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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朝暮 / 第60章 六

第60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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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老人家又自己笑笑:“但是人这辈子那么长,本来就是要往高处走的,北京是个好地方,会有很多发展空间,去那边肯定是好的,所以,爸妈也是知道这些才会考虑。”
  
      “真没事儿,再等等也就好了,等他们想清楚,至于年龄什么的,我觉得不是事,主要还是看两个人合不合得来嘛。”
  
      苏暮点点头:“和他在一起还好,而且,我觉得他也不会欺负我的,他对我很好。”
  
      老爷子说:“我当然知道,好肯定是好,可以后要真跟一个人过日子啊,那完全没点小矛盾是不可能的。”
  
      苏暮下意识想到之前那次,可不就生气了冷战了两天。
  
      “是生过气,但这也是很正常的呀,看我爸妈感情那么好,不也经常小吵小闹。”
  
      “那你喜欢他吗?准备以后嫁过去还是怎么样。”
  
      苏暮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实话:“爷爷,我就跟您说了吧,他向我求婚了,我也同意了,我是真的真的考虑过很多遍,我觉得可以,我也想嫁给他,我们俩感情很好,在一起很好,他是一个可以值得你们信任的人。”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去托付一生的人吗?”
  
      “值不值得的我不知道,人做一个选择前都会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否正确是否值得,至少现在的我认为,他可以,他就是我想一直在一起的那个人。”
  
      说这些时她坐直了身,一副紧张又严阵以待的样子,把老人家给瞧笑了。
  
      苏暮问:“您笑什么?”
  
      他摆手,起身:“没笑什么,你决定了就行。”
  
      她问:“那爸妈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不怎么办,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吃饭,大冬天的,别把自己饿着,快吃饭吧。”
  
      老爷子背着手走了,不知道是出去找人唠嗑还是去下棋,这个天气他也只有这些娱乐项目可以玩。
  
      房间里是暖风机的呼呼声,就在苏暮手边。
  
      桌上的饭还冒着热气,天光大亮,透过这个老房间有些老旧发灰的窗户照进来,整个有种昏沉老电影的质感。
  
      桌子靠窗,苏暮就坐那儿,拿起筷子吃饭。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天半过去,大年三十晚很快就到了。
  
      天际转暖了那么半天,很快又是连绵的大雪。
  
      今年的冬好像格外比往年要冷一些,室内不开暖气都不行,一出去冻得直哆嗦。
  
      苏暮在家状态稍微好了些,只是没事做,基本就靠在桌子边望着外头发呆,像抑郁了似的,她还想着这样能稍微让家里人心软一点,甭提,爸妈该咋样还是咋样,丝毫不受她所影响。
  
      装都没劲继续装。
  
      她给谢朝言打电话,那边倒也清净,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再一问,谢朝言人还在苏州市区内。
  
      他没走,一直在酒店待着。
  
      按理说正常来讲,这个时间都能来回几趟。
  
      马上就是大年三十,谢朝言现在不回去,到时候人阖家欢乐齐聚一堂,他孤独一人在外地,酒店里,怎么说怎么凄凉。
  
      电话里苏暮要急死了。
  
      “都要过年了,你不回去的话那怎么办,你一个人在外边。”
  
      谢朝言嗯了声:“没事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可是好不容易过个年休个假,总不能这样耽搁了。”过年家人团聚多重要的时候。
  
      她语气快急哭了。
  
      他笑了声:“真没事儿,暮暮,那以前我还在医院里过年呢,走廊上电视里放着春晚,我只有经过的时候才能看两眼,在哪儿过年都一样。”
  
      “不行,总得好好过。”
  
      “那怎么过。”
  
      苏暮在想:“你现在回北京还有点时间,谢吟姐他们肯定在等你,还能赶着晚上的年夜饭。”
  
      他说:“其实我就是不大想走。”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想,我总觉得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都没机会了,我想留下来。”
  
      “不管能不能再见着你爸妈的面吧,但留下来久一点多少能有些机会,就算这个年不过了也没关系,可是如果这次真的就这样走了,也许往后是真不行了。”
  
