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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做茶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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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台之上从未如此齐整。
  九位评审全出三盏,至此已有二十七盏,保底并列夺魁!
  台下的明轲,十指叉在一起,大拇指不受控似的狂点起来。
  这一刻的他终于可以好好舒一口气了。
  人最怕的是观念,最是杀人于无形的,也是观念。
  有人说,活自己做自己,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
  这话九成都是用来劝他人的,轮到自己身上卸不掉的太多太多。你可以不理会街坊邻居、可以不理会绝不与其握手的世俗,可要修炼到何种境界,才会放下家人的情愫?又是怎样的“硬气”,才能做到把他们的喜怒哀乐撞成齑粉?
  明轲低下头捏了捏鼻子,回想起来,这种感觉像极了艺学大考前夜那个期待与兴奋的明轲,他有大志向有大规划,可那时的他满心想的却是这个家终于要风光起来了。
  那个明轲其实是个异常简单的人,此时的明轲真正有了一种念其所念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三个多月的他,在这样一个曾百般梦萦的时刻彻底融在了一起。
  一丝风起,乱了发梢,仿佛天上的云都有了眼睛,仿佛到处的楼台都有了眸孔,这浩大天地所有人都盯着这样一个时刻!
  这是他们共同期待的时刻!
  这也是他们一生中莫大的转折!
  风华由始,天我不息!
  且看来路,如何造极!
  沉醉乐曲的人们闻言湃声不绝,互相打听方才回想起此茶来自凤栖郡,所有的鹿鸣人更是喜不自胜,此间若是夺魁,便把外来之州压得齐整,想想又是雄州又是腾州,此心之慰不足道哉!
  始于鹿鸣,结于鹿鸣。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此结不寻常,越不寻常越是给鹿鸣萃茶添名声,这道鹿鸣州最大的把式,如此结局满足了所有州人的期待。
  不过几分冷静之后,人们发现这推盏的环节居然还未结束,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最后一位评审身上。
  此人名叫戴殊同,四十多岁,在雄州布商总会任要职,自己也经营着规模不小的布行。来此做评其实也是赶巧了,鹿鸣州的布匹定价出了问题,恰恰这一大批货也有自家的一部分,再加上总会有职位,由他出面料理最合适。
  这便赶上了鹿鸣萃茶,而且开天辟地雄州茶商第一次竞比,他便理所应当做了十大评审之一。
  可是眼前这景象,却给戴殊同出了一道大难题。
  单说这茶,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就像枣子泡了七八遍最后的那点味儿,长的也不是那么好看,一条条全竖起来跟海草也似的,怎的就一个个齐刷刷推三盏?
  “大势所趋”,戴殊同也差一点推了三盏,可是一想却又不对,其他评审不是鹿鸣本州人就是老相好腾州人,自己若是也出三盏,那回去之后便是入大流没态度,非雄州大商所为。而且这次有自家的茶竞比,更不能捧着别人的脸对自己吐唾沫。
  一盏不推也是不对,评审们的这种“共识”显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给个零盏那绝对是不懂茶,结合当下一瞅更是有点坏场子的意思,等回去肯定又要说自己小气,有失雄州万象包容的本色。
  两边都得有话说、留余地,突然间戴殊同又想到了一些事,如果这抱松茶停在二十七盏,岂不是和施家的三施映月齐平?
  戴殊同权衡再三,一盏两盏在他看来差别不大,索性就大方点,单手一挺推出两盏!
  抱松茶,二十九盏!
  然而这个数字对鹿鸣萃茶却有特殊的意义,上一次出现这个盏数已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也是惟一的一次,那一道叫“陌如烟”,产量极低,迄今仍是禹洲世界最好的茶。
  天近黄昏,本届前五的茶艺人登上台来。
  南湖稚子,二十四盏,名列第五。
  古荷茶,二十五盏,名列第四。
  烟山云翠,二十六盏,名列第三。
  三施映月,二十七盏,名列第二。
  抱松茶,二十九盏,本届夺魁!
  按照惯例,二十九盏“接仙之茗”要奉茶盏,德高望重的刘景自然是这颁盏之人。
  刘景来到明轲面前,双手托着一个盘子,其上放有一个金色茶盏与一座白鹿雕塑,“后生造诣高绝,刘某钦佩之至,若得闲暇还望一叙。”
  明轲接过茶盏,“感念刘老首肯,晚辈明日便带抱松茶登府相拜。”
  刘景微一笑,“甚好、甚好。”
  这颁礼的整个过程中,那个站在明轲的右侧的人一直盯着明轲,直是有些让人不适。
  这人自然就是三施映月的受礼人了,此人名叫施俊哲,个子不高、脑袋不小,明轲觉得出这家伙屡次要和自己搭讪,可总是一次次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接下来的事,明轲倒是次之了,因为有关此茶的信息实在太少,如此高绝之品,登台的人一定不是幕后的人,当务之急是打探这抱松茶背后的事。这倒也不难理解,假如三施映月夺魁,那位施家的大小姐是一定不会登台受礼的。
  晚些时候有一场茶界举办的晚宴,是俗成的规矩,然而明轲却没有参加,此时此刻的他,正在鹿鸣城步南风的宅子里。
  步南风的眼神与从前时候都不一样,微微眯起望着明轲,“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要做一个茶商?”
  明轲一愕,果真是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步南风,“老师,不是不想做茶商,而是茶商这条路不好走。”
  “那要看是什么人走,你有萃茶夺魁的艺法,假以时日,何愁闯不出一片广阔天地?”
  “我有工艺,但没有哪怕一亩茶园,您当知道,光有好手艺没有好茶园一样做不出绝顶的茶品。如今北有腾州施家,拢定禹洲西部最知名的茶园,鹿鸣内部虽无独一档的茶商,但同属一档的大茶商足有二十多家,这是最乱最杂的生意。如果从收茶园开始,假以时日不知是多少年的光景,茶界这道洪流,新商何有底气。”
  明轲的话都对,可步南风神色冰冷,“商即是拓,没有这点心气如何成事,萃茶夺魁乃是天赐之机,只凭这一点,你不会缺少茶园的供给,从镇子到郡城到州城再到府城,哪一个大商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岂有你这等一开头就缩了的道理!”
  “老师,那么要多少年才能与施家并肩而立?”
  步南风一愕,旋即目炯如电,“你为何要与施家比?拿到鹿鸣茶首便不是路子了吗?”
  “鹿鸣茶首谈何容易。”
  “难便不谈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花二十年做到那一步,最多和施家并驾齐驱,要如何才能生天有道?”
  步南风怔住,他忽然发现明轲很急,一口吃个胖子都是小觑他了,莫名其妙还说到生天有道这样的话。都说行商一定要脚踏实地,可这个人还没学会走就想要飞,真以为自己百口戏的天赋在商界也是通用的?
  明轲心知“一入茶商深似海”,拨冗去混沌、左谈右拉拢,这个数百年的圈子里,有一统鹿鸣茶界想法的人,墓碑都能摞好几层楼了。
  “明轲,你到底想做什么?”
  步南风沉了一沉,在他看来不能有比这更好的开头,可显然明轲的这个决定绝非脑热的话。
  以茶扬名却不走茶,除非他是要换一笔大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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