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观 棋

　　王志迈步向着那俩位弃棋的长辈走去时，他的心里也在犯着嘀咕，他经常进入这座云峰山中，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俩位有着长髯的古稀老翁，他们穿着的衣袍也很特殊，手执黑色棋子的老翁穿着的是黑色衣袍，手执白色棋子的老翁穿着的是白色衣袍，衣袍和村落中长辈的衣袍有很大区别。在这初春的天气中，他们独自在荒山野岭中弈棋有些不合时宜。王志最疑惑的就是那盘很鲜艳的桃果，这时节周围的桃树没有放叶和开花，不到秋天的季节更不会结果。王志吃过这里桃树所结出的果实，他还看出了那些桃果和他吃到的桃果有差别，果盘中的桃果个头大而鲜艳，显然不是云峰山周围所盛产的果实。
　　王志心里带着困惑靠近了俩位长辈周围，他的脚步声并没有惊动那俩位长辈，他们象是没有看到王志，都低头默默无语在弈棋。王志很大怛地走到了那块岩石旁，他只好怯怯地向着俩位长辈打招呼说：“俩位长辈，我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弈棋。”
　　那位手执黑棋子的长辈用鼻音应和了一声后，清清朗朗的脸宠上漾出了一种笑容，可是他并没有说出一句话语。另一位长辈只是在棋盘上比划了一下，王志看出了他的手式象是打招呼，又象是制止王志再和他们说出话语。王志似乎懂得了俩位长辈的意图，他就不想再用话语打扰二老弈棋的兴致。
　　王志闲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弈棋，石面上摆放的棋盘和棋子勾起了他的兴致，他就想要围观这俩位长辈弈棋，他还想到了要和他们学习一些棋艺，尽管俩位长辈对他的到来置之不理，他还是想凑到他们近前仔细观看究竟。
　　王志把脚步放的很轻柔，走近俩位长辈所在的石头前后，他就把肩上挑着的扁担放在了地下，他又把绳子和斧头放在了一起，随后他就静心观看起棋盘上的局势。俩位长辈对他的到来还是视而不见，他们对王志还是不言不语，双方弈棋时相互间没有话语，只是各执各自的棋子默默弈棋，王志的目光又落到了棋盘旁那盘鲜艳的桃子上，他这次更看出桃子不是云峰山桃树上结挂的桃果，桃果还散发出一种幽幽清香。
　　王志看出俩位弃棋的老翁对他视而不见，对于在石旁观棋的他还是置之不理，他为了不打扰他们的雅致，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棋盘上的格局上，他从格局上看出了手执黑色棋子的老翁占有优势，可是手执白色棋子的老翁走棋也有套路，双方在走棋时不是那么快速，他们相互间也有举棋不定的时候。王志掌握一些棋术，他被双方的一招一式的走棋步骤所吸引，佩服双方的棋艺高超。他平时围观其他棋友在弈棋时，他总是默默无语观望，从来不给正在弈棋的棋友支招，。他懂得那句俗语的含义，那句俗语是观棋不语非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俗语是俗语，观棋还是要有观棋的规矩。他平日在和棋友弈棋时，他盼望着别人围观，他有时也听从旁边观望的人所指的招数，不管有多少人围观，他还是要按着自己的意愿和棋友弈棋。
