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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章 残忍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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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色渐浓,雪下越来越大,
  压得屋后竹林嘎吱作响。
  《齐民要术》有言:储梨,初霜后即收,霜多则不得经夏也。于屋下掘作深窨引坑,底无令润湿;收梨置中,不须覆盖,便得经夏。摘时必令好接,勿令损伤。
  但杜平川嘴里啃的这只青梨,却是刚从外面大梨树才摘的,上面还挂着几点冰晶。
  这是因为郭伯当初开辟据点时,主要目的就是收集良种作物,而望楼旁边的大梨树长得那么茂盛,他肯定要留下来研究研究。
  所以在他辛勤培育下,再加之灵石粉末的滋养,这一来二去,大梨树竟然就能做到四季开花,常年挂果。
  要是让郭伯评选梨儿关什么东西最值钱,他绝对不会选虎豹毛皮,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大小矿石,肯定就是那棵老梨树。
  杜平川收回思绪,
  目光转向了场中的篝火。
  梨儿关被天杀的犬戎洗劫一空,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没放过,只剩下几个用来盛饭的土扒碗。所以杜平川带回来的血肉与雪菇,只能切成碎块乱炖一锅。
  而锅,就是座头狼的毛皮。
  杜平川用筷子推拉着汤水,不断往四周浇,生怕底下的篝火烧穿皮毛,让好不容易搞到的晚饭砸了。
  这又是烟熏,又是火燎,搞得杜平川有些岔气,他一听拴在柱子上的小头领还要哭,掏出嘴里的梨核就往他头上砸:
  “你哭个锤子!杀我梨儿关上百人,老子留你一条狗命就不错了。再哭,把你头拧下来!”
  “早产儿!果然野蛮!”小头领听到威胁并不敛声,他大骂之后,反而带着哭腔怒吼道:“你吃的是我姐!我姐!”
  你姐?
  杜平川结合前主的记忆,突然想起,这狼头一生下来还只寻常野兽,必须经过培养与修炼才机会化成人形。
  就拿座头狼来说,她就是因为试炼失败,但体格十分健壮,就做了亲弟弟的坐骑。而那些小喽啰,天赋资质虽稍好一些,但也只空有人形,尚不会像小头领那般开口说人话。
  至于小头领骂的早产儿,
  无非就是人身攻击。
  因为犬戎有一种优越感,总认为汉家子弟的幼婴一剪断脐带,竟然不能马上走路,所以肯定早产。那么早产的人,无论何事也肯定比不上强大的犬戎。
  杜平川细一想,马上就理清了其中的逻辑。而在骂人这方面,杜平川有着多年中门对狙的经验,可不怕任何人。
  他当即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甚至还做满脸陶醉的表情:
  “你姐,真是鲜嫩多汁啊~”
  “啊啊!放开我!单挑死斗!”
  小头领一听,怒目圆睁,把拴在身上的铁链扯得嘭嘭直响,一幅择人欲噬的疯狂之像。
  若是杜平川没有看见柴垛上的人形焦炭,或者也没从水井捞起头发,他肯定会感觉自己刚才那番话有些过分,但他又不是什么慈悲圣母,怎么可能会在乎死敌的丧亲之痛。
  于是他抄起烧到一半的桌腿,劈头盖脸地就往小头领身上打:“单挑?我单挑你姐!”
  一时愤起,杜平川被身上还残留着的前主情绪所影响,下手格外狠毒,直打得小头领满地抽搐,痛如翻蛆。
  “平川,可以了。”
  此时,正在闭目养神的郭伯忽然睁眼,他待杜平川停手之后,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哀嚎的小头领:“梨儿关山高路远,你此行劫掠,多半另有所图吧?”
  “没有,单纯地就是想杀你们这些外乡人!”
  梨儿关远在鹿吴上深处,道路崎岖,犬戎若是为劫掠过冬的物资,完全可以挑山下的蓬安城。那里经过汉使先辈五十几年的潜心发展,周围的村落数不胜数,何必要跋山涉水前来洗劫梨儿关?
  更何况,犬戎攻下梨儿关,大部队抢完物资早就转移离开了,为何小头领却单独留了下来?
  如此说来,犬戎肯定在找东西,
  且梨儿关才有。
  郭伯顾念神飞,心里通透的宛如一面明镜,他见小头领果然嘴硬,便招手让杜平川凑过来:“人生而有志,或为名,或为利。但若一死,就万事付诸东流了。”
  “啊?”杜平川稍作疑惑,旋即明白郭伯这是在对小头领展开心理攻势,马上就配合道:“怎么说?”
  “梨儿关地势险要,若将其攻破并带回过冬物资,此诚非大功一件?但眼下却有人留守空城,本想找东西,结果又不幸被俘,你说他一死,这是不是万事付诸东流?唯独便宜了这人的顶头上司。”
  “确实,功劳我拿,送死你去。”
  杜平川揣着手与郭伯站在小头领面前,一唱一和地像是表演双簧,虽不提这人是谁,但他俩的目光却紧盯着小头领不放。
  这老头儿会读心术?
  怎么知道我在找东西?
  天杀的阅伦支!年前的草场之争,他肯定还记着我打了他一拳!不然也不会派这么点人手给我!睚眦必报的小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头领的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他似乎已经看到阅伦支带着战利品回到部落之时,那种耀武扬威的嚣张气焰。
  攻破梨儿关的首功是我,清缴关内财物是我,现在被俘的仍是我,好处却全都落到阅伦支那个白毛狗手中了!
  小头领越想越是感觉气愤难忍,他正想开口说话,却见郭伯将手搭在了他的下颌处。
  咔吧——
  一声宛如芹菜折断的声音响起。
  只见小头领毛茸茸的下巴像是山体滑坡,很是夸张的垮在胸前,这看得杜平川牙关一紧,仿佛疼在自己身上。
  郭伯平时说话文绉绉的,性子也不算太冷,这下起手来可真是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话说,
  这就是郭伯所言的离析之技?
  药堂之内篝火闪烁,雪菇肉汤散发着阵阵浓郁的香气,而屋顶的积雪也化成积水,正顺着檐角一缕接一缕地滴在台阶上——啪嗒、啪嗒。
  郭伯双手翻飞,如彩蝶游于花丛一般,在小头领四肢百骸上不断寻觅着下手之处。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小头领两鬓的汗珠犹如雨下,浑身更是颤栗不止。但他又说不话来,只有喉间阵阵嘶吼能发泄他筋骨之间的痛苦,以及那种分崩离析的错乱感。
  “平川,看清楚了么?”
  “很、很勉强……”
  “无妨,你来复原他的关节经络。”郭伯说话很轻缓,仿佛刚才的酷刑不是他亲手所为,他啜着汤碗就退到一边又说:“你下手轻点,审讯情报之后,明天我还要放他走。”
  一时话落,杜平川愕然,
  小头领眼里则泛起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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