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久不见

　　从教务处门口的楼梯走下来，子远甚至还想：要不然，自己再买些奥数之类的书籍，也一并深入钻研一下。要说这些时日里，自己大量温习数学，倒是有了很多滋味和乐趣。更何况，奥数比赛如果获得成绩，高考同样也有加分的福利。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子远就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惊喜般喊道，“林子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抬起头，子远便见一个娇小可人，瓷娃娃般面容的女生站在操场上。子远先是愣了愣神，接着就不由感慨，“哎，是张薇啊，我们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如果扳着指头算算，应该快十五年。准确说来，子远和张薇最后一次见面，还是重生前的二00七年春节。
　　在前世，虽然子远和张薇是初中的同班同学，但在初中时交往并不密切。后来，就因为子远读了职业高中，张薇选择了母校城关中学，两人就更加没有任何交集。没曾想，子远考上高职院校后，也就因为这所学校同样是普通的本科学府，两人却有幸成为了校友。
　　在陌生的环境中，两人既然是同乡，又是初中同学，关系倒是紧密了不少。当然，这种紧密也仅限于朋友之间，再没有其他。直到子远大学毕业工作后回家探亲，才和已经入职宁溪职业中学当老师的张薇偶然相遇。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张薇就对子远发起了攻势，除了有事没事发短信打电话嘘寒问暖外，还一直邀请他去家中做客。当时的子远一家，也是刚刚搬进县城不久，实在有些百无聊赖，还免不了母亲总在耳边唠叨。于是，子远犹豫来犹豫去，最终选择了应约。
　　就因为这次应约，子远便在张薇家中认识了她的表妹林菲菲。也很显然，子远和林菲菲并没有修成正果，还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不过，或许就因为子远这个见异思迁的行为，张薇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
　　而且，因为有了这个刻骨铭心的伤痕，子远在和林菲菲分手后半年内，便和一个没有太多感情基础的女人，直接结了婚。只是这段婚姻，同样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宣告破裂了。
　　从此以后，子远不但对爱情失去了幻想，包括对婚姻，也有了太多的天然恐惧。就因为都是一些伤心往事，子远一直不愿意过多回忆，这其实就是主因。
　　轮到后来，随着年龄逐渐增大，懂得男女之间游戏规则的子远其实也会寻思：当年的自己，为什么就看不上张薇呢？好似除了有点假正经，也真没有其他的毛病。还有，如果当年自己和张薇修成正果，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想来，也不会那般的身心疲惫了。
　　所以，看着子远目不转睛的打量自己，还有眼神里的淡淡感伤，有些不自在的张薇只好打趣道，“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一个暑假没见，搞得好像你多想我似的？”
　　这话一出口，张薇又觉得有些不妥，语气还是过于亲昵。于是，就赶紧转换话题，又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嗯，我不是听说，你要去职业高中读书吗？”
　　“我既然站在这里，自然就没有了。话说，我可是做了我爸好多的工作，才最终把他说服。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就是我要去念职高这件事？”
　　张薇不由脸一红，解释道，“都是韩淼说的。他爸和你爸不是关系很好嘛，他听他们喝酒的时候说起过。上次班上聚会，你也没有来参加，可韩淼来了。所以，班上很多同学都知道。对了，韩淼干什么去了，难道不准备读书了吗？”
　　“嗯。他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就不愿意再读，叔叔阿姨怎么劝也没有用。所以，他爸就给他买了一大群羊，让他当羊二小去了。”
　　“真的假的，他为什么不愿意读书呢？”
　　“他就说读书很无聊，归根结底混口饭吃，只要能够吃饱饭，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反正，人各有志嘛，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们也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主动止住话题，子远便问，“对了，你是准备去报名吗？我刚办完入学手续，也算轻车熟路。现在正好没事，我就带你走一圈吧。”
　　张薇下意识愣了一愣，这样关怀的话语，他可从来没听子远跟任何人说过。包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漂亮脸蛋，又开始红润起来，只是下意识点头同意。
　　不过，转眼看见子远一副神态自若，更是理所应该的表情，张薇又觉得自己会错了意。难不成，子远真就因为老同学的原因，才主动替自己忙东忙西。
　　等到替张薇缴纳了书本费，看着一直偷偷打量自己的她，子远也忍不住调侃，“怎么的？是不是觉得，有个帅哥替你鞍前马后，觉得倍感自豪啊？”
