了司念的话凯桑并没有觉得肉疼，因为凯桑对钱不怎么感兴趣。
司念抓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打开封条，之后小臂一挥。纸袋里的白纸由于惯性被甩出，近百张百元大钞大小的纸片在天花板处散开，一片一片向下飘舞。
“这只是引诱你交出交易筹码的道具而已”
司念把交谈称为“交易”。
“你不给我点利益什么的，我凭什么回答你的话？”司念曾这样说过。
怪人的价值观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又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所以说，常人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说，你到底要怎样。”
没有理会凯桑的话，司念自顾自地说着。
“本来想说纸袋里有五千元的……不过我对金钱的价值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说多少合适，于是就想着'泄露点不必要的情报做搭头'之类的。”司念歪着脑袋，挖了挖耳屎，说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司念总是这样，没有必要的、利益不对等的回答是不会从他嘴中说出的。
“不知所云……难道，你这家伙仅仅是为了达到对等交易的目的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通过闹出一系列事来收集情报吗？”
司念显然不想回答。
“所以……现在到了重头戏了，老师。”
凯桑也是无奈，完全搞不明白司念到底要干什么。
“突然喊我老师，只是个巧合吗？”
凯桑知道，是嘲讽。
“后天下午一点半…”司念又没回答，“大概吧……有个男人，很强。”
瞳孔微不可察地放大着，心率不由自主的加快……
曾是国际佣兵集团头子的凯桑对，于与强者对决这件事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了。在他引退后，凯桑一直在克制，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有多少次，凯桑独自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抽着为这种情况而准备的香烟，将香烟的滤嘴咬得吱吱作响，然后不断告诉自己：
“你现在是个老师，不是以前的'鳄鱼'，记住了……”
凯桑知道这没有用，但……聊胜于无。坚信一个答案，不管它对错与否，总比心里没有答案要强得多。
“选择权在你，两个答案，是老师，还是'鳄鱼'呢？凯桑老师。”
本以为是自己脑中的声音，但是冷静下来的脑子却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司念。
司念现在就已经可以提着凯桑的鼻子走了，这也是司念预料到的。司念不会干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率的事，就算有百分之一的风险，司念也会把这个风险给除掉。
“真是个奸商呐，'支配者'。”
“不要叫那个名字啦，大团长……还有，我不是商人。”
“'支配者'……果然……”
凯桑的身份司念早就知道了。其实司念老早就盯上凯桑了，早到凯桑还未引退的那几年。
“这强大的战力一定要为我所用。”司念老是这样自言自语。甚至连凯桑能来圣劳伦斯上班也是司念暗箱操作，不然凯桑这个看上去像个落魄的失业人员的家伙是不可能被圣劳伦斯主动找上门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凯桑没有这个国家的户口或者暂住证，甚至连个护照都没有。严格来说，他只是个偷渡人口而已……
凯桑当时当然察觉了这里的问题。
经过大量的调查后，凯桑终于得出了答案，就是……没有答案。司念手段过于干净，故意留了几条线索，到都在最重要的地方段掉了。以致于凯桑费了近一年的休息时间来调查！却只得到了“支配者”这个重明市都市传说的一点蛛丝马迹。
凯桑从不相信都市传说，于是他开始认为是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不过他也从未对周围的人掉以轻心。直到今年九月，司念入学。在凯桑眼中，面前这学生虽然像个不良少年而且还非常利益，但非常和自己的口味。于是凯桑第一次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从未有过朋友。凯桑的善意司念也是来者不拒，于是司念也成了凯桑的忘年交一样的存在……凯桑就连自己身份的事也告诉了司念。
而就在刚才，司念刷新了凯桑对他的认识，甚至让凯桑认为司念就是那作为都市传说的“支配者”。
“大团长，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估计你也知道我到底要你干什么了吧……”
“嗯。”
司念找他无非就是让他做打手，凯桑自认为除此之外自己几乎没什么利用价值。至于目的……
“所以选择权在老师手上……还有，'支配者’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你会让学生我很难办的。”
一语双关。
司念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笑着，是那样的开朗。而就是这个，让凯桑无比的后悔对司念放下了戒心。
凯桑似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任人摆布可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况且，还是落到了司念这种不把人身上的利益榨干就不会罢手的人手上。
“话说老师你真的知道吧，我的目的……”
“……”
司念并不是单纯的让他当打手……司念与凯桑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拉拢或者说控制凯桑，这在以后几年中会非常重要……
“果然，老师你也一定发觉了吧，这个帝国，不……或者说这个世界……”
但司念在对他自己有利的方面是绝不会犯傻的，他明白：就算凯桑知道自己的目的，知道被自己支配后前路的虚无有多深不可测，凯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触碰那虚无，就算余生会深陷于此……
“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利益为好。”凯桑支开话题。
嘴角上扬，司念笑道：
“老师你老是说这种天真而奇怪的话呐，社会不就是因为利益才会运转的吗？”
“你小子……呵呵～”
凯桑无奈地笑着，他越发得认不出这小子了，但仔细一看，司念从未有所改变。
是我第一眼没看透他吗？凯桑这样想着。
哪有那么简单，看透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