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斩骨者

　　【打造菜刀：优良一把，获得1%经验】
　　【铁匠技能到达15级】
　　连续两条提示音从陈秋明脑海中响起，他放下锻锤，捡起围兜里的抹布胡乱擦了两把汗，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小木凳上。
　　“终于15级了，按照你说的，接下去打造菜刀就没有经验了，对吧卡莎？”
　　“是打造普通及优良级的菜刀没有经验，秋明，”卡莎纠正了陈秋明话里的细微错误，“至少在我的系统里是没有经验了。”
　　“说到这个，”陈秋明叹了口气，“随着等级的提升，我感觉自己锻造的时候越来越得心应手，一些以前处理起来还有些困难的部分现在也变得流畅自然。但还是没办法打造出精良级的菜刀。”
　　“你已经做得很出色了，秋明，”卡莎开始安慰他，“根据我的统计，你这个月打造的菜刀里，有七把的品质已经极为接近精良级，可惜的是就差那么一点。”
　　“我也知道就差那么一点，”陈秋明揪着自己的头发，表情显得有些苦恼，“这些菜刀已经让理查老师很惊讶了，他说他是第一次看到能轻松斩开厚布甲的菜刀——这个消息搞得现在整个卡明斯基的居民，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想拥有一把我打造的菜刀。”
　　“我记得，他的原话是‘托格尔在上，我从未见过如此锋利耐用的菜刀，秋明小子，即便是我，也无法在菜刀这一项上与你相争。’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是卡明斯基的菜刀大师了。”
　　“但这还不够，”陈秋明腾地站起身，又把一块铁锭丢进锻炉里，“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不仅没能领悟到铁匠之心，也没能完成任务。如果我今天再没办法领悟铁匠之心，我就得老老实实地放弃打造菜刀的工作了！如果我失败了，理查肯定不会再让我打造菜刀——你没看到他的眼神，他每天都狂热地看着我，就好像恨不得我立刻丢下菜刀的工作似的！”
　　铁锭在鼓风机的呼哧声中迅速地变红，一切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陈秋明嘟囔着，却不小心多丢了一块铁锭到锻炉里。
　　“糟糕！”他急忙去拿火钳，但为时已晚，前一块已经软化的铁锭迅速和新的铁锭发生了接触，热量也发生了转移
　　“啊……这样火候会不均匀的……我就是个弱智！”
　　陈秋明手忙脚乱地凑到锻炉旁边，小心翼翼地伸出火钳，想要把后来掉进去的那块铁和起先的一块分开。
　　只是一小会的功夫，后一块铁锭也已经变得通红，理查花大价钱安装的火焰系魔法起了很重要的作用，锻炉升温太快了。
　　“来不及了，秋明，”卡莎的声音及时响起，“根据我的观测，两块铁锭已经开始发生融合，继续试着分离它们可能会导致未知的危险出现。”
　　“唉！”陈秋明收回火钳，看着炉里的铁锭，摇曳的火苗照的他的脸忽明忽暗，就像是反映了他的心情一样。
　　“好吧，就让我看看这会发生什么吧，”陈秋明看着由两块铁锭组成的大块铁锭，“等等……如果我用折叠锻打的方式来处理这块大型铁锭，有可能成功吗？”
　　“这是有可能的，但需要的时间极长，容错率也很低。”
　　“这都不是问题，”陈秋明拿着火钳，迅速地把铁锭从锻炉里转移了出来，“它总不可能比裂金石锭还难处理吧！”
　　他拿起放在手边的锻锤，深吸一口气，手上的肌肉高高隆起，锻锤随之猛地砸下，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铛！
　　锻锤和铁锭的表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凭借着之前的经验，陈秋明很快察觉出这次的锻打声和以往不太一样——锻锤敲在这块铁上时，传出来的声音要更加清脆。
　　“按照我的分析……”
　　“不需要分析了！卡莎！”陈秋明猛地大喝出声，“我有些明白了，如果我想要领悟铁匠之心，那就绝对不能什么都依靠你的分析。”
　　“为什么……我不理解……”
　　“你知道艺术吗？比如作画。像画画还有文学创作这样的工作，是没办法依靠智能AI或是系统的——我不是在贬低你，只是纯粹理论化的分析和逻辑性的思考不适合这些工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卡莎沉默了一小会，“你的意思是，铁匠也是一门艺术性的工作?”
