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首天启

　　到了横店，找了家便宜的旅店安顿好，白燃接到家里一通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这好着呢，前两天刚去鲁东参加了个商演，挣了不少。”
　　“不用，真不用，我还要给你们打钱呢，我真够花。”
　　“朵朵呢，高三学习紧，你让她别老想着玩手机刷抖音，把心用在学习上。”
　　“我爸身体怎么样，还抽烟吗？”
　　“行，哎呀放心吧，我都多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你们也要注意，天气转凉，别感冒了。”
　　“嗯，不说了，我去忙啦。”
　　挂断电话后，白燃去住处附近一家小超市买了盒烟，软包中华，68块钱，不是因为他抽别的咳嗽，主要是给别人递烟好使。
　　刷支付宝，余额还有16322块钱。
　　去鲁东商演的劳务费杂七杂八扣完了能分给他七八千，支付宝里能有五位数全靠《空空如也》的定金，这几天把合同签了，劳务费再打到卡上，一算计，能有将近五万块钱吧。
　　不小心跟来超市买彩票的中年大叔碰了一下，白燃说声抱歉，出去找个阳光好的地方把烟盒拆开，叼起一根。
　　印象里原主不吸烟，看自己这熟练的样子，估计穿越前有这习惯。
　　刚才老妈一通电话，不知怎么勾起了他的烟瘾。
　　记得刚穿越那会，对于自己父母双全这件事，白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还有个今年高三的亲妹妹，白朵朵。
　　父母都是小地方的普通人，辛辛苦苦把他和妹妹拉扯大，虽然没能力让兄妹二人过上有钱人家孩子的生活，却也是吃喝不愁。
　　老爸总是习惯沉默，却总在他们最需要时用肩膀扛起整个家。
　　老妈喜欢唠叨，对他还有点偏心，惹得妹妹总是因为这个生气，不过娘俩总是吵闹两句后第二天又手拉手去逛街。
　　小时候他想学钢琴，老爸咬咬牙花了三个月工资给他买了台二手钢琴，那可是他们那边很少能见到的稀罕货，他却学了两年后就扔到了一边。
　　有机会签约公司，即便不理解自己的选择，老妈还是在临去京城前偷偷给他塞了一万块钱。
　　微风吹过树梢，便利店门口挂着的风铃传来好听的声音。
　　白燃缓缓吐出烟圈，从接到母亲电话起眼前就微微弥漫的灰雾似乎又增厚几分。
　　脑海里，一个眯眯着眼似乎还没睡醒的男人在那里浅唱低吟：
　　“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少不多
　　足够我在这年代奔波
　　足够我生活
　　年少的轻狂不能用来挥霍
　　也曾像朋友一样和我诉说
　　……”
　　刚想抓住这种感觉，余龙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发什么呆呢，走啊，去影视城逛逛呗。”
　　我-日-你-大-爷！
　　眼瞅要获得第二首天启，就这么生生被中断了。
　　白燃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傻笑男孩一把掐死。
　　再想沉浸到情感里，眼前却聚拢不起灰雾了。
　　颓然放弃。
　　转念一想，这也算是灰雾第二次给他带来的天启，证明天启确实是有连续性的金手指。
　　而且，如果以灰雾的浓度上看，即便没有余龙的打断，估计他也不可能获得整首歌。
　　第一次的浓度可比这次强多了，所以他才能收获三个版本唱法和相关的MV，而这次脑海里只呈现了“半首歌”，灰雾就即将散去。
　　算了，不去想它，等过几个月春节时就能回老家看看父母，如果触景生情能把歌续上那就最好……
　　重新收拾好心情，白燃给余龙当起了导游。
　　“最大的这片建筑群是秦王宫，你能想到的古装剧多一半都是在这边拍的，那边是明清宫苑，主打宫斗剧。”