　　王志平时观看棋友弈棋时，就是看出了棋友的闪失也一言不发，他还知道弈棋时只要走棋就不能悔棋，走动棋子只是在取舍之间的选择，走错一步棋子就会失利，挽回这次失利还要花费很多周折，弈棋最讲究的是格局，要看清棋盘上的大格局和小格局，双方弈棋最后才能看出胜负，当然走棋时一时失利不算为失利，还是有挽回局面的机会，最后棋盘上所显示出的格局才能定胜负。王志平时也和棋友弈过象棋，他认为象棋的规则很简单，只有这种围棋令他着迷，他和棋友总是弈围棋，围棋有着围棋的规则，只是弈围棋的套路很深远。他还认为人生如棋，走过一步还要走下一步。王志在清闲时没有其他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弈棋，他平时和棋友弈棋时是个慢性子，他总是看好一步走一步，棋友都嫌弃他走棋迟缓。可是他做起农活来又是个急性子，为此经常遭到母亲的指责。
　　两位老翁弈棋的高超手法令王志眼花缭乱，每棵棋子落下时王志都暗自佩服，他们高超的棋艺令他大开眼界，他心里认为两位老翁真正是棋逢对手，他现在从棋盘上的格局都看不出胜负结局。王志通过观棋才知道自己棋艺的拙劣，他平时和棋友弈棋时就缺乏高瞻远瞩的目光，他这时才知道眼前的小利益不是长远利益，最后败局失局时就是走棋时看中的是眼前的小利益。王志的整个心思都被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所吸引，他就忘记了自己进山砍柴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感到肚中饥渴，他的目光不仅转向了那盏桃盘上，穿黑色衣袍的老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平和清爽的脸宠上就绽开一丝笑容，他随手就从那盏桃盘上拿起一颗桃果，他又随手递到了王志的眼前。
　　王志很感激地接过桃子后，他为了不让两位老翁看到他的吃相，为了对两位长辈的尊敬，为了不让他们看到自己难看的吃相，他的目光离开了石头表面上的棋盘，他就背过身子吃起了那颗桃果。他低头吃过了那颗桃果后，他顿然感到神清气爽，当他抬头向着山下看去时，他就看到了山下的村庄出现了奇特的景致，他看到村庄的周围出现了绿意浓浓的景象，村后的那片果园的梨树开放出了白色花朵，他分明看出了那种景象就是春天的景色，因为这个季节小草刚刚发芽，各种树木还没有展叶，山下村落不会变化的绿意浓浓。他不相信所看到的景物，他就用一只手背擦拭了一下双眼，这时他又看到山下村庄出现了另一种景色，山坡上的果园中的花朵已经不见，村庄前的田野上出现了金黄色的景致，他确信这种景致就是秋天的景致，他还仔细看个究竟时，他就看到山下又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果园中的那些果树已经光秃，村庄前的那片土地已经白茫茫一片，这种景色很明显的就是冬天的景色。
　　王志对瞬间变化的景物百思不得其解，暗自认为吃过桃果后就出现了幻觉，他转过身就想向两位长辈探问究竟。他转过身后更加慌恐不安，原来在那块平展石面上弈棋的两位长辈已经消失不见，石面上没有了棋子棋盘，那盏桃果也不知去向，平展的石头表面真的是空空荡荡，他这才想到自己是来到山上砍柴，遇到两位老翁弈棋仿佛就是一个梦境。
　　王志低头寻找起斧头和扁担，他放置脚下不远处的扁担和绳索已经消失不见，他的脚底下只剩下一把没有木柄的斧头，他拾起了锈迹斑斑的斧头后更加诧异，早晨磨的锋芒毕露的斧头变的迟钝不堪。他的砍柴斧现在已经不能使用，再说还没有了扁担和绳索，四处找寻时，周围的各种景物还是初春的景物，他打算要砍伐的灌木丛还再生长着，周围几棵桃树的树头上还有着鸟儿的身影，那块表面很平展的大石头还在那里摆放着，石头上已经没有了那俩位老翁的身影。
　　，此时一个很浓得的阴影从他的身上掠过，他不仅仰头打量起了头顶上的天空，他隐约看到高空中有一朵白云快速飘动，白云的上端似乎还有一个人影，那片白云很快就在云峰山的顶峰上消失。