      她哪能不知道。
  
      谢朝言其实都是为了她,要不是她,他不会大老远过来,又这样让自己看她家里的脸色。
  
      苏暮心疼,舍不得谢朝言这样。
  
      她捏着手机,看看外头,她爸妈在外边忙,准备年夜饭的食材,还有隔壁家的邻居过来唠嗑,喜气洋洋的。
  
      谢朝言那边就不一样,他一个人,独留异地。
  
      “那我去找你,你不过这个年,那我也不过了。”苏暮说着,起身要去收东西。
  
      谢朝言忙道:“暮暮,别闹。”
  
      “那要我怎么办,看着你一个人吗,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去找你吧,咱俩一起过。”
  
      谢朝言真的听见她那头清理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有些无奈的笑:“真的别,暮暮,我真没事,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爸妈难得见你一面,你就这样走了,让爸妈怎么办。”
  
      “那现在怎么办,我不想你一个人在那边。”
  
      “真的没关系,你听我的,你偶尔陪我说说话,晚上打个电话,然后大年初一一过我再去一次,我想,伯父伯母总不会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吧。”
  
      “谁知道呢。”
  
      苏暮本来以为自己爸妈挺好说话的,为人随和,平常和街坊邻居之间相处也可以,谁知道这件事上就这么死脾气。
  
      她撑着胳膊在桌边坐下来,叹了声气。
  
      电话里的谢朝言笑了声。
  
      她问:“笑什么?那么惨了还笑得出来。”大概谢朝言活三十多年,还是头一回受这样的待遇。
  
      他说:“不知道,就是觉得挺开心的。”
  
      “开心什么。”
  
      “想到你心里牵挂着我,担心我,可能也一直在想我,就觉得挺开心的。”
  
      苏暮有点脸热:“你这人奇怪。”
  
      “真不是什么大事,会好的,你就在家里,好好过这个年,嗯?”
  
      她乖了些:“嗯,知道了。”
  
      雪下得更大了。
  
      苏暮穿上厚羽绒服,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家门口去,看着院子里雪花往下飘,落到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雪景是白色的,她穿的羽绒服也是白的,小脸就隐在锦簇着的毛领之中,脸颊冻得微红,就那双眼漂亮,亮晶晶的,瞧着跟没满二十的小姑娘一样。
  
      她穿这身跟着谢朝言出去的时候,他朋友总笑他,说他老牛吃嫩草,女朋友瞧着那么显小,也不怕人说他。
  
      谢朝言年龄在那,五官再怎么好,那身上气质总掩不住的。
  
      再过个两年,说不定又会更成熟一点,那都往三十五上走了。
  
      可是苏暮觉得,不管俩人年龄差多少,喜欢就是喜欢,她就是想跟这么个人过日子。
  
      她妈端着篮子经过,她抬头,喊了声:“妈。”
  
      后者停住脚步,看她:“怎么了?”
  
      “谢朝言可能走不了了。”
  
      “为什么走不了?不是前两天就走了吗。”
  
      “外面雪这么大,你都不知道高速什么情况吧,还怎么让人走。”
  
      “别扯什么高速。”
  
      她有点急,站起身:“那不也是希望您二老看到他的诚意嘛,大年三十回不了家,一个人在外边,太孤苦伶仃了。”
  
      她妈就知道她要说这个,闻言,什么声都没吭,端着东西进去。
  
      苏暮跟着追上去,挽住胳膊撒娇地求:“妈,你给个面子,让他回来,就在咱家过这个年,行不。”
  
      她妈放下东西,问:“我就不明白了,他哪里这么好,让你喜欢?”
  
      “哪儿都好,只是你不知道。”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她妈伸手去拿了把菜,就站着在桌边挑拣,一边说:“三十三岁的男人了,比你大了足足十岁,这怎么行,以前我就老说,不喜欢那种年龄差大了,没想过你会找这样的,要早知道,就防着些了。”
  
      “怎么年龄差就不行了,他对我好,真的,以前他们家也不同意,您都不知道谢朝言为了我都做了些什么,反而是我,其实我还退却过一次。”
  
      “那怎么现在不继续退呢。”
  
      “妈——”
  
      “你也知道都不同意啊,他们家最开始也不同意,是吗。”
  
      “那现在不也是挺好的。”苏暮说:“隔壁姐姐嫁给了大她十二岁的人,可人家现在也不好好的,这都几年了,那个男人对她还是很好,言听计从,什么话都听,人这一生很难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只要是对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妈问:“那你怎么就知道谢朝言是对的人,人生还长,丫头,咱多两个选项行不行?”
  
