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念衣

　　无念衣。
　　这个名字，陆昊记住了。
　　他伸手请示，显得十分有礼貌，当然，他在这万佛殿中已经踏足了许多地方，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行事规则也了解了许多，再加上小乖在一旁的指点，他自然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大人物。
　　无念衣随意的点点头，陆昊便坐下。
　　无念衣幽幽的道：“眨眼过去几千年，本想着出来修为大跌，怕是再也打不过独孤语这老家伙了，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死去。”
　　陆昊听得到这语气里的伤感，看来这个被师父封印的奇女子，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是天大的仇。
　　只是，既然封印，必然会有一些原因，陆昊不敢直接问，只好旁敲侧击。
　　但无念衣是什么人物，一眼就看出来了，淡淡的说道：“我和你师父那老家伙打个赌，两人比试，如果输了，那么就任由对方处置。可惜，我输了，哎，真是让人惆怅啊。”
　　她的声音有空灵的沙哑，有着一丝男人的豪迈沧桑，却又用这种幽然惆怅的语气说出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陆昊心性还未稳固，竟然听得痴了。
　　美极！
　　无念衣看到陆昊这这般模样，眼瞳出现一圈圈的黑白花纹，然后散去。她伸手敲了敲桌子，说：“哎我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家伙。”
　　陆昊浑然惊醒，不禁暗叫可怕，嘴里不慢的道：“前辈，我叫陆昊。”
　　“哪个号？”
　　“日天昊。”
　　只见无念衣细细思考了一阵，然后说：“这些名字可真是奇怪，这字我不认得，我知道你叫陆昊就行了。”
　　她现在是双手按在桌子上，然后身子微微前倾，以一种不友善的目光看着陆昊。
　　陆昊心中沉叹一声：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无法走出这片迷雾啊，她真的，真的太美了，不管是一个动作还是一句话，我无法自拔。
　　尽管陆昊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强大的心境了，但遇到无念衣后，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好在，他也不是那种心志不坚定的人，尤其是他的意志力可以说是可怕，也算是勉强稳下心境。
　　无念衣幽然道：“不错，你是一个好苗子，不过，你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是很懂。包括整个天桑大陆，你似乎，都不明白。你，初来此地，万佛殿？”
　　陆昊看着无念衣，心底早就已经算了好多次，关于自己是地球人的事情，不能说。
　　小乖也是这样和陆昊说的，虽然无念衣对他没有恶意，但谁知道下一步就要干什么。说不定当知道陆昊是来自另外一个大陆世界，可能就会狠下杀手也说不定。
　　陆昊想好了词汇，礼貌的说：“我是被师父召唤来的，之前我是在南方的乡下，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奇妙的事情。”
　　天桑大陆的南方雨水多，小乖虽然对于天桑的很多事都不是很清楚，但应付这种事绰绰有余了。
　　无念衣点了点头：“是了。”
　　以独孤语的性格，肯定是找纯粹的种子，所以，肯定会去那些从未被大能接触过的小角落。只是，越是这种小角落，就越是不可能出现好苗子。
　　陆昊不说话，以晚辈的姿态倾听着。
　　无念衣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另外一只手不断的缠绕着发丝，来来回回的卷着。明明是一个不知道几万岁的人了，此刻却做出一副小女生的姿态，却偏偏……是那么的没有违和感。
　　她看了一眼陆昊，心中并没有去多想，慢慢的说：“这个世界，很大。”
　　陆昊点头。
　　小乖却哼了一声：“谁不知道啊。”
　　无念衣目光一转，看向小乖，突然笑道：“哦对了，我想起来，这独孤语老家伙可是藏了许多好茶，小乖，去，给我们泡过来。”
　　小乖瞪着眼！
　　“去嘛去嘛。”无念衣突然怪异的撒起娇来，这可不得了。
　　陆昊直接看傻了眼，而小乖那一瞪眼的怒意在这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呐，这样的女人撒起娇来，谁能抗拒啊。
　　就连小乖对无念衣没什么好感，可还是忍不住去泡茶了。
　　陆昊合上有些酸痛的下巴，说：“前辈，这个具体怎么分别呢，我从未走出过我们那个小村，我来这里也是有了许多天才习惯。”