　　王志就把光秃的斧头揣在怀中，他就向着山下的村庄走去，当他走到这座云峰山的山半腰时，他面前的景物又有了新的变化，他的眼前果真真地出现了秋天的景象。他不仅用手又擦拭一下双眼，他对周围的景物又要重新认识一番，他从山下往回返回时，他当时真切地看到山上就是初春景象，他身边的灌木丛还光秃一片，那些桃的树头上还没有绽放叶片，更谈不上开花结果。可是他现在还没有走到村庄后的山坡上，他就进入了秋天的季节中，路径两旁的草丛就是秋天的草丛，紫红色的牵牛花已经爬满整个草丛，那些无名的小草已经结出了草籽，路过的那些山枣树的树头上也挂上了红红的果实，他又向着山下的村庄看去时，他又意外地看到了村庄所显示的是秋天的景致，青堂瓦舍的村庄被各种树木围裹着，他看不出这个村庄还有着茅草屋，他明明知道自己居住的村庄是有着茅草房的村庄，他平时在山上还能看到他家的茅草房，他痴愣地站立在山坡上寻找自家位置，他现在看到靠近山坡的房屋都是瓦房，村庄后的山坡还是原来的样子，村庄前边的那条潮河还是原来的那种流向，河流两旁的土地显示出了秋季景象。他处在山坡上已经看不到那两座城市的全景，他打量着两座城市的轮廓时，可是两座城市越发变得陌生起来。
　　王志这次承认自己不是在梦境中，他又揉了几次眼睛后，这才相信了眼前所看到的现实，现实就是这个季节就是秋天，身边已经没有了他进山时的那种春风在流动，身上也感受到秋日光茫的温暖，他感到周围的景物熟悉而又陌生，村庄似是而非，城市似是而非。只有河流和山坡还是原来的河流山坡，他不仅回首向着云峰山的山尖上看去，他还是看到了那座超胜庵，超胜庵的景物就是秋天时的景物。
　　王志确信自己是身处于云峰山中后，他就又迈着急慌的步子向着山下走去，他所行走的这条羊肠小路似乎变得宽泛很多，道路两旁的山枣树头上结挂着密实的果实，他看到红青两色的枣儿就有些眼谗，他就随手在一棵枣树上摘下几颗果实，他尝食了一颗枣儿后，酸酸的滋味给他提起了精神，枣儿的滋味更证实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
　　王志急于返回村庄要找到自己的家，母亲清早叮嘱他的话语还在他耳畔回荡，他知道母亲正在家里等待着他的归来，可是他现在并没有砍到一棵柴，绳子和肩担已经消失，怀里只是揣着那把生锈的斧头，他觉得上山和下山的经历令他困惑不解。他仰起头向着天空上望去，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片云彩，他从太阳的方位中看出正是上午时分。他的目光就在周围的山上寻找，他盼望着遇到走进山里的村里人，他要向他要向他们说出自己的困惑。他的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通往山顶上的那条主路上有着香客的身影。
　　王志想到只有到达山坡上的那片果园后，他才能遇到乡亲，他就能向他们说出心里的困惑。他正在急匆匆下山时，那片果园边际的山枣林传来了女声的歌唱：“野山枣滴溜溜地圆，满山满坡摘不完，熟透的枣儿红艳艳，采到蓝里去换钱……”
　　王志熟悉这种山歌调，这种山歌的曲调带着浓浓乡音，类似这种山歌调他从前听到过，只是所到的歌词有些不一样，圆润的女声透露出一种粗犷的豪气，这种熟悉的山歌调令王志倍感亲切。往年秋季时，王志和母亲除了采摘自家果树结挂的果实外，他们还要采摘山坡上的那些野山枣。王志把自家采摘的果实挑到石匣古城去贩卖，他的挑筐中还有这种野山枣，城里有很多人爱吃野山枣，有的人家用野山枣制作各种药用偏方，每年他和母亲采摘的这些野山枣能换回一些零花钱。
　　王志听到了这种山歌调的发生地，他还看到了果园旁有几位乡亲的身影，他又急促地向着他们的所在方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