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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算子满心愤懑,离开村镇,沿阿拉坦河逆流而上。
心中暗暗盘算,此番受辱,消息必定快速传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从此阿拉坦再无相信自己之人,何必再回去自讨苦吃。
薇薇公主,卫兵寇沙,誓取二人首级。
愚蠢百姓,可恶村民,定要杀光全镇。
无奈自己人单力薄,若要报仇,须有靠山。
算计过后,心下一横,干脆找到朝歌大军,投靠旗下,寻机进献谗言,蛊惑大军屠灭阿拉坦,此仇方能得报。
其实这神算子并非神算,每次预言后,都是想尽办法,让灾祸应验。那些被他预言死去的人,大都死于他的毒箭或暗杀之下。这样便可保证他的预言次次精准,无不灵验。百姓们才能相信他、惧怕他、供奉他,心甘情愿的掏出钱来。
薇薇公主没想到,她的善良,给了这样一个心理扭曲之人,也为将来埋下了祸根。
神算子接近阿拉坦城时,遇到了整装待发的朝歌大军。扯下白袍一角,双手高举,大喊投降。报出自己的名号,要见主帅。
那大将军肖万邦依皇帝传书,折返阿拉坦,寻找肖天佐下落。
少将军肖天佑带兵深入王陵,破解数道机关,斩杀无数僵尸后,终于遇到弟弟肖天佐僵尸。纵然早已不成人形,但一奶同胞,兄弟连心,肖天佑一眼便认出这是弟弟的遗体。
肖天佑大骇,激愤无比,痛哭失声,不忍再斩,不愿再损坏弟弟尸身。
命人以网捕之,拖出王陵,曝晒于阳光之下。那“魂牵藤”见光便死,尸体没了防腐保护,慢慢化为一滩脓水,渗入黄沙。沙漠之上,空留一具骷髅。
眼见数日前还活蹦乱跳的儿子如今只剩白骨。肖万邦心如刀绞,顿足捶胸,老泪纵横,又怒又恨,急火攻心,当场栽落马下。
悲怒之下,肖天佑命人将军中所有炮弹、火药全部灌于王陵之内,意欲炸毁王陵。无奈这金字塔太过坚硬,巨响之后,竟然纹丝不动。
肖万邦苏醒后,摆了摆手,“罢了,想要为你弟弟报仇,找那寇沙便是,和死人较什么劲。”
肖天佑气不过,纵兵烧毁了城内仅余的建筑,杀害了坚持留守的居民。阿拉坦城,从此再无生机,成为了真正的废墟。
休整几日,又接皇帝传书,命大军沿河而下,活捉薇薇公主和寇沙。至于是否屠城,由将军自行定夺。
一路上,肖万邦沉默不语,心事重重。儿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卫兵来报,阿拉坦王国神算子来降。
少将军肖天佑问道:“神算子?何许人也?”
副将禀报:“听闻这神算子是阿拉坦一奇人,擅长卜卦算命,预言生死。而且他的预言特别准确,在百姓之中颇有声望。”
肖万邦摆了摆手,“江湖术士,只会胡言乱语,骗人钱财,推出去杀了。”
肖天佑年轻,好奇心重,忙制止道:“且慢,请他上来,我倒想看看他怎么个预言法。”
肖万邦无奈的摆了摆手,卫兵领命。少顷,领着衣衫褴褛的神算子来到马前。
“这就是你想看的神算子,杀了算了。”肖万邦摇摇头,对着儿子说道。
神算子抢过话头,“肖将军何必着急,我这项上人头随时可取。只是有几句话,还请将军听言。”
肖天佑忙说:“你说说看。”
“大将军神武,朝歌四大战神之首,灭国无数。此番平定阿拉坦,不过顺手而为。攻破楼兰,平定西域,才是将军之目的,是也不是?”
肖天佑点点头,“说的不错。”
肖万邦却不以为然,“眼睛不瞎者,均能看出我们此行目的,不算本领。”
神算子继续说道:“但将军去而复返,却所谓何故?经我掐算,乃是为三人和三千人而来。”
肖天佑吃了一惊,急问:“哪三人?哪三千人?”
“少将军想必是长公子肖天佑,少年英武,早有所闻,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你别废话,快说。”
“第一人,就是二公子肖天佐。为奸人所害,尸骨无存。第二人,阿拉坦公主薇薇,皇命难违。第三人,阿拉坦王国卫队伍长寇沙,害死二公子之元凶,势必活捉,千刀万剐。至于哪三千人嘛,就是随二公子葬身大漠的三千将士。”
此话讲完,肖万邦大惊,“难道此事已在阿拉坦传的路人皆知?”
“非也,非也,凶手掩蔽事实还来不及,哪还敢到处散播,实乃小人推算得知。”
“继续。”肖万邦已不像刚才抗拒。
这小细节被神算子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底。察言观色,鉴貌识人本就是他长年练就,赖以生存的本领。如今用在武将身上,更是易如反掌。
“好,将军!那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冒泄露天机,减少寿命之害,也要告诉将军一些事情,望将军能够听进忠言,莫要生怒。冒犯之语,稍有难听,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先生,但讲无妨。”
听得称呼自己为先生,神算子嘴角微微一笑。
“将军少年丧父,中年丧妻,如今又晚年丧子,人生之悲,莫过于此。”
肖天佑惊道:“的确如此,先生如何得知?”
神算子并不答话,继续说道:“将军近日反思一生,怨自己杀戮太重,以为因果报应,天道轮回?”
肖万邦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将军命先锋军赶跑沿途村民,是不想再行杀戮,为子孙积德。可对否?”
肖万邦长叹一声,“先生所言极是,我这一生杀人无数,必遭天遣,天佐之死为我敲响警钟。如今奉命平定西域,杀伐在所难免。但如此一来,罪孽必然更加深重。”
神算子微微一笑,心知自己全部说对了,看来那卫兵所言非虚,送出的那一锭黄金没有白费。
原来神算子趁着等候接见的空档,以重金贿赂卫兵,将肖家父子摸了个底掉。
“将军不必自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于将军而言,杀伐非你所愿,但留一颗向善之心即可。来此之前,我已为将军求得一卦,不知将军可愿听否?”
“先生请说。”
神算子却低下头,抖了抖身上的破衣烂衫,卖起了关子。
肖万邦明白,忙令将士就地扎营,带先生沐浴更衣,准备酒菜,好生款待。
酒足饭饱,神算子要来笔墨纸砚,写下卦诗:
将军踏平万里山,杀人百万心胆寒。
天道轮回终有报,三将抵命在楼兰。
“此为何意?”
神算子装腔作势,摇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