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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出石阵朱雀赠船,僰道县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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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大亮,禅噤与寒若分明还在那迷宫一般的石缝中,始终没有走出去过,而远处依旧还耸立着那座指明方向的山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如在梦中,仿佛他们在避风的石窠中刚刚睡醒,一时懵懂。然而旁边坐在地上的一个人证明了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她安安静静地靠在石壁上,双臂抱膝,头埋入臂弯中,已是半晌无言。
  自从听到寒若的回答后,朱雀便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不知是在回味还是懊悔。
  “她还好吗?”
  “我想说她过的很好,但却说不出口。十八年前金雀被捕,单风以命换命,留她残生,子女出生即分别,独自一人被困昆仑宫十八年。这应该称不上过的好。但只要见过她本人,便能够相信她很好,至少她永远抱着希望从未放弃。给她希望的是什么呢?或许是素未谋面的子女,或许还有一见如故的异姓姐妹。”
  寒若禅噤二人并未就此离开,而是默默盘坐一旁,静静守候。直到太阳刚好经过头顶石缝,朱雀才站起身来,拍拍衣衫上的尘土,理平杂乱的发丝,眯眼看着阳光,脸上洋溢着笑意。她完全变了一个人,恍惚间会觉得她与金雀如此相似,该是货真价实的亲姐妹吧。
  “走吧,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朱雀说完便一马当先,背着那若隐若现的高山走去,寒若禅噤赶紧跟上,原来他们一直都走错了方向。果然不过半日,便出了迷宫,眼前尽是戈壁石滩,一望无际。
  “多谢姐姐引路。”寒若仍是以姐姐相称,而禅噤却只说了声“谢谢”。
  金朱姐妹已定,按说禅噤理应尊称一声姨娘,但奈何亲娘尚且无法开口,更何况横空出世的姨娘呢。只是禅噤心中却无可抵挡的钻进了一个期待,今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承欢膝下,但至少让她们姐妹缘分再续吧。
  “陆路艰险劳顿,你们还是走水路吧,”朱雀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一枚小船样式的吊坠,接着说道:“此地一路向北穿过戈壁,有一通天河,直通东海。这艘船施以印术可遇水化舟,现在便将它送给你们,可载你们东去。说起来,当初这艘船的龙骨还是我与金雀一起打造的,也算是尽了你娘的一片心意吧。”
  寒若从朱雀手中接过吊坠,端详片刻便亲手为禅噤带上。禅噤虽然面无表情,手却不经意地摸到这小小的坠子上,久久不放。
  “只是有一事,还请相告......”
  “长安城,田小天。”朱雀话还未说完,寒若早已猜到她的心思,她继续说道:“只是姐姐还请不要将我们生还的消息告诉外人。”
  “那我们后会有期。至于五卫遁世之事当初是我说服父亲的,这一次我也会一如既往,你们到达东海的时候,想必就可以听到这个消息了。你们行至夷陵会有一人相候,或许是你们想见的。”说完朱雀与二人背向而行,一个腾空向那座最高的山峰急掠而去,而同时那座山峰也倏然一闪消失不见。
  “相传神族居于昆仑之巅,但从不现于人世,原来是一座隐山。”禅噤囔囔自语。
  “那我们走吧!”寒若心情大好,正如她初次踏入朱雀之阵时一样,那时她所羡慕的是一个居所,而如今她所仰慕的是一种情怀。
  戈壁滩足足走了十日有余,纵使二人神功盖世,亦是尝尽苦头。半神架果然是人间极境,背靠万丈绝壁,面朝乱世戈壁,处处皆是生命的禁区,并非寻常人可以通过,绊神之名,名不虚传。戈壁中白天烈日炙烤,如同行走在火海之中,夜晚则天寒地冻,如坠冰窖。而且一旦沙暴横行过境,势能摧枯拉朽,比之半神架的狂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通天河的那一天,他们已然筋疲力尽,满面尘土,狼狈不堪,嘴唇干裂的像仿佛刚从地底钻出来一样。他们瘫坐在壁立千仞的河岸上,看着脚下滔滔不绝的河水滚滚而去,一时间情难自禁仰天大笑。禅噤也是一样,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笑出声来,虽然可能只是皮笑肉不笑,但就是痛快。
  两人翻下绝壁,来到河边,寻一平坦处,安顿下来,休养了两日。这期间,他们采野果、挖野菜砍柴、捕鱼、生火烧饭,幕天席地,枕木而栖,像极了山野农户男耕女织的生活。甚至有那么一刻,寒若心中想着:或许就这样不走了也挺好。但她有时看到禅噤独自一人看着河水流去的方向,仿佛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而又是他无法割舍的,那情形不是落寞却胜似落寞,让人心中不免暗自作痛。寒若隐隐觉得禅噤一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与她相关,而他却独自承受。