      “我不想多几个,只想要这一个。”
  
      苏暮越说越知道她和她妈说不通,于是低下头,别扭地去拉衣服袖子:“您实在听不进去,我说再多也没用,可您那一辈的人总说多挑挑,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你看你们去介绍相亲的说对方多好多好,人家婚后过得好吗?不好吧。”
  
      “您要是实在不接受他也没事,我也不需要你们接受了,往后我就在北京,和他一起,用时间给你们看我和他会好好的。”
  
      苏暮说完就走了。
  
      从后头出去,正好碰见在外头的她爸。
  
      苏暮刚跟她妈说了一顿,这会心情难以平静,突然见着她爸也不知道能用什么情绪去面对,就别扭地喊了声爸。
  
      屋檐边挂着细细的冰锥,明天如果化了,还会往下滴水。
  
      天际是浩瀚的白。
  
      苏暮站在院子里抬头看那雪,又走出去,在门槛边瞧着外头的河,还有周边古朴的房屋。
  
      等过完年,她也要跟着爸妈回南京市区了。
  
      这边虽说是老家,可也就过年回来几天,届时,这儿又会变得清清冷冷。
  
      可苏暮忽然不想跟着爸妈回去,她想和谢朝言一起走,回北京,回他们的住处。
  
      爸妈不接受谢朝言,是因为他们不懂他,可她呢,她难道也要因为这些世俗的眼光抛弃他吗,他拿出全心全意的自己来爱她,她也该去朝他奔赴的。
  
      雪落到她脸上,冰凉的温度让人清醒。
  
      远方的天有一排孤鸟飞过,像一条黑线在寂寥的空划过,苏暮忽然醒了,抬手抹了把脸,转身往屋里走。
  
      她爸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鸡汤过来,想给她喝,算是想跟自家女儿和解,却见着苏暮径自回了房。
  
      然后,直接开始四处清理行李。
  
      她爸惊了,过去问:“丫头,你干嘛?”
  
      “爸,我要走。”
  
      “好好的走去哪儿?”
  
      “去找谢朝言,跟他一块过年。”
  
      她爸直接惊了,不敢相信一般。
  
      苏暮简单清了几件衣服,她妈闻着声,忽然很生气地出来,说:“你就这么喜欢他啊,那就去做他谢家的人,想去就去,我跟你爸可不拦你。”
  
      苏暮不吭声,就做手里的事,不一会儿一个行李箱就清了出来。
  
      她妈是真没想自家那么乖巧听话的女儿能这么决绝,说走就走的架势。
  
      她也傻了:“你真要走?”
  
      苏暮道:“那我也没这么绝情,大年三十的,放着他一个人在外边,他不肯走,说一定要您二老同意才行,他还想再过来,可是你们又不同意,那何必让人家过来吃这个闭门羹。”
  
      她想好了,今天就算闹再大,跟爸妈怎么吵一架,苏暮也是要争取的。
  
      然而事情不跟她想的一样,她爸妈没有跟她闹,反而气氛异常的平静。
  
      苏暮她爸叹了声气,点了根烟,在旁边凳子上坐了会,看她收拾好东西。
  
      “暮暮,你要回北京了,就好好把生活过着,工作不如意跟爸妈说,不要委屈自己。就是这么久没见着,才在家里待几天又要走,爸舍不得。”她爸说:“要走就走吧,一会儿我送你。”
  
