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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万箭倾心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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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况诡异而危急。
  
  三岔路口的一端,学渣万惜拿着娃娃雪糕感叹自己家神龛已塌。另一端,学霸宁恒举着香烟漫不经心喂着野猫。
  
  最重要的是,三岔路口的第三端,迎面走来一位戴眼镜,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正是学霸他爹,宁行处。
  
  万惜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学霸今晚脚肯定会被打断。
  
  虽然两人算是暂时不和,可再怎么说,宁恒也对她有讲题之恩。
  
  江湖儿女,有恩必报。
  
  万惜热血上头,也来不及解释,快步冲到了宁恒面前,一把将那烟从宁恒嘴里夺下,与此同时下意识将雪糕塞在他手里。
  
  万惜此举实在算是从天而降,把野猫都吓得弓起身子四散开去,发出不满的尖声怪叫。
  
  虽然不懂猫语,但万惜确定那意思肯定就是草泥马。
  
  而宁恒的情绪还算稳定,昏暗淡薄的路灯光线下,那双干净而深邃的眼内闪过些微诧色。
  
  宁行处不愧是学霸他爹,走路速度贼快,就在万惜将烟从宁恒嘴里夺下的同时,那修长如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分岔口处。
  
  宁行处本是侧对着他们,但却像是敏|感地嗅到烟草味,倏然转身,朝着两人快步行来。
  
  万惜当即吓得浑身僵硬,也忘记了将烟丢在地上,只用手夹着放置于裤腿边,那烟在她指尖腾起白雾袅袅。
  
  巷子里的路灯瓦数低,不甚光明,黝黯如同沾湿水的棉被裹在上空。
  
  万惜心里早有了思量。
  
  最坏的结果,就是宁行处将她一状告到父母面前,换她被打断腿。
  
  最好的结果,也是宁行处警告她远离自己的学霸儿子。
  
  当然,五百万的支票肯定是甩不到她脸上的。
  
  可万惜怎么也没想到,宁行处走到她面前站定,什么也没说,只盯着她。
  
  他是典型的文人长相,清瘦硬朗,眉梢眼角皆是风骨。
  
  就在万惜心跳如雷吓到差点尿崩时,宁行处忽然笑了。他笑的时候,眼尾有纹路,却并不显得老态,反而有种孩童般的稚气。
  
  然后,他朝着万惜鞠了个大躬。
  
  万惜手脚发软头皮发麻,只觉得被长辈这么一鞠,自己起码要折寿十年。
  
  但看仔细了,才发现宁行处并不是鞠躬,他双指间不知何时竟夹着烟,只是就着她手上燃烧的烟,借个火。
  
  宁行处待手中的烟点燃后,便直起身来,眼里半是孩童的天真,半是醉意。
  
  万惜这才嗅到,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略显刺鼻。
  
  醉酒后的宁行处没说一个字,单单就借了个火,接着转身朝着来时路返回。
  
  途中不小心踩到只野猫的脚,野猫再次发出不满的尖声怪叫。
  
  虽然不懂猫语,但万惜确定那意思肯定是草泥马x2
  
  野猫们骂骂咧咧走开,一阵风吹过深巷,卷起地上的废旧报纸,气氛有点子尴尬。
  
  万惜呆立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放心,我爸喝醉后什么都不记得。”
  
  宁恒特有的清冽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两人靠得也不算近,但那声音却仿佛近在咫尺。
  
  刚才情况危急,她根本没精力多想,如今稍冷静后,神志回归,指尖上有的不仅是烟,还有延迟的触感记忆。
  
  刚万惜从宁恒嘴里夺下香烟时,指|腹碰触到了他的嘴唇。他的唇时常抿着,下唇处有唇窝,按照黄湘君等人的话就是“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
  
  万惜原本以为宁恒的唇应该是冷的,但实际碰触到时,却有暖意,还有湿润。
  
  此刻,那暖意和湿润化为酥|麻,钻入她手臂。
  
  万惜决定跟宁恒来场没营养的对话来忽略手指的触感,谁知当她转头的瞬间,那酥|麻更加放肆,直窜上了脸皮。
  
  她看见,宁恒正咬着自己的娃娃雪糕。
  
  他吃雪糕时,是先咬大口,随即任由那低温雪块落入口腔,用嘴里的热意去化开。初秋的深夜,寒风骤起,刮得巷内树叶簌簌,看着便觉冷意肆|虐。
  
  万惜帮着宁恒嘶了口冷气,缓声问道:“好吃吗?”
  
