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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有黏腻的腥气，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那是血液的黏腻腥气，充斥了整个屋子。
整个屋子暗不见光，只能听到刀刃划在骨骼上的声音。异常的刺耳，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伴随着的，还有属于小孩子的笑声。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光是压抑的感觉就足矣捏碎你的心脏。
“咯咯咯……我要把你们，统统都做成木偶。这样你们就不会再逃了，都是属于我的。”
——
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对于常年居住在千城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又是一个雨天。
雨季在这里似乎格外的漫长，纵然有四季之分，可是春夏秋三季几乎都成为一个雨季。只有隆冬时才会停下雨水，化作飞雪。
一只黑猫团成一团趴在桌子上，碧色的猫眼半眯着，兀自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电视里正是晚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刻板又僵硬，就像被公式化定格一样，没有感情的波动，“下面播放一则消息，近日来我市接连失踪女学生，人数已经达到五人。据公安局调查组组长表示，这可能是一起连环案件。在嫌疑人被抓获之前，请各位女性居民保护好自身安全……”
楼梯上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楼梯口出现。踏上木质楼梯，发出“吱嘎”的声响。木质楼梯听起来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感觉。
一双苍白细弱的手伸出来，刚刚要触碰到那只黑猫。那黑猫灵巧的一个跳跃，从桌面跳到地上，嘴里发出不悦的声响：“喵呜！”
那是一个年级稚嫩的男孩，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模样。他有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起来像黑曜石一样熠熠生辉。
他忍不住撇撇嘴，“你这只猫，抱你一下就跟能死似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懒散的“喵呜”。
楼上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跟刚刚男孩下楼的踢踏声不同。这个人的脚步声很稳，很有节奏，每一步都踩的很清晰。
男孩和黑猫同时向着楼梯口看过去，入眼的先是那人黑色的裙摆。
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女人，黑发黑眸，她的脸与男孩有差不多七分相似。也是一双黑色的眼睛，不过是深黑，黑的不见光亮，仿佛是深渊悬崖，注视着那双眼睛，仿佛能让人置身于深渊沼泽。
她的右侧眼尾，有一颗泪痣，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一滴眼泪不愿意离开，格外的悲伤。
因为那泪痣的原因，就算她是在浅浅的笑着，也觉得那笑容不是真心，反而疏离。
“小朴，已经很晚了，该去睡觉了。”古典抬起手指了指墙上的西洋钟。
古朴嘟着嘴，“我还不困嘛，再玩一会儿好不好？”
古典走过来，半蹲下身子和他平视，轻声哄着：“明天还要上学，如果你今天睡的太晚，明天上课就会困的。”
古朴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学校教的那些我都会啊，听不听都一样。”
古典揉了揉他的头发，“听话，周末我们还要去游乐园呢。”
古朴点点头，自己慢吞吞的又从楼梯走回二楼。
窗外的雨又下的更大了，雨水重重的拍打在古字号的窗户上，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下一秒窗户就会应声而裂。
那只刚刚还不肯给别人抱的黑猫，此刻翘着尾巴，走到古典身边，轻灵一跃就跳进古典的怀里。古典双手接住它，然后抚摸着它的后背，替它顺毛。
那双漆黑的眼睛淡淡的扫过古字号的窗户，虽然天应该是灰蒙，可是街上的路灯应该还亮着。但是从古字号里面看，那窗户只是漆黑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层一层的覆上来。密密麻麻，不可估计。
古典垂下眼，“老楼区的东西变多了，夜里来的东西也多了。”
古字号的规矩，晚上不接待客人。
古典抱着黑猫踏上木质楼梯，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亦或者是真的在对着黑猫诉说：“又失踪了一个女学生，她……会在哪儿呢……”
空荡荡的古字号，只有她的声音，无人回应。
那些失踪的女学生，正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有几个，或许还有着意识。有几个，或许已经不再呼吸。
这座城市里容纳着多少肮脏龌龊，又深埋着多少千疮百孔的灵魂。他们或许曾经纤尘不染的高尚，也或许，像现在一样，已经沦落到卑微的沼泽地，再也洗不干净了。
这就是，人的原罪。
清晨，千城又浮起了雾气。朦胧之中，看起来这座城市就像一个虚无中凭空创造出来的。
古典早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替古朴准备早餐。
因为店里空落落的，所以电视总是在放着。似乎这样才不会让人感觉空寂。
正好是早间新闻的时段，还是昨天那个女主播，这一次，她的声音有些急迫：“近日来接连发生的女学生失踪案，于昨夜晚上十点钟，又有一名女学生失踪。目前为止，失踪人数达到六人。公安局已经成立了特案组，关于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请各位年轻女性做好自我防范……”
距离昨天不过才几个小时，又多了一名失踪者。
古典手里拿着托盘，轻轻的放在餐桌上。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很浅。
千城里，似乎又有什么新的怪物出现了。她……很期待呢。
古朴穿着小学的校服，吃完饭以后，跟古典一起去了学校。
那只猫本来想跟出来，古朴坏心思的摔上门。十分确定古喵一定狠狠地跟门面接触，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恶作剧似的笑。
古典将他送到小学门口，替他正了正衣领，嘱咐道：“要好好听话，不要惹麻烦。”
古朴笑眯眯的看着她，“知道了知道了，姐姐不要忘记带我去游乐园啊。”
古典笑起来，点点头。
一大一小两个人笑起来的样子格外相似。
等到古朴的小身影融入了人流踏进学校，古典才收回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