　　一听这话，张薇红彤彤的脸蛋，更是多了几圈光晕。下一秒，却不愿意弱了气势一般，挑了挑眉毛，还大言不惭的说道，“想替我鞍前马后的帅哥多了，只是本姑娘挑剔。今天是心情好，本姑娘才愿意迁就你。不过，你的变化好像很大啊。”
　　“什么变化？”
　　“读初中的时候，你就像闷葫芦一样，除了和韩淼几个人鬼混，也不见你搭理过其他的同学。怎么一个暑假不见，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包括这种玩笑话，以前你可不会说上一嘴的。”
　　“以前嘛，那是人小脸皮薄，有颗易碎的玻璃心，所以喜欢假正经。现在，总是长大了嘛，自然会有所改变。”说完，子远就主动转换话题，“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被分在了一班，班主任是孟盛铸。在你的同班同学里面，也有你的老相识。”
　　“谁啊？”
　　“罗蓉和张华。”
　　“哦，和罗蓉一个班，顿时觉得压力好大。那你呢？你又被分到了几班？”
　　“你猜？”
　　“我猜，”张薇哼哼两声，“你成绩比我好，中考虽然有些发挥失常，但总分还是比我高，肯定也要分在一班了，这有什么可猜的。”
　　张薇这么一说，子远就有些回过味来。对啊，自己照理也会分在一班，可孟盛铸却把这事揽到了自己头上。就好似子远能进一班，非要承他多大的情分一样，当真是狡诈的很。
　　一想到这个东西，子远甚至都觉得，下次和孟盛铸下棋，自己一定不要留有余力，还要好好杀杀他的锐气才行。
　　回过神，子远就再问张薇，“我等下要去十字街的新华书店买点书，你去不去啊？”
　　“我没什么想买的，”说完，见子远已经扭头离开。张薇又犹豫了许久，还是果断跟了上来，自顾自的解释道，“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去逛逛书店，其实也蛮不错的。”
　　从城关中学的校门出来，就是一坡长长的阶梯。顺着左手方向，就是教师宿舍区，也就是何卫东家的小楼所在。往右手边走，便有一条长长的巷道直达宁溪古城的北门。这里，也是宁溪县发往万川市和其他各城市的长途客运站所在。
　　再顺着公路往下走，也只需要十来分钟，就可以到达宁溪县的十字大街，这也是整个宁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很显然，宁溪县县治的城关镇五万多居民，其实也大多拥挤在这座依山而建的古城及周边。
　　宁溪古城南门外缓缓流淌的，就是宁溪人的母亲河—宁河。而在古城不远处，还有一山隔断的大溪河汇入。至于这座大山嘛，其实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就叫做龙头山。城关中学，其实就正好位于龙头山的山顶腹地。
　　当然，翻过龙头山，其实还有一处较为开阔的广袤平地，这也就是宁溪县未来的XC区所在。只是，当下的宁溪新城还没有纳入规划，除了沿河公路两侧有不少的人家，其余的地方大多还只是农田。
　　就因为宁溪县城规模很小，县新华书店的规模其实就更小了，也就不到一百个平方。虽然藏书不多，可涉及中学教育的参考教材，却不是小数目。
　　翻起这本书看看，子远就觉得印刷质量有些太差。再拿起那本书瞧瞧，满封面的吹嘘之词，也多少有些信不过。挑来挑去，子远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想问问身边的张薇，子远忽然就觉得，在英语这个学科里，好似张薇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这时，子远就见一个穿着女士衬衫，年纪比自己好似也大些的女生，正在一旁挑挑拣拣，还多是英语类的书籍。
　　于是，子远就凑到女生面前，径直开口问道，“姐姐，我想加大一点英语的词汇量，你可不可以帮我推荐一下？”
　　衬衫女生扭过头，下意识打量了子远一眼，便问道，“你读几年级？”
　　“高一。”
　　“高一嘛，书本上的词汇，你只要全部记住就行了。”
　　“我底子很差，就想好生突击一下。至少，要达到一个高中生毕业时，五千词汇量的水平。还有，我语法什么的，其实也很差，还想买点相关的辅助教材，来好好温习一下。”
　　“哟，看不出来，你还蛮努力的嘛，那我帮你找找。”
　　说着，衬衫女生就再次弯下了腰，好一阵挑挑拣拣。顺着她的目光，子远却从衬衫的领口处，一眼就看到了白色衬衣里面的模样。
　　咽了咽口水，子远忍不住低声感慨，“姐姐真漂亮。”
　　“什么？”衬衫女生狐疑的侧过头，下一秒似乎就领会了这句话的深意。倒也没有气急败坏，只是狠狠的瞪了子远一眼，顺带将几本教材丢在了他的怀里，这厢便快步走开。
　　看着衬衫女生摇曳的背影，子远不由摸了摸头，还忍不住嘀咕，“他娘的，习惯了，真是习惯了。”。
　　抱着衬衫女生替自己挑选的几本教材，来到书店门口付账时，子远这厢才想起张薇来。可左右一番找寻，却根本没有看见张薇的影子。
　　轮到这时，子远又忍不住摸了摸脑袋，再次嘀咕：张薇刚刚不是在这儿的嘛，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是什么时候走的呢？就算她要走，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难不成，我刚才的登徒子本性，都让她瞧见了。可就算瞧见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莫不是认为，我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所以要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