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与白菜 八

　　日子还是那么稀里糊涂的过着，一次家访并没有给张得才学习上带来实质性的改变。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用这句话形容在学校的张得才一点都不夸张。只是怕老师再找家长谈话，课堂上，张得才小动作收敛了很多，“老老实实”的听课，变成了“好”学生。
　　一日复一日，日日无终始。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高中的结业考试。张得才终于熬到了这一天，仿佛看到了雨后彩虹，别提多高兴了。两天的考试结束，张得才如释重负，犹如许久没有看到白菜的猪，开心的拱着一颗颗白菜。得才也开始拱开了自己命运的新起点。
　　回到家后，张得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来到秀秀的身后说：“妈，我爸呢？”
　　秀秀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后头一看是得才说道：“哎呀妈呀！你这个小死孩子，想吓死我啊。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得才尴尬的笑着说：“妈，我爸呢？不在家吗？”
　　田秀秀指了指猪舍的方向说：“看见我手指的方向了嘛，你爸在那儿呢？”
　　张得才点着头说：“哦～在猪舍呢，妈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田秀秀想了想说：“今天高中结业考试考完了？你不想念书了是不是？”
　　张得才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田秀秀说：“那个母亲不了解儿，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你最近的学习表现看似积极，其实是演给我和你爸看的吧？”
　　张得才吐了吐舌头调皮道：“这都让你看出来了。那你同意吗？”
　　田秀秀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不上学，你想干嘛去啊？”
　　张得才说：“肉猪饲养。”
　　“耶耶耶，还肉猪饲养，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我不是你爸，你休想骗我，说人话。”田秀秀说道。
　　“养…猪…。”张得才有点声音颤微道。
　　“再说一遍，大点声。”田秀秀假装严肃道。
　　张得才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养猪！”
　　“好，这才是有担当有责任人该说的话，我同意了。你跟你爸也有自信大声的说出来，知道吗？。”田秀秀说道。
　　张得才开心的点着头。
　　晚上，张得才焦急的等爸回家。天渐渐黑了，只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张得才的心砰砰砰的跳得厉害，仿佛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因为得才知道爸爸在他学习上寄予厚望，希望自己能考过好大学，这样才能光宗耀祖。
　　只听得开门的声音，张老实说：“我回来了。”
　　张得才颤巍巍的说：“爸，回来了。快洗手准备吃饭了，都等你了。”
　　这顿饭吃的极其的尴尬，吃饭的时候，张得才时不时的看看张老实，张老实每次都说看我干嘛，吃饭啊。张得才看向妈妈，妈妈一直冲他眨巴眼使眼色。
　　饭后，田秀秀拍了一下张得才的肩膀，然后对张老实说：“我去刷碗了。对了，儿子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从刚才就一直憋着有话要讲，本来还想要不今晚不说了。这下子，田秀秀的一句话直接把儿子推了出去。
　　“是吗，儿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啊。”张老实轻声细语的说道。
　　张得才说：“爸，我不…不想……”
　　“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大男人说话干脆利落点儿。”张老实高声说道。
　　张得才深吸一口气，他不敢看张老实的眼睛，闭着眼睛快速的说道：“我不想上学了，我想跟着您养猪，好好干咱家这事业…。”
　　张老实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就听见最后“事业”两个字。问道：“得才，你说慢点，你说你做什么事业。”
　　张得才怯生生的说：“不想上学了，想跟着爸做养猪事业。”
　　“胡闹，我养个猪就叫事业了，我这不也是迫于无奈嘛，我要是有你这样好的学习条件，好好学习，会养猪嘛。还养猪事业。”张老实苦笑道。
　　张得才说：“我已经考完了高中结业，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我就不是上大学的料，明明很有自知之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岂不是浪费时间嘛。”
　　“什么不可为什么为之。”张老实疑问道。
　　此时，田秀秀接话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意思就是说明知道自己没能力办好这件事情，还逞强去做。有什么意义呢？”
　　张老实看着田秀秀吼说：“你知道儿子这个想法，为什么不告诉我。”
　　田秀秀大声回应道：“你对我吼什么，我这不也是刚知道嘛。”田秀秀深吸一口平心静气的说：“其实吧，你想想你养猪怎么了。都养成全村第一‘万元户’了，怎么说养猪不是一个事业呢。儿子也是想助你一臂之力，让咱们的事业更强一层楼。”
　　“放屁！好啊，你娘俩一个鼻孔出气，儿子不上学的事，我不同意。”张老实说完后甩门而去。
　　张得才一下子身体耷拉了下来，像是冬天霜打的茄子似的。
　　田秀秀说：“不要灰心，办法总比问题多。”
　　田秀秀想了想说：“噢，对了。张老实最听他爸的话了，明天不是周六了嘛。我陪你去找爷爷家，爷爷不是最疼你嘛，先把你爷爷说动了，你爸不就无话可说了”
　　张得才说：“妈，还是你聪明。”
　　张老实养猪挣钱后，把爸妈的老房子重新翻盖了一遍。
　　周六，田秀秀买了些水果吃的带着儿子就来到了张得才爷爷家。一见面叫的一个亲哟，把爷爷哄的一愣一愣的，别提多高兴了。张得才和妈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不想上学，想跟着爸养猪这事都说出花儿来了。
　　最后爷爷对得才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不想上学，想跟着家里养猪挣钱呗。小得才，你的脾气跟你爸一样倔，不听人劝。当初你爸也是上完小学不想念书了，跟我说，我不同意，他愣是跑到他大伯家，每天跟着他大伯，最后，把他大伯跟烦了，他大伯跑到我这里给一念讲好话，我才不得不答应的，后来又去养猪也没有跟我讲，赔了钱了，知道回家说了。”
　　一上午没说别的事，爷爷跟张得才说了好多张老实的囧事，还有张老实让人感到暖心的事迹。弄得秀秀和得才又哭又笑。这下子，得才心里老爸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第二天上午，张老实和小溜子在猪圈里忙活。小溜子出来上厕所时候，看见老爷子在猪舍里转悠。
　　小溜子忙打招呼道：“老爷子，您怎么来了。要不要通知老实哥一声啊？”
　　老爷子摇摇头说：“不用啊，我来看猪的，又不是来看他的，让他忙吧。小伙子，带我看看猪呗。”
　　小溜子挠了挠头些许为难道：“额……好吧！老爷子，这边请。”
　　猪舍分三个区，张老实在最后一个区域忙活。小溜子带着老爷子走了第一区，穿过第二区，又转到第三区，不远处看到了张老实正在忙活。
　　“老……”还没有等小溜子喊出张老实的名字，老爷子忙拦下小声说道：“不用叫他，等他忙完了，跟他说，我在屋里等他，说说话。”。
　　直到中午，张老实才忙活完。小溜子忙说道：“老爷子来了，在猪圈转了一圈，见你在忙，他不让我打扰你，说等你忙完去屋里，他有事找你聊。”
　　张老实忙把手里的工具丢给小溜子，向屋里跑去。跑到屋里一看，老爷子睡着了，张老实却满头大汗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