　　“正是如此。”陈秋明笑着挥下另一锤，锻锤和铁锭互相触碰，发出清脆的嗡鸣，“让我来好好听听这属于铁匠的音乐！”
　　他一锤接一锤的砸下，看着铁锭逐渐被锻打成柔软的铁条，又被锻打的更宽，更薄。
　　失去了卡莎的分析和帮助，陈秋明起初有些迷茫，一种从未有过的忐忑从他的心底升起：没有卡莎告诉他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他真的能顺利地完成一次锻造吗？
　　锻炉里火焰的噼啪声把他从思绪中惊醒，他急忙回过神来，暗自责怪自己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走神，然后再度用力挥动起他的锻锤。
　　铛，铛，铛。
　　每一锤都砸在不同的地方，铁锭被均匀地锻打并逐渐成型，陈秋明这段时间苦修的成果以这种形式显现了出来，若无强大的控制力和足够多的经验，一个铁匠很难做到这一点。
　　锻打在继续，汗水开始在陈秋明的额头上汇聚，并逐渐向他的眼睛发起进攻，但他就像是没意识到似的，继续专注地盯着铁砧上的半成品。
　　“叮！”
　　当又一锤砸下后，锻锤与铁锭相击的声音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陈秋明的眼睛陡然亮起，在铁匠铺待了一个半月的他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的变化。
　　虽然不知道这变化因何而生，但他的心底有一种直觉：是时候了。就像是铁锭亲口告诉他的那样。
　　他隐约有了些明悟，急忙将铁锭折叠过来，然后继续挥舞他那把锻锤。
　　声音又变了回去，那与众不同的声音只出现了那么短暂的一瞬，很容易让人认为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或是操作出现了失误。但陈秋明笑得更开心了，他看着那块发红的铁锭，许多的杂质正在逐渐从铁锭中析出，整块铁也变得更加地——富有光泽。
　　如此重复了几次之后，铁锭已经被折叠锻打到不再析出杂质，陈秋明明白，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他开始加快锻打的频率，一种奇特的，来自这个世界的能量也开始与他形成共鸣，他的双手泛起星星点点的蓝光，这蓝光又迅速融入到他的锻锤里，最后被注入到那把还未成型的菜刀之中。
　　陈秋明看着这把菜刀，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颇有意思的想法。
　　“卡莎，”他在脑海里发问，“这把菜刀达到要求了吗？”
　　“完全达到了要求……这真是太神奇了，本来这把菜刀应该是刚好达到精良的品质，但那些奇特的能量改变了这一切！如果不出差错，它会成为一把史诗级别的菜刀！”
　　“史诗级别的！？”陈秋明也被吓了一大跳，“能对它的破坏力做一个简单的估计吗？”
　　“现在还不行，必须等到它成型以后。”
　　“明白了，”卡莎的话让陈秋明更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他要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打造出来的第一把史诗级别的武器（也许吧）来缅怀自己的家乡。
　　于是一把造型奇特的菜刀在他的锻打中逐渐成型，和这个世界常见的，刀身为长条形，刀尖处却为弧形的菜刀不同，陈秋明打造出来的这把菜刀看上去刀头明显宽于刀尾，整把刀看上去就像一个铁制的长方形，只有刀背上有着一道弧度。
　　等菜刀完全锻打成型后，陈秋明咧开嘴笑了，这把刀和他记忆里的九江湾菜刀一模一样。说起来也奇怪，才过去不到半年，那个世界的许多东西已经开始逐渐变得模糊，所以他想在大部分事情都不太记得前，替自己做出一件足以让他在闲暇时分纪念自己家乡的物什。
　　他把打造好的菜刀从铁砧上取下，整个浸入到淬火液当中。伴随着哧的一声和一阵升腾而起的烟雾，一把崭新的菜刀出世了。
　　【打造菜刀：史诗一把，获得500%经验，请为其命名】
　　【铁匠技能达到20级】
　　【任务完成，获得奖励：铁制装备强化知识】
　　连续三条提示音接连响起，陈秋明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道：“就叫它斩骨者吧。”
　　【获得斩骨者】
　　伴随着最后一声提示音，一大串的知识从陈秋明的脑海深处浮现，技能树上也终于亮起了第一颗星星。
　　【技能：铁制装备强化】
　　【效果：所有打造的铁制物什，其品质至少为优良】
　　陈秋明怀着激动的心情，把菜刀从淬火液中捞起，又小心翼翼地替它安装上早就准备好的，特制的铁木手柄，然后别在了腰间。
　　“理查老师？”做完这一切后，陈秋明快步走进铁匠铺里，叫醒了正在椅子上小憩的铁匠理查，“我做到了，这是我打造出来的菜刀。”
　　“啊……什么？”刚刚被惊醒的理查看上去还有些迷糊，但他很快变得清醒，应该是想起了睡觉前的事情，“你说什么，你做到了？你得到铁匠之心了？”
　　“我也不知道，”陈秋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但我现在的确感觉自己对铁有了一种奇特的……我想应该叫直觉。”
　　“那真是太好了，哈哈，”理查脸上的喜色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来进行诠释，他紧紧地捏住陈秋明的肩膀，“你打出来的菜刀呢，让我看看！”
　　“就是这把，”陈秋明把腰间的菜刀取下，“我给它取名叫斩骨者。”
　　“斩骨者吗？不错的名字，”理查接过菜刀，“来，我们做个简单的测试。”
　　理查从盔甲架上取下一件皮甲，挂在练习假人身上，然后用力地挥动斩骨者。
　　伴着呲啦一声，理查毫不费力地切开了厚实的皮甲，刀身没入到练习假人的稻草胸膛里。
　　“不错，但还不够，如果你真的领悟了，至少一部分的铁匠之心，那它就应该更加厉害。”
