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远古

　　在回学院的一路上，落黎仍是对自己昏迷时做的梦耿耿于怀。他一直都在回想梦中的场景，虽然很入迷，但还未及刚醒来之后的那种程度。
　　孽缘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落黎，其实很明显，落黎一定有什么事藏在心里。其他人，并没有在意，也不会多想。只有孽缘在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落黎的面容依旧很平静，一丝细微的变化也没有。
　　但是孽缘很清楚，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保持三十分钟。
　　奇怪的是，在这段时间里，落黎竟然感知不到任何外界因素。比如，呼喊声、触摸感，就和痴了似的。孽缘绝对不会相信那什么昏厥后综合症，他可以断定，这件事仅对于落黎而言，必然是非同小可。
　　因为，落黎并没有说出真相而是选择隐瞒，这件事应该与其他人无关，只可能是关联到他自己。并且，他有独自去解决或者调查的能力。
　　从落黎一直都在沉思可以看出，他还没有弄清楚一切，所以现在才没有告诉大家。不过，就算是如此推理，孽缘也一定要去问个明白。
　　他不能保证自己所推理的完全正确，没事最好，万一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参与进去。毕竟落黎还是个孩子，如果自己正好可以帮上一些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无论是什么，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全面的准备，是不会有错的。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交流。孽缘打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找孩子们谈谈心。
　　不仅可以了解彼此之间的想法，如果遇到思想上的问题，也可以通过互相沟通解决。不知为何，落黎总会给人带来一种亲切的感觉。
　　哪怕是一面不识的陌生人，也会想主动去接近。孽缘也是如此，他看着落黎，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般。
　　这是落黎的一个温暖之处，也是一个恐怖之处。他真的是人类吗？孽缘不止一次这样向自己发问，任何方面，落黎都显得非常完美。
　　如果非要找他一个不足，那可能就是身高了。虽说苏酒安比他大一岁，但男孩子不如女孩儿高，这确实有些罕见。
　　在过上几年，落黎的个子肯定会长不少，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就真的要出一个十全十美之人了。不止是落黎，在其他六个孩子里面，想要挑出来点刺儿，也是难得很。
　　这群孩子各方面都能称得上顶尖、优秀四个字，不愧对万年一遇的天选之子称号。
　　由于落黎魂力倾泻殆尽，在这七天内无法参加竞技场比赛以及内战训练。所以，落黎打算在这七天之中，寻找更多的古籍和地方传说撰写来看。
　　当然，前提是在完成当日的训练任务。在达到四十五级之后，落黎明显感到修炼的速度有所大减，也不知道在剩下的半年里能否突破五十级大关。
　　如果按照当前的进度来看，最快突破五十级大关也要在明年三月份了。不知道为什么，落黎感到修炼中的困难与瓶颈似乎更多了，更加难以破除了。
　　难道说，四十五级前后的修炼是两个不同等级的质变吗。可是，落黎并没有听老师说起过，他想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在回到学院之后，落黎没有先行回房休息，而是在老胤寻的书房中扒拉。
　　他在这儿翻弄了半天，也还是没能找到与那六个影子相关的记载。因为身体比较虚弱，只能勉强拖着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落黎已经连再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咕噜滚上床倒头就睡。
　　他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是因为耗尽灵力之后没有及时休息好的缘故。眼睛发胀，头痛得厉害，还有些干呕。其实，落黎平时也会如此，但那是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不停思考所导致的。
　　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他虽然有着远超他人的天资，但仍然付出比他人多倍的努力。还好有六个伙伴在他身边，让落黎原本极为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些色彩。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避免不了过度的无聊。如若不是大家身负重担，也不会在这里相聚。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多年之后，这片平静的大陆必然会有一场不能规避的灾难——和御灵殿开战。落黎心中一直在诉说，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该多好，在这个年纪，大家一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在一起生活不好吗？