　　无念衣似乎很相信陆昊说的话，依旧转着头发道：“这个嘛，你以后去闯荡就知道了，不过，世界很大，而你，很小。就像是你师父独孤语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不过是这个世界渺小的一个，我也是。但不同的是，我们可以选择一种活法，你，不要像你师父那样，独来独往，到时候死的时候，连一个关心的人，都没有……”说到最后，声音略显低沉，沙哑的更浓烈，陆昊听着都想流泪。
　　是啊，不能太孤独。
　　小乖端来了茶，放下后，又气冲冲的看着无念衣。
　　无念衣两指夹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说：“你在想什么？”
　　陆昊没有回答。
　　无念衣自顾自的笑笑，喝尽，突然皱眉道：“这茶，不好喝了。”
　　“都几千年了，还能好喝吗？”小乖哼了一句。
　　几千年！
　　陆昊幡然醒悟！
　　他看着无念衣，这个姿态万千的女人，管他几千年还是几万年，她就这么的活下来了，在万佛殿被关了几千年，出来后，她却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喝茶。
　　几千年光阴，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陆昊摇头一笑，道：“前辈，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无念衣好奇的看着陆昊。
　　他的资质，很是一般，天桑大陆不缺惊世绝才，陆昊如果放在其中，也只是一粒尘埃。
　　独孤语看中这个小家伙，是哪一点吸引了他呢？
　　陆昊道：“我怕是，要学习怎么去，耐得住寂寞，承受的了孤独。”
　　万年孤独。
　　走上这条道路，要想登上顶峰，注定要与孤独为伍，或许，你不愿意去争取这一个名头，也可以做一粒沙，融入万千的，不起眼的沙堆里，与他们为伍，或许就不孤独。
　　陆昊知道，他不会舒舒服服的在地球呆着，这神秘莫测的天桑世界，他必须得走一遭。而这个世界，是充满了危险的，他不能让自己过的太舒服。
　　无念衣闻言莞尔一笑：“小小年纪，想的挺多。”
　　陆昊自嘲得笑笑，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件事呢。
　　天桑大陆，同宗同族，有族便有宗。
　　而一些强大的族，甚至会有几十上百的宗，这样的族，在天桑大陆都是极强的存在！
　　“你的资质不错，但，比你好的实在太多了。不过你也可以混进一些中等宗里，若是机缘不错，你甚至可以进入族内，那可是极好的。”
　　无念衣放下茶杯，不愿再喝了，这万佛殿，该离开了。
　　几千年，物是人非，无念衣都不知道，有时候执着是为了什么，就像独孤语，到死都不愿委曲求全。
　　值得吗？
　　无念衣站起来，目光扫过陆昊，心中道：“这小家伙，心智的确强大，仅仅是摧铜入门级，却能抵抗我的媚惑，或许老家伙就是看中他这点吧。”
　　无念衣这么想，却是不知道，陆昊的脑海里，有一个无边无际的意志海！
　　而这片意志海，现在正在不停的旋转，陆昊的意志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程度，但这一点任何人都看不出来。
　　“前辈要走了？”
　　“不走，就在这里等死么？”无念衣若有似无的看了眼万佛殿的穹顶。
　　外面，可是有人虎视眈眈呢。
　　“你们知道，是谁，伤了老家伙，让他死了的？”
　　小乖刚要开口，突然想到什么，摇头道：“不知道，老爷没有说。”
　　无念衣看着小乖，良久，才叹口气道：“是吧，可能你真的不知道，不过，能伤老家伙的，至少是归真巅峰，甚至是无限大能，不知道也是好的。”她说完，就走了。
　　不说去哪，也不说怎么走。
　　陆昊没有继续询问，看着无念衣的背景，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对了，小家伙，你拿着这个，如果要出去，可以从这里来，老家伙的巢里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门呢，是不是？”
　　陆昊接住，仔细一看，是一枚粉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文字，没有其它花纹。
　　“前辈？”
　　“别叫我前辈了，都叫老了，真是的，叫我姐姐吧。”
　　无念衣在一座桥边看着陆昊，“记住，不要像你师父那样，别断送了自己，不然老家伙在某个天上怕是要闹死。那玉佩叫念，许多认得我的自然认识这念，对你以后多少有些帮助吧。”
　　“谢谢前……”
　　“哟？”无念衣转身，沙哑的声音化作了笑。
　　“呃，姐……衣姐姐，后会有期。”
　　不见人影，只有笑声，万佛殿，又慢慢的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