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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鬼的杀人规律，应该是皮肤的接触，当人和鬼的皮肤接触达到一定阀值，鬼就会附身。”
“而尨鬼更凶，只要接触到发根的皮肉，就会附身。”
林默想着，却总觉得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信息太少，很多东西都是猜测，并不准确。
“林氏大君那里应该有更多的信息，那些信息更加详实，更加准确，这是一代代林氏子弟拿命换来的，说不定，封印尨鬼十年的那一代先祖正是掌握了什么信息，才会冒险做出尝试，只可惜玩崩了，虽然尨鬼的力量确实衰退了，但更加狂躁了。”
“或者说……”
“因为力量衰退，所以才狂躁了。”林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真的如此，那就更加说明，鬼怪并非浑沌，至少有本能，而本能，是智慧的前提。
“说不定发展到一定阶段，鬼怪会产生智慧。”
“那么，有没有鬼怪已经产生了神智。”
林默被自己的猜测震惊了。
林氏家族人丁单薄，又时不时中断附身，尨鬼都已经开始进化，那么那些更大的士族，家中的鬼怪又进化了什么地步，林默不敢想象。
“所以，林氏先祖是发现了什么，才开始中断附身的时间吗？”
半响之后，林默才喃喃自语：“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后话，多想无益，最主要的是活下去。”
……
林氏大君回府。
随行的甲胄之士押送着铜棺进入一个炼铜坊中。
棺材里的鬼物并不是附身类鬼怪，对于林氏毫无作用，这具棺材会浇上铜汁，彻底封死，之后送往家庙下方的第二层空间，永世埋葬。
一进林氏庄园的大门，林有德就迎了上去。
瞧着林有德一脸鼻青脸肿，林家大君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这脸是怎么了？”
林有德想了想还是没有在林家大君这里告状，随口回道：“让狗撵的，摔了一跤。”
林家大君嘴角扯了扯，没有再追问下去，想来肯定跟家里面那个孽子有关。
“说说吧，这段时间，家中都发生了什么事？”
林有德跟在林氏大君身后，一一禀报着。
少郎主失踪，在井底被发现，然后城中出现诡事，开始试炼，试炼中的变故……林有德毫不隐瞒，一桩桩一件件，娓娓道来。
从一开始听到最后，林家大君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下来。
“你是说，尨鬼也附在阿默身上？”
“亲眼所见。”
“他人呢？”
林有德恭敬地回道：“已经在书房等您呢。”
林家大君一挥手，一双鹰隼目紧紧盯着林有德，言道：“派人彻查庄园，看来我林家出了鬼。”
林有德躬身一礼，匆匆离去。
而书房内，看见虎虎生威的林家大君走了进来。
林默放下手上的百变曜目琉璃茶盏，示意忙前忙后的小侍女雪蕊，自己也亲身迎了上去。
“见过父亲！”
“见过郎主！”
林家大君微微颔首，目光在海棠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落在了林默身上。
准确的说，是林默手上的茶盏，若无其事地说道：“最后一只了。”
闻言，低着头的雪蕊俏脸一红。
林默有些诧异，想了几遭，这才反应过来林家大君的意思，那么点事情，还记到现在，有些无语道：“父亲，都说了是风吹的。”
林家大君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书房内既无窗户，门口又有屏风遮蔽，他都想不通这个傻儿子怎么每次都是这个借口。
“还和小时候一样。”
林默终究不是那个傻子，看了一眼书房的结构，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暗恨原主，你说你帮小姑娘背锅没错，也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啊。
林默叹了口气，呐呐道：“不就是小时候碎了你几个瓶子吗？”
“不是几个，是六个。”
“还有汝窑天青釉葵花洗，斗彩鸡缸杯，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
林默瞄了一眼，雪蕊的头就又低下去几分，修长的脖子都快折断了，林默看着都脊椎疼，于是打断道：
“父亲，我有事要问您？”
雪蕊捂着脸退下了，阴暗的书房里父子两人相对而坐。
林氏是士族，士族起居行止都有规矩。
就像是坐，需要跪坐，不许盘腿，不许歪斜，但是在林氏看来，都是狗屁，怎么舒服怎么来。
士族的高贵，来源于几百年来对鬼怪的抵抗，家破人亡为百姓的牺牲，而不是什么礼仪姿态。
林家大君也是随意的盘腿坐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默，开口道：
“鲁莽！”
除了在古董器物上面多说两句话，林家大君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林默怀疑原主的母亲是不是因为受不了林家大君这么闷葫芦的性子，跟人跑了。
虽然说自己鲁莽，但是听上去倒不像是在训斥，话里的语气不算严厉。
莫不是在担心自己？竟然是个傲娇的性子！林默心中腹诽。
“孩儿谨记！”
林家大君点了点头，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我提前回来的。”
第二句倒是颇有些深意。
“提前回来的？也就是按原来的情形极有可能现在是回不来的，林家大君不在的时候，原主就遇袭，难道有人趁机对付原主？甚至大君提前回来，是因为察觉到什么了吗？”林默越想越有可能，“除此之外，如果林家大君此时没有回来，那么我明日大概就要去城内解决那件诡事……”
想到这里，林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老脸。
不可能吧？
想了想，林默还是试探地对坐在上首的林家大君说道：“大君见过林总管了？林总管那边还好吧，要不要我送些药过去。”