  所以路还是要走的,只要不停下,就有希望遇到想要的答案。
  那天清晨,禅噤施下朱雀授予的印术,将小船吊坠抛入河中,吊坠瞬间变作庞然大物。那是一艘巨大的帆船,至少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船,长约六七丈,桅杆耸入云天。两人一跃登上甲板,便是另外一种光景。墨绿的河水映着翠绿的河岸,蔚蓝的天空挂着洁白的云朵,湍急的激流拍打着船身,他们站在船头远眺,船也已顺流而下。
  曾经他们只在岸上看河流,而如今第一次站在河中看岸边,一切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虽然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但就是感觉心中仿佛重新开了一扇门,有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走了进来。换个视角看世界,或者站在旁观者的视角看自己,总会发现崭新的乐趣。
  禅噤自言自语道:随波逐流吧,直到生命的尽头。虽然声音很小,但寒若听到了。禅噤自知生命所剩无几,坦然接受命运安排,而寒若则将这看做是一种与子偕老的浪漫。寒若双手在嘴边捧作喇叭状,大声喊道:“我们去的不是东海,我们只是往东去而已。”
  禅噤不禁被逗笑,只愿她永远如此。
  通天河,上游通天,下游通海,浩浩万里,孕育万物。沿岸散布着丛林、山川、原野、城池、鱼米乡,世间所有的生活似乎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有江有山,是为江山,大河之水天上来,是为天下。这是真正的日子开始的地方,碰巧的是船上的两人刚好没有经历过这些。从那之后每逢胜地,两人必登岸携手共游,不论小寨野渡还是大城码头,凭自在而靠,凭自在起航。
  通天河开始时河道狭窄多弯,落差很大,河流湍急,大船颠簸不已,两人颇吃了些苦头。寒若晕船尤甚,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了。所幸此船坚固无比,以术驱使,纵然有时一落数丈亦是毫发无伤,不愧是神族之作。如此想来倘若神族,或者其他五卫任何一族,真要一心干涉人间事,恐怕人间注定不会太平。所以,必定是天神女娲留了后手,让他们也不可随心所欲。
  航行时间久了,两人慢慢习惯了颠簸。大约过了半月有余船行至僰道县(今宜宾),河流变得温顺起来。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看到的最大城镇了,之前经过的都是避世的小村落,村民大多以打猎为生。直到这里通天河水才像是从天上真正落到人间。
  这里的人见一条大船自上游而来,船头雕一展翅鹰雀,颇有些仙姿,却无人驾船,都在码头围观,甚至有人跪拜。当地盛传通天河直通天庭,是仙人来往凡间的通道,从来没有船只从天而降,更没有人可以驾舟西去。
  原来寒若禅噤远远见着码头熙熙攘攘,皆朝着来船方向指指点点。他们不想太过招摇,想要收回大船已经来不及,便提前飞身下船,落于郊野,速度之快竟无人得见。然后用印术控制大船码头停靠。
  朱雀思虑倒也周全,船上穿着用度一应俱全,甚至盘缠都早已备好。两人早早在船上换了衣服,更像一对朴素的寻常夫妻。他们路过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没有停留片刻便悄然入城。走在路上竟是酒香四溢,仿佛这整座城便是一座酒坊。他们寻了一家客栈落脚,点了四个菜一壶酒,席上一坐满身疲惫尽散。
  他们也不说话,路途漫长有的是时间,只是自斟自饮,各自逍遥。酒过三巡,寒若恰好瞥见路过的小二,便喊他过来:“小二,我们夫妻第一次从山里出来贩卖皮子,如今货已售罄,这不歇一天便往回走了。只是没来过这大镇子,不知可有好玩的地方或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
  “客官,觉得我们这酒怎么样?”
  “嗯,是不错,可有什么说法?”
  “我们这儿的酒那可是一绝,不少中原来的客人都是专门为了这一口儿来的,正所谓‘蜀酒甲天下,尤以僰道佳’,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那就再来两壶!”寒若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土生土长的江湖人,尾音带着升调,嘴角挂着笑,这是快意恩仇恣意洒脱的状态。从乡野到王宫,从万人拥簇到孤独一人,从生到死,欲死还生,真正活过的这些年的日子都不及此刻来的快活。
  “客官,您这娘子还真是女中豪杰,那便来一坛咂酒如何,夫妻共饮,别有风味!”小二见寒若有些不胜酒力,便对禅噤说道。
  禅噤一时没有回过神,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小二领了单子转身要走,岂料被寒若一把抓住衣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一块细碎银子拍在桌子上,嘴里含混地说道:“夫妻共饮,甚好甚好,别忘了待会过来说点趣事听听!”