  学霸同学,她的口水好吃吗?
  
  “还行。”他淡然道,神态有些懒惫,淡薄眼睑也只掀了半寸。
  
  万惜觉得自己今晚帮他隐瞒抽烟这件事,完全可以称得上义薄云天。可宁恒看上去却没什么感激之情,于是只能主动提及。
  
  “小事一桩,不用谢。”
  
  这次,宁恒那淡薄的眼睑是全掀开了。
  
  那个,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他说“谢谢”,她再说“不用谢”吗?
  
  可现在她提前说了“不用谢”,他只能说“卧|槽”了。
  
  一不做,二不休,万惜继续道:“上次不欠你两次吗?就算还了。”
  
  万惜总觉得宁恒对自己看过他光|膀子却没请吃饭这件事耿耿于怀,干脆挑明了。
  
  可宁恒似乎不太满意:“这就叫还了?”
  
  顿了顿,他那黑眸里忽然浮现出一些旁的东西。宁恒继续咬了口雪糕,雪块贴着口腔|壁,他用舌尖舔|舐,奶油化开,有种丝滑的浓郁:“也行吧,那还欠一次。”
  
  也不知怎么的,万惜总觉得宁恒不像是在咬雪糕,倒像是在咬她。
  
  风起,巷内树影婆娑,远处偶尔传来汽车鸣笛声,更显出冷清。
  
  “丢了吧,小心烫手。”宁恒略抬起线条流畅的下颚,指了指万惜手上的烟。
  
  万惜这才醒悟自己手上还夹着烟,那烟刚被借过火,又凭空燃了半晌,灰白烟灰纷纷扬扬落下。她忙将烟丢弃,用鞋底踩上几脚。
  
  “不喜欢?”宁恒问。巷内灯光落在他脸上,将轮廓拓得更为分明。
  
  也不知问的是不喜欢烟,还是不喜欢抽烟的他。
  
  万惜没回答,只低声道:“你不像是抽烟的人。”
  
  “那我应该像是什么人?”
  
  宁恒吃完了雪糕,往前走了两步,直走到垃圾桶边,将雪糕棍准确丢了进去。
  
  万惜想,他在她心里,应该是雪糕棍都不会随意乱丢的人。
  
  初秋微寒,雪糕入了胃,开始不觉得,现在倒有些冷,宁恒双手插|入裤袋中,缩了缩脖子。见万惜没说话,也不再烦她,自己开了口。
  
  “有道竞赛题,想了两天,也没做出来,心里堵。”
  
  所以才抽烟。
  
  万惜心生佩服,不愧是学霸,这抽烟的理由竟如此励志。
  
  失敬失敬。
  
  宁恒其实并没有烟瘾,就有时候刷题刷到脑子乱时,才会偷偷抽上那么一根。
  
  几年后,万惜跟防贼似地捂住嘴,说她不喜欢烟味的吻。宁恒低咒声,将烟捏成团,丢垃圾桶里,跑下楼买了漱口水,回房间咕噜咕噜用了大半瓶,抱住她吻了个尽兴。
  
  到那之后,才算是真戒了。
  
  当然,十六岁的万惜还不知道将来会有这回事。
  
  十六岁的万惜只是在这个深夜的小巷里抬头望天。
  
  天上的明月,又大又圆,恰似一个金黄喷香的大烧饼。
  
  她今晚没怎么吃晚饭,雪糕又被宁恒给夺去,正望月止饿呢,忽然听见宁恒问道:“今天你是不是蹲办公室外偷听我和班主任说话了?”
  