      苏暮看他这样,一下又不是个滋味。
  
      她是真想走吗,不也是急了没办法。
  
      行李箱她也不拿了,苏暮跟着搁旁边坐下,屁股刚挨着板凳就开始哭,眼泪狂流,吸着鼻子说:“我都这样了你们也不肯低头,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我好不容易遇着一个我喜欢的人,你们连一个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否决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自由恋爱你们也不同意,思想就这么古板,现在是过年啊,这么喜庆的时候,有什么过完年再说不行吗,非要现在,他一个人在外头,那我心里放心得下吗。”
  
      “我如果今天不去找他,这个大年夜都过不好,觉都睡不好。”
  
      她爸叹了声气:“我们也不是说非不让你们在一起……”
  
      “那是什么意思,跟我僵了两天,我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跟你们这么僵,我心里也不好受。”
  
      “谢朝言他没回去?”
  
      “是,人这会还在市区呢,他不走,说不走还有点希望,要是真走了,恐怕就再不行了。”
  
      她爸笑了声:“算他想得多。”
  
      苏暮跟见了鬼似的,她在这哭得稀里哗啦,她爸居然还笑得出来。
  
      “死丫头,说让你走你还真要走啊,真不怕你爸妈在家有个什么,小没良心。”苏暮她妈拍了拍身上围裙,往她房里走。
  
      苏暮说:“去干嘛?”
  
      她妈没好气道:“去给他打电话啊,年夜饭的菜都准备好了,现在不打电话让谢朝言过来,那晚上还来得及吗,你爸妈真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既然没走,难道还真让人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边啊。”
  
      苏暮惊了,差点跳了起来:“您同意了?!”
  
      “打住,可不是同意,就只是吃个年夜饭,之后该咋样还是咋样……得,别往你妈身上蹭,看你那鼻涕眼泪的,去蹭你爸身上!”
  
      苏暮是太高兴了,没想到真的能争取下来,她又到她爸那儿去,亲亲热热地挽住对方胳膊,就差给她老爸一个熊抱。
  
      “爸,我太爱你了,真的,只有你们理解你们女儿,我刚刚差点都直接自闭了。”
  
      她爸皱眉,故意装出嫌弃的样子:“刚刚还说去做人谢家的人,现在来说喜欢你爸,这脸会不会变得太快了点。”
  
      “谁让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苏暮刚刚好生哭了一通,这会儿天冷,没一会儿就冻得不行,去洗手间用热水洗了通脸才算舒服点,一出来脸通红,冲着她爸傻笑,又惹得爸妈一阵嫌弃。
  
      拿她妈的话说,笑得跟痴傻了似的,没见有那么高兴的事儿。
  
      春节是全国上下最重要最具传统意义的节日,不管平常多忙,多累,到春节都是必要团圆的,跨越千里,艰难挤过春运,回家和家人团聚。
  
      在所有人心里那意义不是一般的深重。
  
      谢朝言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虽说平常在他身上看不出什么很浓重的京味儿,但苏暮知道,春节这种节日在他心里肯定意义深重,平常他还能跟家人聚聚,今年为了她到她家这边来,却要独自一人过大年三十,苏暮舍不得。
  
      -
  
      谢朝言接到苏暮她爸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在酒店待着,刚换好衣服准备去散散步,一个人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就想在这座城市转转。
  
      最起码,这也是苏暮从小待到大的城市。
  
      他想看看。
  
      也是这时候苏暮她爸的电话就来了,谢朝言很惊讶。
  
      对方语气不怎么好,谢朝言差点以为是来专程骂他的,没想苏暮她爸说了个两句,忽的别扭地说让他到家里去吃年夜饭。
  
      如果要说原话是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让你来吃饭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要太过分,妄想拐走他女儿,来的时候记得带酒,要两瓶茅台。
  
      谢朝言笑了。
  
      当即就觉得这座城市也确实挺好的,比他们那边暖和,人情味也挺好。
  
      连天都比那边澄静。
  
      苏暮从得到他出发消息后就一直在自家后院的水泥路边等着,等熟悉的那辆车出现,谢朝言在路边停了车下来,她兴高采烈地跑过去,直接一个熊抱扑到他怀里。
  
      谢朝言长得高,苏暮差点没蹦上去,冬□□服穿得又多,地滑,差点带得两个人都摔了,还好他底盘够稳,才算是接了住。
  
      “你这是要提前让我腰折了是吗。”他笑着:“真不怕把我压垮。”
  
