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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穿着蓝色衬衫、搭配猎装，身形高挺、英俊。
阳光下，他顶着小平头，斜倚着一台宝蓝色私人吉普，露出灿烂的微笑。
“怎么福了点？”白允一开口就掐。
“最近事多，吃东西不节制。”老李用下巴指指副驾，自己开门进了驾舱。
“你呀，下週起，每天找时间跟我上健身房，不准请假，不准推託事多，不准偷吃涮涮锅。”白允连着使用命令的口气。
“好好好，臭小子，就是等你开口约我！至于涮涮锅嘛……”老李连闯了几个黄灯，熟练地急速穿梭车阵。
“低调！低调！现在又不是在开警车，怎么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体重又重了多少自己招！还想没事就去涮锅！锅裡要是都放蔬菜还不打紧，你一定都点肥肉又配啤酒，如果有生啤你一定是一打一打的喝，你真是没有一点养生惜命中年人的样子！还敢笑，给我专心开车！”白允一直叨叨。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听你的行了吧我的祖宗！哎，对了，最近，资本市场有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交易？”
“有，帮你盯了几家，都是本地挂牌，炒作频繁，背后资金流都挺複杂的。”白允打开腕錶电脑，将彙总好的资料传到老李手机：＂好了，都传给你了。＂
“哇，看看，电脑、手机、腕錶三合一，真是帅翻啦！好用吗？”
“好用，已经帮你订了一个，原厂快递，直接送到你家。”白允继续發送资料，顺便处理几个旗盛的投资签呈，还读了一个田常欣传来的[走路有益室友健康]的简讯。
“小白啊，其实，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谁想对你好！你不要搞错了，我这是趁机定位你，哪天你挂了，我就直接去接收你的财产！”
“哈哈哈哈，好，好，欸，不过……”
“不过什么，别告诉我你没财产啊，这么多年光棍又整天爆肝工作，你就算只剩下一枝原子笔了我也继承！”白允说完看向窗外。
老李眨几下眼，摸摸鼻子，开始专注开车，不再说话。
玻璃帷幕下的国际会议中心，诺大的拍卖展览场明淨宽阔，裡头人来人往，十分热络。
“他们很有经验，先办画展，通常会展出一个月，接着就办拍卖。这裡本来挂的都是真品，今天全部收起来了，改放投影的。”老李靠紧了白允说。
“嗯，先看看。”
白允有老李的身高，两人西装笔挺走在一起，又都刻意缓下脚步、柔声说话，一股经过细腻修饰的强大气场，吸引了一些好奇目光。
会场上，衣着华美的年轻女士频频上前想要搭话，白允一直盯着画作，没有分神。
老李毕竟年长，一旁忙着友善圆场。
一个年轻导览员，中等偏高身材，穿着白色立领上衣、黑色合身西装，来到白允跟前，很有礼貌地询问：“请问两位先生，有需要解说服务吗？”
白允一听这声音，嘴角掩不住笑，眼光不敢看他，只好点点头。忍不住，又提起手掩着嘴。
[[系统正在搜寻新宿主，准备更换宿主忙碌中......]]
[[系统已经心死脑死不愿再被激活......]]
[[其实……挺好的。]]
老李一看见，马上靠近白允，问：“怎么啦？你们认识？”
白允挺直腰杆回復高冷表情，说：”是新室友。”
“室友！”老李马上变了一张脸，对年轻可爱的导览员说：“哎呀，幸会幸会，我叫李经年，是白允从小大到的监护人，地位就像他老爸一样啊。”
“伯父您好！我叫月光。”
白允轻咳了几下。
“你、你们……怎么怪怪的……”老李三十年探长资历不是虚名，他也说不出是那裡怪，白允还很年轻，公共场合裡巧遇新室友变得身子骨僵硬、眉眼全是想笑又不得不压抑的抽搐，怎么说大概也不算是太正常。
“伯父，让我为您解说今天的画吧！”月光说着，双手交合放在腰际。
白允虽然还想笑，更多的是，打心底升起了关怀，他想一把将月光揽在怀裡，给他一个豹神级的温暖拥抱。
月光认真地为老李导览画作，白允在一旁辛苦地忍笑。那绝对不是嘲笑，是一种……一种属于大哥哥的……反正他一直在忍笑！
“伯父，这位画家擅长泼墨工笔，他用朴拙的斧劈勾勒底草，像这张，是隻水牛形状的背景，形像裡再填进工笔人间浮世。很特别的是，这位画家描绘的都是现代生活场景，他想赋予水墨画新的时代精神。”月光流畅地说。
“嗯，我看到了，这张是都会生活种种，这张是乡村生活点滴，笔法很是细腻啊。”老李一边认真办案，一边不想给白允掉鍊子。
白允怕笑场，一直憋气不接话。
“可是，月光小哥哥，你看这些画，能卖出天价的道理在哪呀？”老李不解地问。
“伯父，您仔细看，这些画裡有什么不同。”从老李那得到月光小哥哥的称呼，月光很开心。他知道白允现在不想看他，于是也憋住，不看他。
“嗯，工笔这部分描绘了很多生活细节，有端盘子穿梭在露天座的服务生，有花枝招展逛街的客人，有各式各样后街送货的。大楼裡，还画了办公场景，很细节。这裡，还有一个警局，可这警局太小了，配车全回笼了也才四辆。大概是想说，这裡很太平，警察都不需要办案的，是吗？”说完，老李抬眼，仔细端详着月光。
