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名

　　赵铁牛回到属于自己的营帐，连说三声窝囊，满脸愁苦，事到临头却无计可施。
　　来回踱步，事情千头万绪找不到抓手，直感无力。
　　渐渐烦燥，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如此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
　　当时孤军深入，后援补给皆是幻想，粮草将尽，瘟疫大减士兵战斗力，形势危如累卵。
　　赵芝灵临危授命，力挽狂澜，赵铁牛也不敢想自己会活着回来，现在不但有近四千兄弟回来了，而且还带着证据确凿的战利品回来了。
　　这么大的功劳，他元帅就算克扣，把大部分占为己有，自己一行人也足以光宗耀祖，回乡倍儿有面子。
　　就算视富贵如浮云，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在救命之恩下，还如此刻骨铭心，还未定罪便伤人，这是欲置人死地。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当即命令兄弟们集合。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说一说，赵将军与谁有仇？”
　　赵铁牛穿梭在校场冷冰询问，目光如箭扫视眼前，只要有人露怯，他誓要揪出来将其剥皮抽筋，食肉寝皮，绝不让他好死。
　　随目光扫过，一个个一脸不自在的摇头表示不知道，随着目光将至最后几人，赵铁牛的心冷了下去。
　　“有胆告状，没胆承认，这样的孬种别让我给揪出来。”赵铁牛语带威肋，咬牙切齿嘿嘿一笑：“嘿嘿，不管赵将军犯了什么罪，就是元帅想斩了他，也得先问我赵铁牛答不答应！”
　　众士兵一听要杀了赵芝灵，立马附合：
　　“俺也不答应，砍头先砍我！”
　　“偶愿代将军一死，绝不答应！”
　　……
　　最后不答应三个句怒嚣冲天，整个营地清晰可闻。
　　营中士兵一个个浮着酸味：
　　“看，一个个牛气冲天的！”
　　“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老子当初就差一点就当了先锋军。”
　　“说反了，老子也羡慕有这样一个智勇双全的头带我打仗，不似……唉！”
　　……
　　校场中。
　　赵铁牛接下来的话直诛人心：“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结，这样我们还认你是兄弟。”
　　话已说绝，效果却如卯尽全力一拳打在空处，连个响都没。
　　赵铁牛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直感自己无能之际，那捏沙盘的探子送上了及时雨。
　　“铁牛兄弟莫急，我赵铁柱能把人揪出来。”那探子见赵铁牛一副狗咬刺猬的狼狈样，自信上前提醒：“当日战果统计由我经手，现在名册上的弟兄可到齐了？”
　　一个激灵，赵铁牛顿时满脸霁笑，语带轻松：“哈哈，铁柱兄弟，还是你脑子好使，不似我这笨家伙只会吃饭喝酒，等揪出那人出了恶气，我与你大醉一场！”
　　“说那话，是出与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兄弟的恶气，请我一人可不行！”赵铁柱可不想被他灌醉，反客为主叫上帮手，誓要赵铁牛出丑。
　　“行，只要你把人揪出来。”赵铁牛一手作刀往颈上一割，豪言放肆：“不就让我掏空家底么，你就是要我脑袋都行！”
　　“言过了，这样，等赵将军出来，你我一起请兄弟们大醉一场！”赵铁柱立知对面肉疼了，可不能让他吃糠咽莱，自己也得表示表示意思。
　　“哪能让俩赵伙头破费，兄弟们都凑一点，这样能吃好喝好！”一士兵等不及了插话，接着催促：“快点揪人才是正经！”
　　赵铁牛与赵铁柱立回鄙视，几乎异口同声：“放心，人会揪出来的（跑不了），得亏你是与我生死与共的兄弟，不然我一脚踢死你（死都死过急什么）！”
　　两姓赵的说完对视，一脸惺惺相惜，哈哈一笑后激情四射：“好兄弟（好兄弟）！”
　　赵铁牛探手入怀，展开已经字迹带黑的血书，全场立即一片肃静庄严。
　　那是曾经血与火的荣耀。
　　悲怆的点名声响起：
　　“许志安！”
　　众士兵眼眶发热，齐声大吼：“到！”
　　……
　　英烈名字上打着勾，随着一个一个在校场中响起，在场的士兵又一个算一个，俱沉浸在回忆中，他们背负着，悲痛着，眼中渐渐噙满泪水，答到声渐渐哽咽，最后沙哑：“到！”
　　赵铁牛非常的不甘愿，每念一个名字好似揭开伤疤往上撒盐，可跟赵芝灵这么久，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铁起心肠，揭开这段伤痛的记忆─他们共同的记忆，那是他们的魂，他们的根。
　　双手颤抖，直至念到一个名字：
　　“刘泰阳。”
　　“在！”
　　答到的士兵似乎在宣泄情绪，没有答到，用了一个在字。
　　这一下如暮鼓晨钟，久久回荡在天地间。
　　众人感同身受，是的，他们还活着！
　　默契产生，赵铁牛也没有点名，全场自动自觉摘下头盔，低头默哀。
　　接下来的点名，有一个算一个全以在字回答。
　　在到字响彻之时，校场渐渐有士兵围了过来。
　　有一新兵不明所以，问许志安是谁，旁边老兵鄙视回了一句英雄，再不理他，脸上崇拜的看着眼前一群人，恨不能成为其中一员。
　　渐渐人越来越多，来到后俱被感染，脸上一脸崇拜的静静围观。
　　点名终于结束，两张花名册全已点完，唯少一人。
　　正是押解王钵煮进军牢的其中之一，那个拿鞭士兵。
　　此人听闻集合，心下一个咯噔，急往校场赶，赶至半途又犹豫起来，终贪恋富贵进了校场。
　　这一进校场，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王钵煮还真与他有仇，将军所言属实，正是那半夜掐死李姓督军的五兄弟中的一人。
　　当时无药可医，又突遭全军覆没之危，王钵煮与全军都是泥菩萨过江，那管得了他两个已经病入膏肓的亲兄弟。
　　怎么治？
　　王钵煮的医术随赵芝灵记忆随风而去，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唯忘了烧热水。
　　他记恨在心，加上最后又死两兄弟，唯他加入敢死活了下来。
　　这事无三人知道，班师后一见元帅所作所为，认定机会来了。
　　此时的他正欲归队，那回报赵铁牛的士兵一眼认出了他，立马冲赵铁牛点头示意。
　　赵铁牛会意点头，脸色一厉冲下面兄弟们示意动手。
　　渐渐在此人外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与马墙。
　　“我升督军了，你……”
　　们字永远地堵在了口中。
　　我升督军成罪证，省却了问询，他慢慢垂下双臂，一如他们掐死李姓督军。
　　几匹战神走了过来。。
　　待赵铁牛一行人散去，地面干干净净。
　　这下王钵煮所犯之罪，一下死无对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