　　理查一边说，一边从盔甲架上取下一件全身板甲，“让我们直接测试一下最厉害的盔甲，如果它能斩开板甲，那它就能斩开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普通盔甲。”
　　说完这番话，理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挥动斩骨者砍向练习假人。
　　“锵！”
　　在刺耳的金属交击声中，斩骨者完全切开了胸部位置的金属板，理查发出一声惊叹，然后轻松地把斩骨者抽了出来。
　　“难以置信，这件盔甲虽然不是精制品，但也是一件符合标准的全身板甲，但你的这把武器轻松地就斩开了它——还没进行任何的附魔。这已经不是一把菜刀了，这足以成为一名伟大战士的武器！”
　　理查看了看这把菜刀，然后笑着把斩骨者递回给陈秋明，“你知道吗，小子。你真的很有天赋。正因如此，我觉得如果你只在这儿做一名铁匠，那就太屈才了。”
　　“你的出现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有趣的事情，还有一个关于这片土地的传说，”理查坐回椅子里，双眼变得有些茫然——这是一个人陷入回忆里的明显标志，“我问你，陈秋明，你想要成为一名男爵吗？”
　　“成为一名男爵？”陈秋明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
　　“没错，”理查坐了起来，严肃地看着陈秋明，“不要小看了你的这种能力——冒险者们出门在外，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当然是强大的护甲和武器。如果能够得到这把武器，”理查说着，用手指了指斩骨者，“你说他们会不会乐意替一个铁匠大师效力呢？”
　　“而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点，”理查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我现在虽然没办法断定你获得了铁匠之心，但我也能确定你是一名独一无二的铁匠。问题也就随之而来——如果有人请你制作一件物品，但却不给你报酬或是给你很少的报酬，你是否要答应他呢？”
　　“这就是问题，你的这些武器和护甲能让你得到很多，但也会让你陷入到一种独特的危险里——你不会有生命危险，至少大部分时候不会。但我敢保证，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强大势力都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纳为己有。”
　　“除非我自己也成为一个强大的势力。”陈秋明接上了理查没说完的话，“您不只是一位普通的铁匠吧，理查老师。”
　　“当然，”理查站了起来，虽然他仍旧穿着那件满是烟熏火燎痕迹的铁匠皮裙，但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位地位极高的优雅贵族，“理查德·纳托瓦，为你服务。”
　　“您是那个纳托瓦家族的一员吗？”陈秋明张大了嘴，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还不足半年，但一些强大的名字和家族他也有所耳闻。
　　纳托瓦家族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家族控制了整个库兰提斯里的河流贸易生意和超过20%的陆地贸易生意。著名的河流贸易法就是由纳托瓦家族提出的。
　　“准确来说，我以前是纳托瓦家族的一员，”理查德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算了，不谈这些了，总而言之，我的确受过那个家族子弟应该受的一切训练，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
　　“当然不是，理查德老师，我只是有些惊讶。”陈秋明连连摆手，“您说得对，如果我想要继续保持自由，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成为一个强大的势力，但我缺乏人手，名气和资源，而且也缺乏土地，我要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进来吧，我给你讲个故事。”理查——现在该叫他理查德了，解开铁匠围裙，挥手示意陈秋明跟上。
　　我要给你讲的故事，和这片土地有关，也和你的未来有关。
　　你应该知道，卡明斯基是整个库兰提斯区域里最出名的自由城市，这座城市，以及它周围的这片地区不属于任何国家。硬要说的话，只有库兰沃在卡明斯基有一定的影响力。
　　而整片被库兰提斯人称为无序之地的广袤领土就是你安身立命的关键。过去的一百六十年里，这里没有任何得到承认的领主。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卡明斯基的市长雷沃尔先生正在寻找一支队伍。因为一伙强盗在无序之地里自立为王了，没有通知周围任何一个国家。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片土地一直没有领主，有人说是周围的国家都需要一片缓冲地，也有人认为这片土地是某位神祇的圣地，任何敢于染指此地的胆大妄为之徒都会被神明的怒火焚烧殆尽。还有人认为这片土地之下沉睡着一位强大的巫妖，而它不喜欢被别人打扰。
　　不论如何，一场宴会会在下个月的炎之日召开，这场宴会就是为了寻找能够处理那群该死的强盗的冒险者，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月内打响自己的名声，得到进入宴会的门票。
　　“他说的有道理，秋明，”故事结束后，卡莎立刻联系上了陈秋明，“成为一个领主不止对你，对我也有不少的好处。而我的能力刚好与你的新职位适配，如果你能成为一名强大的领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