　　一起修炼、嬉闹，或者像老师们先前一样，去游历大陆。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这一切，终究会结束，但到了那个时候早已物是人非。虽然召唤师这个职业不愁吃不愁喝，但身在学院中的七人，除了落黎以外都有家主之位在等着他们继承。
　　就算是可以无所事事，但那个时候与现在的味道还会是一样的吗？哪有什么归来仍是旧少年，人总会变。如果把现在的自己与未来的自己放在一起，你绝对不会相信那个人会是你。
　　如果换个思维，无论是爱情还是自由，或者是快乐也好一些其他的什么也罢，这不就仅仅是人类对于外界的感受吗？
　　你觉得人活这一辈子就应该是为了自由，为了爱情，为了快乐。其实不是的，那只是你觉得，你自己感觉到的它并不是真实的。
　　所以说，不要去埋怨，因为你活着就是为了去经历这一切，去感知这一切。不要总去问太多为什么，因为存在即合理。
　　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会有一个对于这件事情正当且合理的解释，只是立场不同而已。落黎很清楚，他懂得这一切，只是不愿意去接受，他在尝试着去改变。
　　可以说他一直都在赌，每个人实际上都是在赌。有些想法是正确的，可以坚持。但有些想法是错误的，只能去改变。现实很残酷，必须要谨慎，走一步要算三步。
　　并不是说，非要让全世界的人都认可自己。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得到心里想要的，想去拥有的不是吗？
　　没必要太过纠结，只能祈祷时间会给你带来一个属于你的机会。如果它来了，你要做的就是去把握住，珍惜它。有些东西，不是通过努力就能得到的，可遇不可求。
　　落黎等了三年，等来了老胤寻，等来了生死与共的伙伴，等来了苏酒安。他坚信着，这次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其实，落黎如此努力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使命。
　　而是因为他遇到了带给他希望和光芒的人，遇到了带给他爱的人。从小，落黎的家教很严苛，没有一点玩的时间。在家人的口中，永远都是别人的孩子比他强。
　　哪怕是做不好一点，就会被骂，会被打。并不是落黎不够努力，做的不够好，而是他们一直都在挑刺儿。
　　家族给他的心理阴影，一辈子都无法抹除，那些痛苦的记忆永远都无法淡忘。老胤寻，给了他再一次生的希望。而伙伴们，是让他坚持下去的动力源头。
　　落黎想要保护他们，想要让所有人都不受到伤害。在落黎的眼中，老师们、伙伴们，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丝毫不夸张，在落黎下定决心再去一次诺奇召唤师学院之前，他大脑里想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真的是废物吗？以后该怎么办？我应该继续存在下去吗？
　　落黎不会让自己心中仅存的一丝温暖再被他人夺走，所以他只能努力，不断的让自己变强，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哪怕是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凌晨两点，落黎醒过来，翻来覆去挣扎了半个多小时也没再次睡着。是该找点事情做了，他心想。看来，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书房又要遭殃了。
　　从隔壁林墨轩的房间一直翻腾到了葡萄藤下苏酒安的房间。虽然找到一些自己从未阅读过的，不过大多数都是没有用处的。
　　就算如此，落黎也要将这些古籍放到了小包包里，多多益善，了解得更多不是一件坏事。终于，他要对老师们的书房下手了。
　　贾斯丁院长的书房里基本都是些小说，和一些某种颜色的小本本。林书豪的则是一些兵法和战术理论什么的，虽然不是落黎想要的，但他明天一早会发现自己书房被某人特意花半小时搬空了。
　　糯米瑶曦睡在同一间屋，她们和瑟劈风一样平时不看书，所以没有设书房。
　　忘记说了，糯米的一张小卡片消失了，那上面有她打算明天一早完成的画作，它被落黎顺手拿走当书签了。
　　到最后一间房了，是孽缘的。
　　落黎静静地站在门前，他看上去有些呆呆的。足足过了三分钟，他才开始动身。孽缘可是贾斯丁院长指定全权负责教导他们的老师，落黎能看出来孽缘并不简单。
　　他一定懂得很多，所以说书房里很可能有自己想要的古籍。
　　孽缘的书房对于落黎而言，简直就是一个黄金屋。除了孽缘隐居时为消磨时光看的小说以外，落黎全部都搬走了，包括一些人物传记什么的。
　　但在这五十多本书中，只有一本能够让他欣喜无比——灵魄起源。这并不是古籍，而是由别的召唤师写出来的。这本书很厚，比其它书要厚的多。
　　大概有二十厘米那样厚！回到房间后落黎拿尺子量了一下。看来，里面记载的东西还真不少！有极大的可能记载着落黎灵魄的起源。
　　他急切地在目录里翻着，但大陆上现有的灵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如果不赶快找个地方把这些书放起来，就要被发现了。
　　落黎起身跑到房外，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大木头箱子。随后除这本灵魄起源以外，都放了进去。随后，把箱子推到了床底下最深处的角落里，并用床单盖了起来。