      她搂着他脖子,吧唧一下亲他脸上,说:“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行,腰不能不行,这不还是稳住了吗。”
  
      “是。”他被她逗乐了,微妙地笑笑:“你也是,越来越敢说了。”
  
      苏暮吐吐舌头,又把头埋他胸前。
  
      “好想你,才分开两天就想得不行。”
  
      他抱紧了些,嗯了声:“我也是。”
  
      “这两天让你一个人在外头,委屈你了。”
  
      “没事儿,这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羽绒服到底挤得慌,苏暮忽然还挺想念夏天的,起码能感受对方体温,让谢朝言抱多久都行。
  
      冬天真不行,衣服穿多了勒。
  
      没抱多久,苏暮站好了,谢朝言牵住她的手,问:“这两天跟爸妈吵架了没?”
  
      “嗯,吵了。”
  
      “我就说。”他道:“别和爸妈置气,有什么好好沟通。”
  
      “不吵不行,要不然你今天都不能在这。”
  
      他弯了弯唇:“我也在庆幸,还好我没有真的走,要不然真没机会了,你看,爸妈慢慢总能接受的。”
  
      “对啊,我爸妈也是要看你的诚心。”
  
      两人说了会话,忽的记起酒没拿,谢朝言又返回去后备箱拿酒,又把车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好。
  
      之后和苏暮有说有笑地准备从后门进去。
  
      谢朝言来过一次,都要熟悉她家的构造了,还没过去,忽的跟提着铁锹从菜园子那儿出来的苏暮爸爸正面撞上。
  
      对方早就听到了动静,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拧巴,瞧了眼谢朝言,又看了眼他手里的酒。
  
      苏暮有点心虚,喊了声爸。
  
      她真怕她爸临时改变主意不让谢朝言来了。
  
      就见他爸忽的摇摇头,提着铁锹叹了口气,颇有种自家漂亮大白菜还是被猪拱了的叹息感。
  
      苏暮:……爸咱能别这样吗。
  
      对于谢朝言第二次上门,苏暮爸妈的态度明显变了一些,没有太好,但好歹也不坏。
  
      气氛多少是有些微妙的。
  
      年夜饭来的人比较多,有好些家里比较熟的亲戚,和谢朝言见了也是打招呼,问对方是谁时,苏暮她妈没说谢家那边谁谁,直接说的苏暮朋友。
  
      年夜饭大家就围聚一桌,电视里放着春晚,外面有人放烟花,有点吵闹,但又温馨。
  
      等过了十二点,外头家家户户还会放起鞭炮,这儿不比市区,烟花炮仗还是能放的。
  
      拿谢朝言的话说,很有年味儿。
  
      他说这句话时苏暮故意去学他的语气,把儿字拖得长长的,逗谢朝言笑。
  
      然而京味不正,苏暮学不来。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就坐一起,苏暮她妈瞧见了,就是多看了两眼,到底没说什么,等吃完了饭他们去招待客人,苏暮就拉着谢朝言到外头巷口去。
  
      这边虽然是乡下,但也有路灯,特别是桥边,以前出过事,之后乡里就安了灯。
  
      夜里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冻得苏暮缩缩的。
  
      湖面冰化了,一阵阵不明显的涟漪轻荡,隔壁门口还有几个小孩聚着玩拿手甩的那种小烟花,没有危险性,很漂亮。
  
      苏暮站那儿看了会,璀璨转逝的烟光照到她眼里,那双眼,惊艳又清亮。
  
      她转头去看旁边的谢朝言,问:“你小时候玩过这个吗?”
  