“不用了。”林家大君看着林默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又补上一句，“只不过是跌了一跤。”
林默的眼神放松下来，只要不是告我的黑状就好。
林默觉得原主和自己有一点特别相同，就是都记仇。
林家大君大概也是熟悉自己儿子这恶劣的性格，所以说了那么一句话，话里的意思是告诉林默，不是这老货找我告的状，我自己猜出来。
不过林默的嘴角还是抽了抽，跟自己儿子说话还云里雾里，他还要费脑子去猜，还好猜对了。
林默理了一下林家大君之前说的第二句话的逻辑。
我是提前回来的，没有人预料到，所以正常来说，城里有事情，你要顶上，林有德安排你去试炼，一点问题都没有，打一顿出出气得了，别再揍他了。
“还是小心些好，他这把身子骨，经不住几下折腾。”
“是，父亲。”
你是对你儿子有多不放心，林默叹了口气。
“该说说正事了。”
林默立马一脸正色，心中藏着许多疑问，一时间千头万绪，又不知从何说起。
思索一番了，与其探究其他，还不如先了解一下，自己身体那两只鬼的情况。
于是林默开口问道：“我想知道，画皮鬼和尨鬼的力量，使用起来有没什么隐患？”
林家大君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叩击着面前的小案，说道：“先说说画皮鬼。”
“每一次使用画皮，鬼都会一点点换掉你的皮，直到皮肤全都被鬼换过，鬼也就彻底苏醒了。”
“而且，一天之内，最好不要频繁的使用鬼的力量的，最多一天三次，每次不要超过一柱香的时间，老祖宗记载过，若是使用超过三次，鬼怪的复苏变回加快，快到你想象不到。”
“至于复苏的后果，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林默沉重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悄然计算起来。
每天三次？
一次一柱香？
一柱香，也就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时间。
真的面对鬼怪的时候，这点时间用来保命勉强够用。
林家大君又自顾自的说道：“所以每次解决鬼怪的时候，要快速果断，但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画皮鬼的力量还是比较适合保命，开启其力量的时候，它保护你全身的皮肤，刀剑不能加身，鬼怪不能侵犯，具体的，就需要你去摸索了。”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林家大君脸上的表情相较之前，更加肃穆了。
“先说说，你现在身体中那两个东西的情况。”
同时驾驭两只鬼的情况，十分少见，林家大君也有些好奇，自家崽子是如何做到的。
“也不是什么原因，我对危险的感觉十分敏锐，我先在选中一个危险感最低的金盒，也就是画皮鬼，还无意中发现，尨鬼和画皮鬼放在一起，危险降低了，于是我先把画皮鬼的金椁放入棺材内，自己抱着其他金椁躲入另外一口……最后，它们好像在我的身体里沉寂了。”
林默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自己当时的想法，猜测，甚至自己天生对危险的感知。
“不错的天赋！”
林家大君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听到尨鬼沉寂的时候，林家大君眼睛中闪过莫名的神采，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讲述起了尨鬼的情况。
“尨鬼，是林氏附身时间最长，也是最古老的鬼怪。”
“有些事情，现在不能对你说，你只要记住一点。”
“千万，不要依赖它的力量。”
“不到万不得已，就让它沉寂下去。”
……
终于，林家大君讲完了，又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而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茶盏中仍然冒出了热气。
看见林默的目光停在手中的茶盏之上，林家大君笑了笑，道：“现在知道这物什的贵重的吧！以后，离我的宝贝远点。”
“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林默眼中闪耀着莫名的神采。
如果卖了这东西，我的启动资金应该够了吧！
林家大君瞅见自己儿子赤果果的目光，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不动声色将喝完水的茶盏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这是祖宗留下的东西！”
林默看着一脸森然的大君，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两人又接着谈了许久，林默看着眼神中露出疲惫之色的大君，起身告辞。
临去前，大君开口道：
“明日，你带队去小湾村。”
“小湾村？那城中的……”林默还以为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事情，却又突然蹦出个小湾村。
“城中的事，我来处理……”
“至于小湾村的案卷，我待会让人送给你，切记不可鲁莽。”
“是，父亲。”
林默走后许久，林家大君仍然保持着林默离开前的姿势，眼中不时闪过睿智的火花。
“也不知是福是祸？”大君幽幽一声长叹，脸上的表情在烛火的映照下，光影交错，阴晴不定，“竟然可以利用鬼怪之间的规律，让它们相互克制，一同沉寂，真是天才般的想法，既然尨鬼和画皮可以相互克制，那么我身上的刑天首……”
林家大君眼前一亮。
“来人，将最新的邙报给我拿一份过来，另外，亲自将小湾村的案卷送去给少郎君。”
不一会儿，守门的将士送来一份青铜竹简。。
竹简摊开在案上，烛火落在上面，看了一会儿，林家大君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行字上。
“大攸县，鬼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