　　反正，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可以了。
　　落黎爬进被窝，用床边微弱的一丝光线继续翻着目录。
　　在这本书中，应该只能查找到关于自己灵魄与天赋的起源。可是，那影子有六个，其余的影子也是灵魄或者天赋吗？看来，只要与黑暗有关的资料都不能放过了。
　　只要有一片记载其中之一的资料，那就有可能找到其它的五个。落黎简单翻阅了一下关于其它灵魄的起源记载，发现大多数都是寥寥几页而已。
　　这令他大失所望，本以为如此厚的书记载的应当很全面，可以让自己大餐一顿精神食粮。
　　在目录的最后几页，上方印着显眼的上古灵魄篇五个大字。就是这了！落黎心中大喜。他仔细查找着永恒梦魇与湮灭这六个字。不出所料，找到了！
　　果然还是找对了！
　　湮灭，源自于远古时期的伽古拉王朝。那时的大陆，并没有灵魄、天赋，更没有召唤师。湮灭是世界上的第一缕黑暗，它与第一道光奉天圣剑，也称东皇剑，同一时间来到大陆，不分先后。
　　那时，湮灭还不是一种灵魄，而是一件兵器，拥有魔法的兵器。
　　它回应了伽古拉皇室的大祭司卡拉多米的请求，来到了这个世界。与它一起出现的，是奉天圣剑。并没有人召唤过它，但是它依旧来了。卡拉多米不能让这神圣的制裁之剑落入敌手，出于无奈只好将它收回。
　　拥有两大神器的卡拉多米，不断地扩大自己的野心与欲望。因为当时的伽古拉王朝日渐衰落，君主无能，军队没有战斗力。通过召唤出两大神器，信奉魔法的人们，都将卡拉多米尊称为天女，追随着她。
　　因此，卡拉多米的势力逐渐增大。没过多久，她就发动了起义，但她是真心热爱这个国家的。她并没有在攻破皇城后自立国号，而是依旧使用“伽古拉”这个名号。
　　趁着伽古拉王朝内战之时，一千多公里外的瓦尔基里王朝轰然远征。他们就像是在弦上的箭，随时待发。卡拉多米把握住这个机会，立即迎战。有两大神器的辅助，卡拉多米所率领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瓦尔基里远征军全部歼灭。
　　正在瓦尔基里皇城内布置庆功宴之时，噩耗传来。瓦尔基里国王差点因此吓昏死过去，但还是大病一场。卡拉多米并没有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一举攻势将瓦尔基里直接拿下。
　　两大神器的恐怖威力震慑了整个世界，所有王朝、帝国都乖乖束手就擒，甘愿当做附属国。
　　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召唤的秘密没过多久就被传的人尽皆知。原本归顺的国家，纷纷命祭祀们学习召唤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是卡拉多米自己钻研出来的，他们哪儿能这么容易知道呢？
　　可惜，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卡拉多米的信徒，也是她的大弟子修尔偷走了那本魔法禁忌。
　　在学成之后，修尔恐吓附属国，称自己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但是，卡拉多米的修为超出他太多太多，必须要有人帮助。如若不答应，株连九族。
　　这一切，都是由他自己秘密进行的。在各个附属国送来的祭祀中，他挑选了四位足够优秀的，开始教导他们如何召唤的方法。
　　剩余的五大上古神兵通天而临，骤然之间天空之上黑云翻滚，海面之上波涛汹涌无比。
　　修尔与禁忌的失踪，早已让卡拉多米心神不宁。苍穹之上的景象，遇事着灾难的来临。修尔不知道的是，除卡拉多米外，仍有四位强大的魔法师存在。另外，还有一头可以令人心生畏惧感的灵兽。虽然他们并没有上古神兵，但是东皇剑与湮灭的力量何其强大。六人合力，应当可以与之拼死一战。
　　看到这里，落黎满心欢喜。卡拉多米以及那三位强大的魔法师，应该就是六个影子中的其中之四。那头灵兽，说的应该就是永恒梦魇了吧。心生畏惧，是梦魇的被动技能，摄魂。
　　最后一个影子，落黎已经猜出来了。就是万年以前在黑暗中诞生的强者，一定就是他。
　　照这样来说的话，黑暗起源在哪里？湮灭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缕黑暗，但湮灭自身不是黑暗的本体，只是一支拥有强大黑暗能量的权杖。
　　黑暗，会选择自己的族人。但是湮灭是被召唤而来的，难道说黑暗早已选定了卡拉多米以及那三名魔法师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黑暗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应起源于另一个世界。从天而降，是神界吗？
　　那么，世界上的第一道光，东皇剑。光也会选择自己的族人吗？除了暗裔，是不是还有光裔，或者一些其它的？
　　既然它们都是被召唤而来，那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样解释的话，也就能够说明为什么记载这些的古籍少之又少。关于能量本体起源的古籍，或许压根就没有。因为它们起源于另一个世界，没有人见过，没有人知道。。
　　落黎不禁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牵扯到的东西已经超出认知了。他的大脑里很乱，竟会出现另外一个世界，根本没有人能解释是为什么。
　　他突然感到自己如此渺小，凭自己的力量，真的可以保护大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