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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早就从钱庄借不出钱了,从前借了多笔,上一笔没结清又欠下新债,每月都要连本带利还一部分,压得一家人喘不过气。至于能张嘴借钱的基本都张遍了,整个西关镇,明轲没有一点变钱的法子。
“今年我便不出海了,感谢兄弟们这么久的照顾。”
这话一出口,小富立时眼珠子一转,“嗨,这有什么,都是离家在外,应该的应该的。”
大有也道:“没什么谢不谢的,大伙都是互相帮衬。”
钉子是个比较耿直的人,既然明轲说了不出海,自然就要问问不出海做些什么。
明轲看了一眼钉子,“我想看看西翥村那边,能不能买下几亩茶园。”
钉子点点头,“咱这州跑生计,离不开茶叶木头山货老三样,茶厂甭管做大做小,只要茶叶有点名堂就会被腾州大茶商逮到,转手全盘一交立马就是一笔大钱!”
“正有此意,况且年年总在外面跑也不是长久之计。”
钉子道:“咱里面还没有个能出货的家伙,等你这事成了,大风鹰也有新雇主了,那是大伙的好事!”
“只不过西翥茶园有些难啃,可能要下些工夫。”
大有小富面面相觑,俩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直把他俩给晾在了一边。
钉子一边有劝一边透着关切,“不管搞什么开始都不容易,只是几亩茶园应该还不至于够不上,可是这价钱有些不好跟?”
“确实还差点。”
“还差多少,我们给你凑凑。”
别介啊!小富油光光的脸挤满了褶子,他俩怎么就这么自然过渡到了这里?
明轲心里也没个准数,话说也让钉子给搞得有些乱了节奏,“恐怕要百锭。”
禹洲世界的一锭又叫“单两锭”,差不多有拇指长的银锭,购买力来说,两锭就够买一只大肥羊,百锭不是个小数目。
钉子闻言也是微一怔,但瞬时又点起头来,“我这里出一半,明天就到钱庄给你带过来。”而后他又看向大有小富,“你们怎么说?”
二人相顾发苦,“什、什么怎么说?”
“我出一半,你们出一半,给明轲出了这一百锭,意下如何?”
小富刚要开口,钉子又抢过来,他太熟悉这家伙了,无非是“叫苦叫屈叫老婆娘”,没什么新鲜东西,“咱几个不能一辈子给别人跑货,船在陆上就是马,大马下小驹一茬一茬都能替,早晚咱得拢住自己的营生,现在明轲要走茶的路子,不管怎样都得帮一帮!”
这一语都给大有说懵了,怎的这一来二去还扯到了志向?要是有志向就有补贴,那敢情好了。
在大有听来,这话简直幼稚,步子还没迈开呢就想着风驰电掣了。别的不说,鹿鸣州大小茶园得有上千,钉子所谓的全盘交给腾州大商,几十家都没有一家,这根本就是脑袋一热说出来的话,要不是这个场合,大有早就开斥了。
“钉子,你出一半我们没有意见,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十五锭不多可也不少,花销这一块得容我盘算盘算。”
自打钉子说出一半以后,看见俩人犹犹豫豫,他这心里一口气就有点憋不住了,“大浪砸船时,怎不见你盘算盘算,抱着木板时,怎不见你盘算盘算,现在天朗气清了,晓不得自己如何还有脑子盘算了吧!”
“过分了啊!”小富怒道,怎也想不到钉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突然间就剑拔弩张了。
可是钉子却更气愤,狠狠盯着大有小富,“你二人若是如此对人对事,以后走船不要再找我!”
小富忙打圆场,“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钉子却只想和明轲说话,“这钱是借你的,钉子这条命,五十锭还买不了!”
这话说完,钉子一刻都不停留,猛一转身迈起大步,片刻之后便离了小院。
小富看着明轲立时一脸堆笑,“没有说不借,大有,你说呢?”
大有回了回神,脸上不减嗔怪,若无今日还不曾发觉此人竟是如此脾气小俏,说话做事以己度人。不过那字字句句却也扎人够冲,不大一会儿,大有强出一丝笑容,“这倔驴又来劲了!话都还没说个底就他娘的撂挑子!干这么多年营生,拿不出二十五锭还活个什么劲!”
大有一松口,小富心里直拍手,“明轲,这事你放心,都不带过问我家婆娘的,一准明后天给你铆定!”从前与他人说惯了婆娘,如今在明轲面前说俨然有些不自在了。
这个场子变化多端,明轲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真动起钱来都不会轻易,这个世界一如从前般现实。
“用不了入秋,这钱一定还给兄弟们。”
“好说,好说。”
第二天过了晌,三人都把银锭送来,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锭。
元月初八,年例刚过,父子二人背着包袱向西出发。
西翥茶园在西翥村,是西关镇最西的一个村子,在西翥村的山头上就可以看到真正的茫茫大海,那是比洲心海还要大的地方。
鹿鸣州本就地势崎岖,到了西翥村周边更是到了极致。其实西翥村距离镇子远看去就一个山头,可走起来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小山头,正是所谓的“相隔似一里,一走不计日”。
这样的地势马车什么的根本走不通,走货的时候用竹篓往外背是惟一的运输办法。
就在这一座大山的内外,是鹧鸪鸟大片出没的地方。
“轲儿,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学鹧鸪,可还记得那个声音吗?”
明轲摇了摇头,“爹,鹧鸪的声音寓意是不能相见,离别的人、相思的人才会寄托在鹧鸪身上,我学这个做什么。”
“瞎说,鹧鸪多色而美,何来什么离别相思。”
“那是咱鹿鸣州这么看,别的地方可不是这样的意象。”
“还别处?我看你小子就是学不来了呗?”
“苦竹南枝鹧鸪飞,哀鸣惊叫泪沾衣,您看这是不是悲情寄思?”
“咦?这是谁家之作?近年的新咏?这些年你小子去了大地方,看来是没少抄背呀!”
“山路难走,我扶您。”
“去去去!”
明德旺快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直皱眉。
“小子,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哪位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