  小二一把抓过银子,嘴里答应着,屁颠屁颠地去了,不一会便抱着一坛酒两根竹管回来了,泥封一启,酒香四溢。
  咂酒,是当地人采用多种粮食混合酿制的,因其饮酒方式而得名。饮酒者每人持一根竹管直接从罐内吸饮,一边喝一边加水,直到没有酒味为止。
  两人喝酒时,刚好四目相对。竹管中滋啦滋啦的醇酒入喉的声音,和这微醺之后迷离的眼神,最是绝配。一时间,竟是神猿意马,纵游九州。
  “你们从山里来的,没听说神山上出了大事?”小二觉得收了银子就要忠人之事,于是打断了这种暧昧气氛,也满足一下自己一吐为快的兴致。
  两人眼神闪躲,都从酒坛上抬起头来。
  “没听说过,说来听听。”禅噤瞬间恢复了常态,对小二说道,反倒是寒若真真变作羞涩的小娘子,手撑着脸斜靠在桌上,面若桃花。
  那小二也不见外,顺势就了座,拎起那只几乎见底的酒壶咂摸了一口,开始说了起来。
  “一直以来皆盛传神山之中藏着单风的宝藏,怎么?单风都没听说过?想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人物,现在的半大小子大多不知,更何况还是在那深山里。那可是货真价实了不得的人物啊,他所创立的天下客毫不夸张地说那就是半个朝廷。不过这单风也是够惨的,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当初……”
  “往事莫提,说眼前的事。”寒若拍打着桌子说道,这都是在长安城时与田小天学的,据说听书的灵魂所在便是拍桌子瞪眼子扯嗓子,她这回有样学样倒真有那味儿了。
  “嘿,这小娘子还急了,成成成,这就来了。”小二又是一口酒下肚,将胳膊上的抹布一甩,大有一副说书先生的派头,他接着说道:“听说那北府军刘大都督进山寻宝,没想到北蛮子那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横插一脚,双方各率十万大军在山脚下大战三天三夜,听闻那方圆十里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降红雪啊!最终还是刘阎王更胜一筹,全歼了那北蛮子,抢了单风的宝藏。从那以后,北蛮子老皇帝便直接一命呜呼,小狼崽子继了位,撤军”
  “那宝藏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这么多人来抢?”寒若眯着眼盯着小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她也想打这宝藏的主意。
  “得,要不说你这小娘子厉害哪,你算问到点子上了,”小二一手拿酒壶一手肘撑在桌子上,向寒若禅噤勾勾手,二人同时向前探出脑袋洗耳恭听,小二压低了嗓子继续说道:“听说那里面金银财宝数不胜数,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厉害的物件儿当属那天下客掌柜印信和单风的绝世神功秘籍,这印信可号令天下客重出江湖,这不等于掌握了半壁江山?还有那神功,那要是让我学会了,也去捞个天下第一当当。”
  “精彩,精彩。”寒若拍手叫好,小二一个激灵站起来,示意寒若小声些。
  “此事不可张扬啊,最近江湖上突然冒出了很多自称天下客的人,动辄拉帮结伙当街斗殴,简直是乱了套了,普通老百姓谁知道真假?惹了他们只能自认倒霉。这不楼下便有一桌,你们二位自求多福,千万别去招惹。”说完小二又灌了口酒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小二走开后,寒若立马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向禅噤身边挪了挪,轻声说道:“这小二说的虽然夸张,但事实应该不假,想来是刘德舆最终找到了你爹留下的东西。”
  “你没有喝醉?”寒若这变脸的速度着实让禅噤没有想到,一时有些错愕。
  “当然啦,都是装的,这不是套小二的话嘛!”寒若莞尔一笑,令人心醉。
  “哦。”
  “此事你怎么看,要不要会一会这刘德舆?”
  “往事已矣,既然在昆仑山巅上说过了不再插手此事,那便作罢了,何必去自寻烦恼。”禅噤说着低头从竹管中嘬了一口酒。
  寒若见状也拿起竹管,不再说话。两人的脸几乎挨到一起,此时只剩下滋滋的吮吸声,直到这一坛咂酒见了底。寒若猛然站起来,对着禅噤邪魅一笑,一个鬼点子涌上心头,拉起禅噤的时候便下了楼。
  “那也不能让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玷污了你爹的一世英名,跟我来。”
  翌日,僰道县衙的石狮子被来往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衙门捕快挤开人群进来才发现石狮子上被五花大绑了三个人,衣衫褴褛,鼻青脸肿,正是客栈中自称天下客的几人。石狮子口中衔着一面旗,上面写着几行大字:
  “攘攘天下皆过客,不留青史不留说,我独清于浊世中,不屑身负太虚名。
  凡我辈者客与便,愿为天下分忧,破不平事,除邪佞人;
  愿我过处,皆有人情;
  愿我身后,绿树长青。”
  有些阅历的江湖人一眼便看出这是天下客的立派之本,老百姓更是拍手称好,想来都是被这几人坑害过的。大家议论纷纷,皆言真正的天下客终于重出江湖,来匡扶这摇摇欲坠的社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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