“伯父您好棒！这些画裡最重要的讯息，就是祥和。这位画家用生活细节表现冲突和调节。您看，这裡有一个人跌倒了，在路中间，所以这辆车是紧急刹车，裡面的人抱头，表示惊觉。后面这辆车跑出了车道，是因为紧急转弯，不想撞到前面这辆。而这个跌倒的人，看，他怀裡有隻小鸟！”
“这么小，得用放大镜看了呀！”老李惊呼。
“这儿有。”月光双手递出一个很精緻的铜圈放大镜，说：“这是大会特别准备的。”
“欧，嗯，是隻黄鹂。从这棵树上飘落，那这隻盘旋在空中的，大概就是鸟妈妈了吧！”老李拿着放大镜看画。
“是鸟先生。”月光说。
“公的？喔，那是母鸟受伤了？”
“不，受伤的也是公的。”月光说。
白允忍不住笑。月光轻拍他手臂。
“欧，公的。那母鸟呢？”透过放大镜，老李转头看月光。
“买东西去了。”月光说着，礼貌地微微一笑。
白允的肩头不停地抖动。
老李看一眼白允，又看一眼月光。
月光优雅地收敛笑容，礼貌地轻点头，表示刚才说的并不是开玩笑。
“看，母鸟在水果摊这边，站一排讨论，春季的水果多了好多种，因为有成功的温室栽培，四季变得百果不缺。”月光说。
“欧，我懂了，这张乡村画裡的新农产业，还可以交叉解释这张都会生活。”老李拿出了办刑侦案件的逻辑来检视艺术，他觉得这样应该不会太丢白允的脸。
“是呀，而且，很有趣的是，都市的泼墨草底是老牛的形状，而乡村的草底却是高楼背景。”月光说。
“嗯，真是有趣，越看越多细节跑出来，每一幅画好像都还互相解释、互相关联的是吧，这个青橦不简单啊，的确是画得不错！”老李诚心地说。
白允仔细看了画，清清喉咙，问说：“我有一个疑问，画裡，有人出现的地方，都有故事。但这些人，”白允指出几个场景、一些人物，说：“他们像是路人，或是背景，没有明显的故事，他们都是用透明水彩画上去的，而不是墨彩，这，有什么道理吗？”
“有的，那些是……咳咳，不同时空裡的人，他们也是有故事的。”月光认真地说。
“喔，我看到了，原来不同时空裡，發生着不同的故事。”白允很温柔地看了一眼月光。
“平、平行时空啊？”老李看看两人，迟疑地接着。
“嗯，看各人解读喽。画的好处，是给观者各自解读的空间，在解读中，还能自由创作。”月光的声音透着温暖。
白允仔细观察那些半透明人物之间的关係，阅读十张画之后，串联起来，嘴角露出了微笑。
“看出什么了？”老李小声地问。
“有意思。你看，这些半透明人物，每一张都有，不是正朝着7号画裡那座山的方向走，就是看着正往那方向走的人，这是在传讯，示意所有半透明的人，要往同一个方向。再看7号画这座山。山上只有一个小塔，整座塔开满莲花，景像奇妙。我想，这位青橦在偏僻山边的投资，可能跟这事有关。”白允说。
“灵骨塔？”老李的办案思绪保持清晰。
“塔位是趋势，可以查查看青橦的投资是什么性质的，既然能引起你的注意，我想可能资金来源有不清楚。”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有方向了。唉，我就知道找你出来是对的！”老李很骄傲地拍拍白允宽平的肩膀说：“年轻真好啊！有见地，有新朋友！嗯，月光小哥哥，你多大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跟白允是打游戏认识的。”
“欧，网友是吧，那挺好挺好。玩游戏，那你可别老让着他呀，要卯起来打败他！别让他一直这么得瑟！”
“要打败他很难的伯父。不过，我尽量试试。那，你们忙，我去……”
月光的手臂一下子被挽住，耳边一道轻柔的声音说着：“月光小哥哥的解说真是很有帮助，既详尽又渊博，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月光小哥哥陪我们先进拍卖会场坐坐，紧接着再和实境俱乐部的166和1259聚聚呢？”
“不嫌我囉嗦吗？”月光望着鼻息正吐在自己脸上的白允，眼睛眨呀眨。
“不嫌。”白允闭上眼，摇头。
“不嫌我太真实了？”
“真实是好事，我最喜欢真实。”白允张开眼，认真地点头。
“那，晚上一起去实境？”
“昨天等不到你，我就没去了。想得。”
“帮你煮晚餐？”月光说。
“先直播个城市狙击吧！”白允说。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细语轻声，还挽手臂，还挤眉弄眼吐舌头。老李一直站在他们背后盯着看，心想，说这两人之间没事才有鬼！
白允转身搭了老李的肩将他揽近，老李只好呵呵哼哼地笑，身为硬汉被这样公然揽着当然浑身不自在，甭管心底一阵暖烟不停地冲出口鼻。
三人一道，就这样很亲暱地往拍卖会场移去。
那一刻，白允的心，像是刚拿了实境九百连胜。仔细想想，也许多少连胜，都根本比不上。
展场一隅，三楼迴廊上，青橦正拿着精緻的金铜望远镜观察着逛画的人潮。。
“唔，这三个人，真是展览场上最美的一幅画呀，喔不，是两个人，嗯，也不对，是……一个半呀，啊呵呵呵呵呵！”
青橦笑起来，文文细细，诡异地不露一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