  万惜点头,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谢天谢地,他终于知道女厕所被堵跟自己没关系了。
  
  “因为她的话难过?”他问。
  
  万惜不说话,只继续用鞋底踩着烟蒂,翻来覆去地踩。
  
  “不用放心上,他们有他们的规则,而我们……”
  
  宁恒此时站在围墙底部,那里背着光,有阴影。他一半身子浸在阴影中,一半身子落在路灯光明里。
  
  “我们可以试着改变那些规则。”他说。
  
  “蚍蜉撼树?”万惜用了自己刚学会的一个成语。
  
  说出口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真是好有文化一少女。
  
  宁恒继续缩着脖子,明明是高个,偏要缩成棵懒散的小白杨树。
  
  “如果力量太小,就先假装顺应,但永不妥协。”
  
  他说完,略偏着头,朝着她微笑。
  
  那些规则,让我们一起来戏弄吧。
  
  这是万惜第一次看见宁恒笑,他的眼睛,笑时有卧蚕。
  
  真好看。
  
  万惜永远记得。
  
  在黝黯小巷里,有一个少年,身上有微光。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足以让岩石泉涌,让沙漠开花。
  
  /////////////////////
  
  那晚之后,万惜感觉跟宁恒之间关系近了很多,两人像是升级成了革|命友谊。
  
  万惜再也不拒绝宁恒这个人间讲题机的帮助,在学校里,宁恒一有时间就给她讲解习题,并将解题思路完整写在笔记本上,便于她复习查看。
  
  那段时间,宁恒的笔记本更新速度惊人。多年后,万惜回忆起来,觉得那学期宁恒费的作业本比他这辈子费的卫生纸还多。
  
  小卖部卖作业本的老板娘真是有福了。
  
  一中高一年级每晚八点半结束晚自习,宁恒会在晚自习后跟原初乐去操场打篮球换脑子。而万惜则会快速奔回家,继续自己的刷题生涯。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宁恒不再拉窗帘。每晚打篮球回来后,便坐在书桌前,刷两小时奥数题,十二点准时睡觉。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砖红色的墙,隔着紫藤花藤蔓,隔着两盏莹白色的台灯,埋头各自做着试卷习题,各自为自己的未来努力。
  
  万惜做题累时,也会抬头看向对面的宁恒。每次望过去,都只看见他在专注垂眸思考,一副就算是火烧屁|股他要是抬头就算他输的专注。
  
  可每次万惜遇到难题,咬着笔杆苦恼时,他却总会注意到,然后从对面窗户丢过来一个纸团。
  
  他们在晚上的对话形式就是纸团,各自写好,揉成团,丢进对方的窗户里。
  
  万惜是练铅球出身,投掷是稳而准。而宁恒则是每天打篮球,所以也从不会失手。
  
  纸团上的对话都是简单而粗|暴。
  
  宁恒:【哪道不会?】
  
  万惜;【P3第六大道。】
  
  几分钟后,宁恒抛过来的便是完整解题思路。
  
  学霸身高两米八,叫爸爸已不足以表达她的敬佩之情,万惜想跪下直接叫祖宗了。
  
  万惜总觉得,每晚的这两小时里,自己的学习效率特别高。
  
  可遗憾的是,十二点后,宁恒便会准时上|床睡觉。
  
  而万惜这种学渣坚信勤能补拙,都是要熬到凌晨两点才会结束。
  
  所以十二点后的两个小时里,万惜看着对面紧闭的窗帘,黝黑的房间,感觉寂寞如狗。
  
  万惜也是在有天课间时,无意间提了这事,结果当天晚上十二点后,宁恒照常起身去休息,可台灯却没关。
  
  而且,亮了整夜。
  
  之后,每晚都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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