　　带着个好奇宝宝满世界乱蹿，白燃到哪都有一种熟悉感。
　　眼底的灰雾时聚时散，看到眼熟的场景稍微聚拢一下，没等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就又散的干干净净。
　　这种感觉太憋闷了！
　　溜达到羊城街-港岛街一带，让人拦下了。
　　“不好意思啊兄弟，前面拍戏呢，受累绕一下吧。”
　　人家挺客气，他俩也不可能死皮赖脸非过去看热闹。
　　转身就要去别处逛逛，余龙多嘴问了一句，“哥几个，里面拍的什么剧？”
　　拦着游客的剧务倒也实诚，有啥说啥，“哦，一抗战剧，叫《战长沙》。”
　　轰！
　　听到这个名字白燃脑袋一懵，眼底急速聚拢起大片浓郁灰雾。
　　“湘湘，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
　　“你们在天上睁开眼睛看看，活着的，都得受煎熬！”
　　轰！
　　“血溅在脸上，才知道什么叫做伤心；枪打在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做痛……”
　　“咱收了人家保护费的，保护费关键时刻要保护人家。”
　　轰！
　　“我就是一个风筝，线在你手上，你拉一拉我就会回来了。”
　　“我等你回来。”
　　“我会回来的。”
　　大段大段画面一股脑涌入，让他如遭雷殛，呆立当场。
　　“哥，走啊。”
　　“哥，你咋了？”
　　“燃哥，燃哥，你怎么了？”
　　余龙的呼唤声远似天边。
　　就连《战长沙》剧组的剧务都察觉出白燃的不对劲，“要不要打120？”
　　好半天，回过神来的白燃才使劲摇摇头，“没事没事，低血糖，没那么严重。”
　　也不走了，掏出烟跟俩剧务套近乎，“兄弟，抽根烟。”
　　“我们这工作呢……”
　　“不差这会，来一根，华子。”
　　几个人站在墙角吞云吐雾，偶然拦一下往里进的游客，白燃状似随意问，“咱这戏拍多久了？”
　　“有俩多月了吧，上个月一直从金陵拍，用的还是老谋子拍《十三钗》的景儿，上礼拜刚转回横店。”
　　“看你们剧组规模不小呀，哪个公司出的？”
　　“鲁影！”剧务一脸自豪。
　　“我去，鲁影？我知道，我爸妈最爱看《大染坊》和《闯关东》！”余龙拍着大腿惊叹道。
　　鲁影，是鲁东影视传媒集团的简称，出品过不少脍炙人口的优秀电视剧，大多是年代剧，在电视剧圈里实打实是一块根红苗正的金字招牌。
　　“这部剧是孔笙导演的吗？”白燃更关心这个。
　　“哟，你俩也是圈里的？”剧务瞟了俩人一眼，一般的观众看电视剧，也就记个主演的名字，像余龙那样能能记住出品公司的已经极少，能知道电视剧导演的一般就都是行业内的人了。
　　以影响力来说，电视剧导演被电影导演甩了几条街都不止。
　　像是老谋子，那拎出个路人都听说过。
　　而白燃提到的孔笙，导过不少口碑极高的电视剧，可出了电视剧圈就没几个人认识了。
　　“我俩也是艺人，顶星传媒的。”余龙抢着回答。
　　“确实，”剧务点点头，“从长相也能看得出来，一般路人很少有这么帅的。”
　　这大实话说的，白燃赶紧递烟，又给实诚人续上。
　　“主演谁呀。”
　　“男一是湾湾那边的，霍文轩，之前一直演偶像剧。”
　　“女一杨姿。”
　　“杨姿我知道，那个童星是吧。”
　　“对，就是她，人还行，挺可爱的。”
　　几人聊的挺起劲，余龙突发奇想，“大哥，能不能给我俩也安排个角色。”
　　俩剧务互相瞅了一眼，苦笑道，“兄弟，我俩就是底层打工的，这种事可应不下来。”
　　余龙可惜的咂咂嘴，倒是白燃又开口，“那我们真心想演，应该找谁？”
　　“兄弟，我跟你们实话实说，我们这个剧已经拍了俩多月，我估计再拍一个半月也就杀青了，现在有名有姓的角色早就不缺人了，你俩大小也是正经公司的艺人，总不能跟那帮群演似的混个不露脸没台词的角吧。”
　　拍拍白燃肩膀，“兄弟，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