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天子帝畿所在的洛邑，距我夷洲有多远？”
“约有三千二百里。”
“行程用时几何？”
“以君侯车驾，少则三月，多则半载。”
“途经几国何地？”
“先渡海至瓯国，再东向至江国，最后北上至帝畿。”
虽然羊言在出发之前已经把朝见天子的行程时间都问清楚了，但还是不由得心生感概。
三国三千里，渡海、行车、过江，这个世界能遇上的路都遇上了，真真可谓山长水远遥无期。
步入中原的第一站是瓯国。夷洲与瓯国只相隔不到三百里的海域，相比中原其他诸侯来讲，可谓相距甚近。
瓯国是中原十一诸侯中唯二两个伯爵中的一个，还有一个是远在幽州的蓟国。他们在中原诸侯眼中，地位仅高于远在海岛的扬国。
同是地位卑下的诸侯，扬国是否能和瓯国惺惺相惜，建立友好关系，甚至成为盟国呢？
羊言此次朝见天子，确实有想过在中原找一个盟友互相照应，但是不是找瓯国，还需要考虑一下。
瓯国地位虽低，但实力并不弱。华夏十三州，它占据着整个扬州，虽然扬州多是低湿贫瘠之地，耕地人口都稀少，但山多水广、矿产颇丰、武器精良，再加上夷人本就多力善战，其他诸侯其实并不敢轻易冒犯。
就连倭人都欺软怕硬，整天侵扰扬国，却很少去惹瓯国的海疆。
此任的瓯伯名叫驺无疆，羊言虽然没有听说过此人，但对他的父亲却是颇为了解。
这也是从先君武公留下的老臣那里听来的。
瓯国的先君驺光，本就是土生土长的东南夷族的首领。
当时东南夷族四分五裂，驺光一家独大，有一统之架势。没曾想其他部落不欲被他一家吞并，遂联合起来对付他。驺光惨败，险些被灭族。
驺光主动找到了扬高祖，与之交好。当时扬高祖羊名——也就是羊言的祖父刚刚一统中原，只剩个东南未曾平定，所以干脆给了驺光强力支援，驺光这才一统东南。
驺光向扬朝称臣，扬高祖封其为瓯王，统治整个扬州。
扬朝二世而亡，驺光又顺势向华高帝花天称臣。华家天子只封同姓为王公，封功臣为侯，故而将瓯王削为伯爵。驺光虽有不服，但当时他年纪老迈，未有行动便一命归西。
驺光死后，太子驺无疆即位，如今已有十余年了。
按中原礼制，出使不相邻的诸侯包括朝见天子，必须先向沿途诸侯借路。借路之后，使团途经此国，方不会受到阻拦。如果是国君亲自出使，此国还要负责接待。
路早已借好，上岸之后也并没有人阻拦羊言的使团，但羊言仍旧滞留在了瓯国。
其实羊言还没上岸，瓯伯便早已派了人来迎接。羊言又开始乘坐马车，一路到了瓯国的都城寿春。
如今羊言和他的使团已经在寿春的宫殿中待了三天，连瓯伯的影子都没看见。
第四天，羊言正准备探明究竟，没想到瓯伯就派了人来。
来的人叫驺无域，是瓯伯的胞弟，也是瓯国唯一的上卿。
看来瓯伯还是颇为重视羊言的。
华朝与扬朝的典章制度有些不同。扬朝无论是天子还是诸侯，都采用三公九卿之制；而华朝只是勉强统一，根本无法组织严密的地方的政治制度，只能采用卿大夫之制。
一个中原诸侯的朝廷，大臣爵分六等：上卿、中卿、下卿、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每等爵位皆可有一人或多人。
三等卿皆有封地，称为某君，在封地有财政之权，世袭罔替，一般由国君公室担任。三等大夫则无封地，受朝廷俸禄，有参政议事之权。卿与大夫在战时都可担任军职，也可负责外交事宜。
在地方，三等卿封地之外的土地设置郡县，郡之长官为太守，直接受命于国君。
上卿相当于国之宰相，瓯国的上卿只有一位，那就是驺无域，受封于庐江郡阳泉县，人称阳泉君。
“小臣阳泉驺无域，拜见扬侯！”
只凭这一句话，羊言心中已是感慨不已：想不到夷人竟如此通晓中原礼节！
羊言这样想并不是因为驺无域对他行了个躬身大礼，这躬身揖手礼本就是臣子对国君的通行礼仪，而且不管这位国君是不是自己国的君。
驺无域在介绍自己姓名的时候，还带出了“阳泉”二字，这就暗暗表示了自己是有封地的卿，已经摆出了自己在本国的地位。
他对羊言的称谓是“扬侯”，扬国是众所周知的子爵，他又为何称为“侯”？此乃是敬称。
依照中原礼制，诸侯除王爵之外，不论何等爵位，死后谥号一律敬称为公。譬如子爵扬国的先君谥号为“扬武公”，伯爵瓯国的先君谥号为“瓯烈公”。
以上是死后的称谓，活着的也须敬称。除王爵外，臣子对他国之君的敬称一般提升一级，故而此时驺无域应称羊言为“扬伯”。
然而驺无域却敬称了两级，直接称了“扬侯”！
此种跨级之敬遇，是驺无疆特地授意的，还是驺无域个人的意思呢？
无论如何，对方的态度已经摆了出来，羊言也当然要客气一下。
羊言微微颔首，然后揖手道：“原来是阳泉君，扬子羊言久闻大名。”
国君对臣子行礼，一般只是象征性地揖手即可，羊言却还微微颔首。自称“扬子”，表明自己只是卑下的子爵；不仅如此，还带出了自己的姓名，身为国君的羊言，这礼节也是大到极致了。
一句话吓得驺无域再次躬身揖手，急忙道：“扬侯何须多礼！”
虽然礼多人不怪，羊言脸上还在微笑不已，但他心里已是恶心到想吐。
在之前的世界，也是处处都要讲礼，而他本就是放荡不羁的浪子，根本受不了这种虚伪礼节。
没想到自己如今成为一国之君，这俗礼反倒更多了，他心中甚是反感，却也不得不遵循。
“寡君深陷战事，无法脱身，特命小臣携礼来报。还请扬侯恕寡君失礼之罪！”
“上国何须多礼！小君此番朝见天子，已是多有叨扰，上国请恕小君之罪！”
虽然双方客客气气啰嗦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但羊言还是发现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瓯国在打仗！而且还是国君亲征！
是内战？还是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