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莫愁扶着莫如回到莫家，进门李欣就看见莫如脸上的伤大声说话“哎呀，你这人怎么把自己弄伤拉”急忙跑过来凑近看“哎呀，看看，伤的这么严重，莫属今天差点被水淹死，他爸又伤的这么严重，这叫我怎么活呀？”说着李欣低下头哭了起来。
　　莫愁上前扶住李欣的手“妈，你别哭了，爸没事”李欣说完，莫如有些不高兴，用带有训斥的语气说：“哭、哭、哭，哭什么哭，我没死都给你哭死了”李欣听到这话勉强止住眼泪，眼神注视莫愁带有哭腔说：“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那不听话的弟弟就被水淹死喽！莫愁你可千万别在离家了，今天是运气好赶上一位好人，明天阎王可能就要来把你弟收走啦”李欣的悲伤没有赢得莫如的同情，莫如厌恶李欣的痛哭，不过莫愁回来莫如感觉家又重新完整，莫愁看到李欣的痛哭倒是心痛不已，悲伤从李欣蔓延到莫愁身上，莫愁暂时顾不得刘涛只能先去安抚自己的家人，莫愁把两个老人扶到椅子上坐好，拿手帕给李欣擦眼泪，拿出家中常备的跌打损伤酒双眼紧紧盯住莫如脸上的伤痕慢慢地涂抹在莫如伤口上，莫如脸朝上看尽量不让跌打酒滑落，李欣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前的事“那年我生你弟弟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的，哎呀”李欣带着哭腔诉说，莫如聚精会神地帮莫如擦药两个人都寂静着“当年你爸啊，就为了那点猪肉跟刘家那个刘荣打架，伤的那叫一个惨呐，他那时要是死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呐！哎呀”，“我不是还活着吗！”莫如听到李欣提起陈年往事有些烦躁出言制止，莫如说话触动皮肤，跌打酒滑落下去，流到地板上，莫愁有些心痛小声对莫如说：“爸，你别动”目光没有移动大声吆喝“妈你快别说了，我们家这不是挺好的吗，爸他擦了酒马上就好了”莫属听见妈妈哭泣的声音从房间里跑出来，莫属这次没有因为去漓江游水而跪在地板上，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李欣看到莫如跑出来连忙伸手去抱住莫属，用哄人的语气说：“属啊，咱们以后不去漓江了，今天是有好人帮忙，明天就没有啦”李欣眼泪又再次流下来伸手去擦，莫属被抱住想帮帮母亲但依然不知所措“你爸就是造孽造的，害得莫愁跟那小伙刘涛都不好，要不莫愁也不会离开家里”莫属没有办法完全理解母亲李欣的话，莫愁这才终于明白，当年只是小事，但是她现在要先稳定这个家，莫愁拿起旁边莫属长大穿不了的衣服给莫如包上，莫愁有些担心莫如生气李欣刚刚说的话连忙安慰莫如：“爹，咱们家好着呢”
　　“对，对，莫愁你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尤其不能跟刘家来往了，当年你爹造的孽啊，抢了东西还打人，你可不能再去了，要不然你会挨打的，哎哟可惜了刘涛这棒小伙了，都是你爹造的孽啊”李欣语无伦次，莫如觉得不能再让李欣说下去了，“快，孩子她妈呀，今天莫愁回家，，你去弄两个好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李欣拂去眼睛上的眼泪吸几口气，哭泣使李欣呼吸更加顺畅，心里的积劳也少了许多，整个人焕然一新，李欣进入厨房给家人煮菜，饭早就煮好，只要把留的几个鸡蛋煮了，再温几杯酒这顿晚餐就算做完了，莫愁也走进厨房帮忙。
　　刘荣在街上奔跑看着面前刘涛的身影，无论刘荣怎么呼喊刘涛就是不肯停下来，刘荣记得这条路，这条路通向莫家，刘荣不想去莫家看到莫如那个他仇恨的人，刘荣停在路边，舒展腿，活动手，突然间的狂奔让刘荣气喘吁吁，刘荣会想起自己以前曾经跑过几个村子去给刘涛抓药，那个时候跑山路几里地，也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老啦”刘荣感叹道。
　　刘涛向前奔跑，甚至忘记了刘荣，他只想快点跑到莫愁家里都没有思考到了见到莫愁该说些什么，跑过几个路口，太阳已经西落，对这个时节来说，时间大约在七点钟，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出来散步的路人，路人对刘涛效有兴趣转过头来看刘涛跑步，刘涛却没有心情去关心路上的行人，快步跑过行人，行人继续他们的散步，不会太多人记得这件事。
　　刘涛跑到莫家门口，门口莫如经常坐的椅子已经拿进家里，门口只有木质大门和围墙，刘涛来到这里手握住大门把手做好心理准备进门，突然门动了，莫愁打开门从里面出来，看见刘涛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样震惊，莫愁瞬间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家，招手示意刘涛先回去。
　　莫愁帮母亲做饭，把做饭擦桌子用的废水倒出门口，对面前的刘涛莫愁只想让他先离开，等到莫愁把家里收拾好李欣的情绪恢复，莫如的伤痊愈再慢慢准备她和刘涛的事，而刘涛此时只想跟莫愁解释清楚，他刘涛的父亲刘荣绝对不可能去拐儿童，让莫愁明白，让莫愁回心转意。
