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访

　　“不瞒你说，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几封辞职信，公关部的几个骨干被挖走了。”她无奈的说。
　　“真是些没良心的东西。”高峰表面上装的义愤填膺，心里却很痛快，他十分看不惯那些人作威作福的样子，这回好，眼不见心不烦。
　　白总接着说：“你一定不理解吧，为什么他们走的这么齐刷刷。我养着他们是看好这些人在市里杂七杂八的关系。据说市文化集团领导的情人开了个广告公司，这群人鼻子还是挺灵敏的。”
　　高峰盘算着，猜想老板下一步怎么处理公关部会不会和别的部门并在一起。结果不出他所料，白总提出把公关部剩余的几人和自己的部门合并。这对他来说不仅是机会，也是很大的信任。
　　白总说完工作，话锋一转，“我那个小侄女对你评价还挺高的，她表现怎么样？”
　　高峰正没想到背后得到了赞扬，笑着说：“挺用心的，算是年轻人里的佼佼者。工作经验还欠缺一些，相信很快就能独挡一面。”
　　白总点点头，自言自语说：“本来我们打算让她出国读书，现在可好，她天天捧着广告书读，连看电视剧都是广告类别的，不过也好，总比我那弟弟天天出去野好。”
　　高峰听了也很欣慰，表着决心说一定好好培养这孩子。
　　“你先回去吧，我这两天召开视频会议在公司宣布这件事。”
　　高峰回到办公室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杨宇。“哥们，在市文化集团有认识人吗？”
　　“没有啊，我们跟他们没有业务往来。”
　　“那你能托托人吗，我记得你家不是有个市组织部的大官吗？”
　　杨宇赶紧封口：“我从来没有找过他办什么事，老马列一个。你说吧，到底什么事。没准我能帮你打听打听。”
　　高峰隐约预感到，未来肯定会和那领导情人的公司正面交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哦，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他们那个一把手是个什么人物，有点业务上的事，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打听打听。”
　　“行，放心吧！“杨宇放下电话忽然想起他们机关里一个朋友的哥哥在那里任职，连忙翻起电话本找着他的联系方式。
　　门忽然被推开，主任心急火燎地进来：“这都要开锅了，你还在这稳坐钓鱼台呢？”
　　“怎么了？”杨宇从没看过主任这样心急火燎的样子。
　　“你自己出来到门口看看吧。”
　　杨宇出来吓了一跳，只见办公室大门口不知何时搭了两个破旧的帐篷，上次那个受污染重病的女子，带着十七八岁的儿子跪在门口，举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污染致残，单位甩锅，孤儿寡母，无处可去。”
　　他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往上访的也就是登个记，或者吵吵几句，像这样的架势还是第一次。关键市委大院就在旁边，这让领导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他几步跑上去，拖着那大姐的胳膊，央求着说：“大姐，你这是干啥，上次不是说了吗，会把你的问题反映上去，领导正在研究呢。”
　　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等不了啊，我日子过不下去了啊，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让我怎么活。”
　　主任和几个干事围在周围，七嘴八舌地说：“大姐，你先进屋说，你这样严重影响机关办公啊。”
　　话音未落，她儿子一下火了，冲过来揪住主任的衣领：“你们把我妈都快害死了，谁管她了，你们都是怎么办公的？”
　　杨宇看着这孩子稚气的样子，心里想被刀扎了一样，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会是个什么处境。他一时语塞没了主意。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不少过路人打起手机拍摄着一切。主任见事不好，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保安大队。没一会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把母女两人团团围住。
　　外面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办公楼里的局长，他和秘书一起急匆匆地走了下来。旁边人一看领导来了，立刻整齐地开出一条道。
　　“同志，我是这里的局长，我能请你进会议室谈谈吗？”
　　这大姐看着眼前的领导，斩钉截铁说：“就在这里谈，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住在这里！“
　　局长推了下眼镜，严肃说：“你的情况小杨都和我说了过，我非常重视，正在核实情况。”
　　“你不用骗我了，我就两个要求，一个是要求是赔偿我十几万的医药费，另一个是安排我儿子的工作，他现在没钱上学了。”
　　杨宇没想到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心想医药费或许还有点途径，孩子就业的事是没有这个渠道啊。
　　局长却堆着笑说：“这些都不是事，如果情况属实，我担保一定可以帮你解决。”
　　“真的？”女人半信半疑盯着他问。
　　其实局长不过是在用缓兵之计，因为下午市委就有个重要的会议，而且省里考察组还要进驻，这个节骨眼出现这么个人，无疑是给自己上眼药，只有先稳住再说了。
　　“行，你是局长，我相信你，你现在马上给我原单位打个电话，我要你亲口把这两个要求跟他们交代下去。”
　　局长一听心想这是碰到茬子了，继续绕着圈子说：“打电话干嘛，我一会就把他拎到我办公室来，我当面跟他说，你先和我进屋。”
　　残疾女人和儿子一起进到屋内，局长一个眼神过去，主任连滚带爬的把帐篷收了起来，杨宇则拿着记录本也跟着进了屋。
　　女人哭诉着把诉求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和上次来说的一模一样，局长听着很认真，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看，约摸着市委的会议开始了。才不急不躁地说：“大姐，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就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们单位十多个人都没事，就你自己因为污染得了病呢？”
　　“因为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傻傻地天天加班加点，这还不够吗？”女人激动地哭着。她说的是实话，当时房屋装修后，同事也互相提醒过，但她确实因为工作繁多忽略了这事，加上自身免疫力低也是个原因。
　　“你拿的检疫报告我们了解过了，只是一家临时机构，并不具备检测标准。”局长慢条斯理说。
　　她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行，你不用再说了，我现在就出去，我要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得好，我就住在你们办公楼门口了！”说完拉着儿子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