      他摇头:“没,小时候都是玩弹珠、陀螺什么的,但见过,小女孩儿一般都更喜欢这些。”
  
      “是啊,我小时候特喜欢玩,五块钱一捆,能玩好久呢,有次还不小心把手给烫了,我妈抱着我哄半天。”
  
      “哪儿。”他捏着她的手去看,然而白白净净的,没什么伤口。
  
      她笑着抽出手:“没呢,早就好了。”
  
      “让我白担心。”
  
      “咱们也去买烟花玩吧?”她眼神有点期待。
  
      谢朝言一三十多的人了,别说让他玩这种小孩玩的,其实单是站这儿看都是觉得无趣的。
  
      他眼神一直很淡,瞧着那些小孩时眼底也没什么神色,偏偏苏暮又有童心,就喜欢这些可爱有趣的玩意。
  
      他点头:“成。”
  
      两人走过这条小街,去了乡里唯一的小卖部,拿苏暮的话说,这家小卖部可是贯穿了她一整个童年,多少小零食小玩具都是在这儿买的。
  
      老板她也认识,打了声招呼,又看她旁边的人面生,多瞧了几眼。
  
      然后苏暮进去挑那些烟花,谢朝言没跟着进去,就站门口,手放口袋里,看远边的夜景。
  
      苏暮买完了回头和他说话,这才发现谢朝言没进来,出去后,看见立在屋檐下逆着冷光的男人。
  
      身影颀长,黑发细碎,他穿着大衣,整个人气质如这场夜,浓烈深黑,冷风贯彻。
  
      他白天看着是随和的,可到了晚上,夜里,冷风下,就变得无端冷寂了些。
  
      就跟苏暮头一回见他那样似的,那张脸,随意一个眼神,很高冷。
  
      这是平时不在苏暮跟前的他。
  
      看到她,他就可以跟被春水暖化了般的,如沐春风,比谁都温柔。
  
      事实上谢朝言也确实看到了她,瞧见苏暮出来,又盯着自己站在门口发呆,他很自然地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怎么了,就看着我也不说话。”
  
      苏暮说:“就是突然觉得,刚刚那几秒的你好帅。”
  
      “你的意思是我平时不帅。”
  
      “不是,只是可能好久没看到那样的你了,有点高冷。”
  
      苏暮抱着怀里的各种烟花爆竹,又看看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幼稚,可能谢朝言其实压根对这些不感兴趣,因为她才来接触。
  
      就像这段感情。
  
      这两天,他看似能妥善处理很多事情,但没有人能心理强大到面对一切。
  
      谢朝言也是。
  
      谢朝言笑了:“有吗。”
  
      她点头:“有。”
  
      “傻暮暮。”他忽然伸手把她拉自己怀里。
  
      苏暮想到店里还有人看着,小声说:“有人看着呢。”
  
      “没事,让我好好抱抱你。”
  
      他声线很低,带着无人可察的眷恋,苏暮嗯了声,听话地不动了。
  
      “你知道吗,其实这两天我心事挺重的,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就会想。”
  
      “想什么?”
  
      “想你。”
  
      “我不信。”
  
      “其实,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这两天在酒店我抽烟了,没忍住碰过两根。”
  
      “抽就抽了,还专门现在告诉我,想故意让我惩罚你吗。”
  
      他低声笑。
  
      “谢朝言,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
  
      周围黑了,她抬手,循着去摸他的脸:“跟我在一起你会觉得累吗?”
  
      要和她在一起,要付出那么多,要不被她家里人同意,要做很多事,太多了。
  
      其实谢朝言大可不用这样坚持,他不用这么累的。
  
      “我有点幼稚,有时候还很不懂事,惹过你生气,并且,可能以后也会有时候犯这样的错误,也许你现在觉得爱我,不觉得有什么,那以后呢,说真的,会累的。”
  
      谢朝言听着她说,问:“那你知道我抽那两根烟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如果未来有一天我留不住你,我太没用了,那怎么办。我忍不住,那种焦虑感包围了我整个人,所以我破例了。”
  
      “我就告诉自己,现在这么难那只是当下的,熬过去了就什么都好了,所以,为什么要这样想,难道我爱你只是现在爱你吗,那不是爱,那只是新鲜感。”
  
      “爱一个人,是不管当下还是未来,一直亘古不变才叫爱,所以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你没有不懂事,也没有幼稚,那些在我眼里,都是值得让我去爱的点。”
  
      “如果因为这些就轻易改变,那不叫爱,那叫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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