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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衣看不懂他嘴角的笑，明明霁月是笑着的，但是她能明确的感受到。面前的男人一点都不开心。
甚至有些难过，卑抑。
“霁月。”
小乞丐伏在他的身边，捧着他的脸，小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像只欲讨主人开心的猫儿，蹭蹭白修筠的脸，想替他分担快乐。
白修筠还是不习惯她的亲近，沅衣凑过来的时候，他的一张脸都被蹭红了，早些时候的清冷都被蹭散了一些。
安抚性的给她回了句，“无事。”
他也快活不长了，只可惜，再也不能提白家做任何事。
升冤？
他连手都抬不起来。
*
“这块小玉，能当多少钱？”
沅衣摊开手中的捏了一路，捏得发烫的玉佩，伸手上了柜台子。
通元当铺的掌柜正在拨着算盘，余光瞥到账本旁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且没有经过打磨，自然成型，霎时睁大了眼睛。
他正要抬手去夺，沅衣手急眼快缩了回来，护崽一般躲在身后，瞪着眼睛看他。
“.........”
没谈好价钱，想要白抢？
当铺掌柜见夺玉不成，便收了笑，将目光放到沅衣的身上。
衣裳陈旧破烂，脸虽然洗得干净，模样也不错，但还是太素了，头上什么都没有。
当铺掌柜看着看着，就从柜台里走出来。
哟，还是赤着脚来的。
汴京的民风开放，也不足开放到叫女子赤着脚出门。
看她怯生生的模样，只怕是乞丐。
城东那边的乞丐，大多都这么打扮。
想到她手里握着的那块玉，当铺掌柜在心中暗笑，有笔生意要送上门来了。
沅衣见他过来，倒退了一步，她实在找不到衣裳穿了，只能这样出来。
脸洗干净不就成了，就这么瞧着她做什么。
她脸上没有泥啊，头发上的灰都洗干净了！衣裳虽然破烂，她好歹也认真穿上，光着脚，委实没有办法。
“九两。”
当铺掌柜故意开了个很低的价格，暗自观察沅衣的反应。
面前的乞丐瞪大了眼睛，心里便越发有底了。
“姑娘可别嫌少了，你的玉虽然好，让我看了第一眼也觉得不错，但委实太小，我能给你这个价格，算对得起你。”
当铺掌柜绕回柜台后面，装作不经心的样子，继续埋头理账目，拨算盘。
实则暗地里用余光打量沅衣的脸色。
“九两.........”
九两，沅衣对钱没有什么概念，背在后面的手暗自摩挲着掌心的玉，感受到玉的冰凉和润感。
“就不能再加一点吗？”
当铺掌柜掌柜埋头播算盘的眉头一挑，知道事儿要成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十两，最后给你多加这一两，姑娘要当呢就当，不当大可以走人。”
“不过我可提醒你，出了这道门，你找不到合适的当铺，转回来我通元当铺的时候，我就不会再给你这个价了，我通元当铺乃是第一大铺，这个价就是别的铺子都开不起。”
沅衣摸着手中的玉，想了想，咬咬牙，“当！”
一手交钱，一手交玉。
沅衣捧着钱，完全没注意到当铺掌柜接过玉的时候，眼里冒出来的精光。
她以为他是好人，“谢谢掌柜。”
十两银子，装在袋子里虽然不是很鼓，但也沉甸甸，愿意这辈子都拿不出这么多的钱。
双手捧着，欲回家去了。
她在回去路上的米粥铺子，花两块铜板买了一碗肉粥回去。
*
白修筠没问粥哪里来的，那玉能当不少钱，将钱还回去之后，想来还会有些富余。
“姑娘不吃吗？”
沅衣小口小口吹凉了喂给他，“我吃过了呀，这一份是买给霁月的。”
白修筠谢过她，慢慢喝着粥。
沅衣嘟着嘴不满说道，“霁月，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为何还要姑娘姑娘的叫我，还有能不能不说谢，你和我好见外，我一点也不喜欢。”
白修筠见她小嘴巴翘得老高，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想到她的名字，心下打鼓问道，“你名字真叫那个？”
沅衣吹了吹粥，将勺凑到他的嘴边。
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他。
“不然呢？”
白修筠吃着粥不说话，心里在暗想，或许真是因为巧合。
他本来也不叫霁月，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也或许是因为她叫风光，听到汴京人给他的名号霁月，所以才对他起了心思。
“好。”
沅衣笑眯眼，奖赏一般，又给他吹了一大勺粥。
“霁月叫声我的名字给我听听？”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个吊儿郎当的吃花酒的人，可惜声音太软了，语气不像。
白修筠也不纠结她的脑回路，咽下嘴里的粥，顺着她的话，真喊了声。
“风光。”
“霁月。”
她没落下，在后面回喊了他。
两个名字，真真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粥见底了，她突然很严肃和白修筠说道，“霁月，其实我没吃饭。”
“你看我的肚皮，平平的。”
她将身上的衣裳撩起来，给男人看到她平坦白皙的小腹，白修筠愣了，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粥都喝完了。
“霁月，我想尝尝你.........”
那张严肃的小脸蛋，越来越近了，到尽头时，白修筠感觉到头顶被一片阴霾笼罩住，随即嘴角被人一片软软的东西舔舐而过。
就一小会，没停留多久。
沅衣的两只手撑着他的耳侧，白修筠就这样看着她，小乞丐的整张模样都落在他的眼睛里。
耳边拂过一丝头发。
她说，“霁月，你嘴角沾到粥了，我给你舔掉吧，不能浪费粮食。”
像偷了腥的猫，怕主人训斥，这会子装成好乖的样子。
气氛凝固了好一会，沅衣想起一件事情。
她问道，“霁月，你那块小玉，买的时候掏了多少钱呀？看起来就很贵重，摸起来也是。”
白修筠偏头看着旁边燃着的火焰。
说到那块玉，“大概也就百两银子。”
沅衣嘴角的笑都凝固了，她又问了一句，“你、你说多少？”
白修筠以为她是当了玉，心里有负担才问道，特意往低了说，“百两左右，不值钱，一块普通的玉罢了。”
沅衣摸着兜里的碎银，敢情今日那通元当铺的掌柜讹她呢，就给了十两银子。
没想到汴京第一当铺，竟然是一家黑店。
沅衣想着这件事情，越想越气，呆不住了，她说有事先出去一会，白修筠还没问是何事，小乞丐已经没了影子。
他的胸口很痛，也没有力气叫住她。
沅衣气势汹汹，她在路上顺手抄了一根棍子，打算去当铺闹事儿，让黑心老板将玉还回来，
快到门口的时候，见到当铺里有许多人，看看自己手里一根细弱的小棍子.........
想到以前与人争食，比她壮些的人，只有一个她都打不过，一二三...这里头冒了面的人有四个啊。
沅衣怂了，她将手里的棍子丢掉。
揪着袖子，光着脚进去。
还没踏进去呢，就被人拦住了，“哪里来的乞丐？”
沅衣平时用泥糊了脸，没被人这么打量出言调戏过。
“看这长相还是个秀气的小娘子呢，长得挺嫩啊，走错地方了？还是来寻哥哥玩乐子？”
少女的长相乖娇，衣衫褴褛也遮不着她的嫩生生的气质，大概是因为怕，站在那个地方绞着手，脸也不敢抬。
就是脖子看起来和剑身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