　　“莫愁，我爸他，没有拐莫属”对于刘涛的话莫愁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莫愁从来就没有相信刘荣会那么做，刘涛常常跟莫愁说起刘荣，在只言片语中透露的全是讲良心的好人，莫愁相信刘涛也就会相信刘荣“我知道，莫属他没事，我们家现在有些乱，你就先回去吧”听到这话刘涛感觉莫愁是在敷衍自己，感觉莫愁并没有相信刘荣的清白，刘涛打架的热血还没有消散，没有考虑后果，刘涛粗暴地拉住莫愁的手，拉着莫愁冲进莫家大门，莫愁被刘涛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了，她极力想阻止刘涛用力拉扯自己的手臂，从大门进入就可以看到莫如，坐在餐桌中间，餐桌上摆着几盘菜都是小菜，八十年代大多数桂林人都是能保持温饱，吃穿不愁，但吃的大都是杂粮，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上市场买些肉、菜改善伙食算是庆祝，莫如看到刘涛拉着莫愁进门，马上放下筷子，起身，其实莫如现在也不想去跟刘涛在斗下去了，李欣说的没有错，当年和刘家翻脸的错误在他，连累后代莫愁，但这是长辈的面子问题，没有那么容易承认允许。莫如起身拿起家里的棍子，那棍子跟刘荣家里的一摸一样只是看起来像在仓库中堆放很多年的样子，不曾用过，刘荣家里的更加陈旧却没有多少灰尘，刘涛看到棍子恐惧感不由得蔓延全身，刘涛下意识松开莫愁的手，往莫愁前面站，莫如并没有想再跟刘涛打架，刘涛也不想跟莫如打架，这一老一少对视在莫家，“我爹没有拐你儿子，你不要乱放狗屁”莫如这也不甘示弱“莫属掉下河里肯定跟你爹脱不了关系”李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刘涛她不像莫如仇视刘涛，她是喜欢刘涛的，刘涛做的是火车站售票员跟莫愁门当户对将来也不愁吃穿，李欣现在很希望化解莫如和刘家的矛盾，“刘涛来啦，吃了吗，坐下跟你莫如叔一起吃吧，阿姨我炒了几个菜，你尝尝味道”笑起来的李欣说话的语气也正常让人看不出她刚刚才大哭过，刘涛受情绪影响没有什么胃口，他到这来也不是来吃饭的。
　　老话说张口不打笑脸人，李欣都这样说，刘涛从前没见过李欣，很容易心生好感，姿势放低，莫如看刘涛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就把棍子往身边一丢，莫如丢棍子的动作惊吓了刘涛，刘涛下意识闭眼缩头，幸好李欣和莫愁都没有注意到。
　　莫属跑了过来在刘涛旁边站着双手伸来伸去没有定型，莫属看到家里来客人想跟刘涛说上话，但不是很敢，站了一会还是跑向李欣，坐在椅子上看着刘涛，刘涛不想吃饭于是想道别告辞，这时莫如说话“刘涛，看你把我的脸挠的”莫如感到伤口还在疼痛，于是说道，“谁让你先冲上来的”刘涛针锋相对，李欣急忙插话“算了，你看你老如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年轻人打架”又对刘涛说：“没事刘涛，你莫如叔叔没事，先吃饭，看看这菜都快凉了”虽然听到是刘涛抓伤莫如的脸，但李欣还是热情地招呼刘涛，让刘涛感觉对不起莫如叔叔，刘涛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有胃口不想坐下吃饭，他也不能坐下吃饭，莫家和刘家的仇恨刘涛现在深有体会，莫如没有赶人也没有挽留，没有说任何客气话，莫属一个小孩子也不会说什么话，莫愁见刘涛左右为难忙打话“爹娘，刘涛家挺远的，今天这么晚了”莫愁说的较为含蓄，李欣也附和“哦，那刘涛你走夜路没问题吗，要不叫你莫如叔叔送你”刘涛听见这个悬着的心放下，也放松下来，“阿姨，叔叔，我走了”刚刚剑拔弩张的人一会就忘记刚刚的针锋相对，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一件事，这件事当然可以当作不存在，刘涛转过身，迎面撞见刘荣进来，刘涛疑惑着，明明刚刚进门时没有看到刘荣他怎么找到这里的，刘涛没办法询问下意识说：“爹”
　　要是平时的莫如看见刘荣走进自己家的大门，绝对会大声吼叫，像驱赶进入自己家里的鸡鸭一样，可莫如此时受了伤，刚刚打架让莫如筋疲力尽，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起争执“刘荣，吃了吗”莫如还算友好的招呼让刘荣有些不适应。
　　刘荣忽然觉得人家从来没有不待见我刘家，倒是我刘荣小肚鸡肠记恨莫家这么多年，这就说不过去了，刘荣也和气地回应：“吃了，天这么晚了，刘涛回家”刘荣有些不适应，大晚上呆在家外边。
　　莫属认出刘荣忙对妈妈李欣说：“妈妈他就是救了我的人”
　　李欣听了笑着说：“我就说刘荣不可能拐小孩，你净听张凤瞎说”指责完丈夫李欣放下碗筷擦了擦手上前来，“莫愁要不你送送刘涛，你爸不是伤了吗”说完想起莫如是被刘涛伤的，李欣笑了起来化解尴尬。。
　　刘涛跟刘荣走在路上，莫愁没有跟来，刘涛刚出门就让莫愁回去，刘涛此时想着天南地北，刚刚的失落全都转化成为现在的兴奋，在刘涛前面走着的刘荣愁眉苦脸的样子，刘荣刚刚跟莫如两人的对话像极了两个多年老友。
　　刘荣记恨莫如那么多年，现在想来，刘荣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早些来这里和莫如说清楚，省的这件事日日夜夜困扰着刘荣，成为他的心结，实际上刘荣和莫如的确认识很长时间，只是一件小事，两家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两句话，很简单——没有人发火也就没有人下不得台，这多年前的事就那样烟消云散，两家重归于好，仇恨不会再遗留给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