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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在手，又有神珠傍身，加上酒壮人胆，当下王钵煮虎假虎威喝令：“来人，传将军令！”
起身来时，觉着身子凉，不管不顾将地下毛皮披在身上，随后招呼传令兵与自己前行。
岀了中军帐，迎面行来那抽自己鞭子的督军，“呸”地唾了他一脸，看着他择人欲噬，见了手中举起的军令发作不得的模样，心中很是出了一口恶气：还没完呢！
传令兵一声“啊欠！”的喷嚏，让王钵煮对这次瘟病有了几分猜测。
感冒在古代叫风寒，在地广人稀的地方流行起来的可能性不大。
唯人口稠密处例外，军营正是其中之一，一人染上，一帐有一个算一个全跑不掉，加上每日校场操练，整个营地便在瘟病笼罩之下。
感冒在冬季，而且在古代，加上兵营在出征前不会准备过多的药草，在感冒流行起来后，自己所住的营帐中那空无一药情况，正是自己师父无能所致。
至于是否真为感冒，还得在营地中仔细瞧上一瞧。
有军令在手，所到之处通行无阻，在军需粮草处，库房内麻袋齐整完好，抽查几袋无啃噬孔洞无异味，鼠患排除。
又进伙头军处，水缸内水清无浊，饮之甘甜，吩咐以后士兵饮水浇沸，水患排除。
又依次进到各个军帐，里面铺地干草未霉，未见虱子，虫患排除。
再问询传令兵病死士兵在何处，由他带路，行至营外西北角，一见之下，心中刚吃下的食物全吐了一地！
恶臭，这味道蚀人神智，深刻难忘；凄凉悲惨，军人讲究马革裹尸，眼前之景分明是乱葬岗，曝尸荒野。
头顶乌鸦盘旋，不时传入几声晦气，难听瘆人。西北风一刮，下风处正正对着军营。
事情大条了。
人瘟，是致命的疾病，由于细菌病毒在尸体上繁殖，随空气传播最易感染人。这下到底是什么病也无从入手。
吐出来后，王钵煮清醒了一些。
当务之急是一把火烧个干净，避开风口，让传令兵回去调人调物。
这一去就不见回，左等右等不见人影，让王钵煮觉得手中的军令是不是鸡毛：令行禁止，自己有军令，仗着将军的威望，营地里莫敢不从，出了营地，谁还认自己这个不长毛的黄口小儿，难道还吃了他们不成！
王钵煮想及此处，叹了一口气：“这病秧子的身子，拿着军令别人也当是鸡毛，怎么办啦！”
卧草！
心中一个激灵，事有轻重缓急，顺序搞错，事倍功半。
一拍额头，王钵煮行向军营，心情放松许多，有闲暇打量起风景：
地势平坦，地上茫茫野草不见绿色，坚挺的少，倒伏的多，一条潺潺河水近干枯，直北向南，流至营地向东拐，绕营而过，只留西边一处，营地在此设下栅栏。
复进军营，营口传令兵在此焦急等候：“杨军医，兵哥们全不愿沾那晦气！”
“是怕死吧！”王钵煮会意一笑，直接挑开了说。
这话言中传令兵的痛处，当下激怒：“我是没有办法，将军让我听你差遣，可没我去得罪人！”
“那行，你回去跟将军说，让全军将士校场集合，但不可扎堆，以平日操练厮杀队列即可，不怕染上瘟病的早死早超生！”
说完也不理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毛皮，还真别说，暖和许多，等忙完这阵子，做成坎肩，这个冬天就有保障了。
慢慢行向校场，耳听号令军鼓响彻，琢磨到时发言，之后又该如何解决西北处的麻烦。
至校场处，心情一下忐忑，头次享受万众瞩目，那是一双双带着希翼的眼睛，唯有一双阴毒的眸子让自己不自在，正是那抽自己鞭子的督军。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冲将军一抱拳：“将军，瘟病来源已查了个十之八九，当务之急是区别军士患病与否！”
将军不置与否，威严淡淡开口：“一切与你，但凭你本事！”
王钵煮等的就是这句话，军令不好使，让自己去得罪人，一旦战事启，自己还活不活了。
有了这句话，自己就有了抓手，人都不愿得罪人，都怕死，可让将死的人去干活呢？
自己好歹是个医生，只要那些患病的士兵不想死，还不得可了劲地巴结我，我使不动身体健康的，还使不动他们。
王钵煮走上校台，当仁不让发号施令，有些稚嫩的声音开始响彻校场：“传……传我号令……，染病的站出来，头疼脑热也站出来，身子虚不舒服的也站出来！”
顿了顿接着狠声：“将军授我便宜行事之权，莫以为事小，须知一人染病可传一帐，欺瞒者，将军有令，斩立决！”
斩立决！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军之主的威严真不是盖的，十人，百人，千人，自觉走至一边。
卧草！
够了，够了，太够了！
王钵煮有些悲喜交加，一喜人手太多，西北处别说一把火烧个干净，埋在地下也就一天二天的事。二愁麻烦太大，这么多的人，全是烫手山芋，眼下缺医少药的，能不能救冶，又能救下多少，万一死人死多了，会不会拿自己问罪！
人还在源源不断走出，校场开始还齐整，慢慢泾渭分明，身强体壮的卒武不约而同远离，真像躲瘟神一般！
见再无人出，王钵煮指着大部又激昂警言：“窃莫心存幸存，瘟病可不管你是天王老子，你们互相监督，这几日同帐的兄弟发觉有不对劲的，但举无妨！”
半晌无人。
王钵煮转身对将军又一抱拳：“将军，请下令无病之人散去！”
“允！”将军起身一挥手，扫视一遍近二千将死之兵，抹了抹泪角：“芝灵啊，这些兄弟的命就交给你啦！”
卧草！
看着离去的将军与一行人，王钵煮差点没破口大骂，心中愤愤不平：什么爱兵如子，什么兄弟手足，连最后一个告别也无，这一个个像避难一般唯恐躲之不及……
转首一一打量，全是瘦弱少年，少有青壮，也是，军中少肉，这些人大多处在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又无战事，营养不良很是正常，能吃饱就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