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怂

　　从这天之后，吴怂神秘消失了。我险些以为这几天都是一场梦，但是随便找了个沙袋打爆了之后发现其实不是。
　　他跟我说他的身份会随时变化，也是随心变化，但是他必须不断地变化身份，而每个身份只能持续一星期。从那天见到他之后，他的身份从外卖小哥变成了普通租客，也是一种实质上的身份转换，也没有人会不认同这一点。只是不知道，他最近变化身份之后是变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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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怂坐在街头，一张普普通通的中年面孔上挂着一些胡茬。他身边放了个破瓷碗，碗边有一个很大的裂口。时不时有人经过，随手往里丢几个钢镚。
　　这次身份转换，吴怂变成了流浪汉。他可以随时从兜里变出全世界的货币，但是他懒得去做。第一，钱能换来的东西对他来说没用；第二，麻烦。
　　街头正对着的是一座很高的大厦，大厦本身是某公司的办公楼，但大厦的另一侧被租用了。吴怂来这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秋后算账。帮着他掩盖了几天身份的年轻人，尽管还是个贫弱的普通人，但他对感恩这一点看的特别重。强到一定程度了，也就没什么可以顾虑的了。
　　好啊，你个小宗看上了我的东西，那你就等着挨揍吧。
　　夜晚八点多，吴怂把破碗从地上拿起来，一巴掌捏碎，把陶瓷都捏成了数不尽的飞灰。他一转身，把硬币全都甩飞到了距离很远的小巷里，一个熟睡中的真正流浪汉的碗里。
　　在现在这个时代，无论在几点，无论是凌晨还是深更半夜，街上永远有人，房子里也永远有人醒着。现在八点多，还正值夏天，天色并不黑，远处的大楼后灯火通明。
　　“谢谢！谢谢！”
　　吴松看着一个个从台下上来往箱子里丢灵石的弟子们，反复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筹够钱搬移宗门了。
　　可只听门口一声巨响，钢做的大门整个飞了起来，甚至被击中的地方都变得炙热、发红了。
　　众人眉头一皱，看向门口。复古又改造过的大门此时扭曲变形，周围的墙全都碎了，而在大洞中间站着一个人。那人个头不算高也不能说矮，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尽管他用暴力的方式摧毁了门，眼中却没有丝毫肃杀之意。
　　“这是魔魂宗么？你们这隐蔽阵法还真算高明，为什么？”吴怂的手还保持在摧毁大门时的状态——中指微微凸起，手不完全握拳，这是标准敲门的手势！
　　一个光头从人群当中钻了出来，指着吴怂大喊：“你是谁，难不成又是来挑事的？”
　　吴怂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慢慢走了过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也没有理会那个人说的话。
　　随后只见天上突然聚集了一片云，一丝丝闪电在黑云中酝酿，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跟人差不多粗的闪电！
　　吴怂一挥手，闪电猛然在空中转了个向，居然斜着冲上天去了！它正好打中了刚刚聚集的阴云，直接把它打散了。一众人目瞪口呆，这居然直接反手顶住了护宗大阵的第一击，这是什么实力？
　　吴松定睛一看，那人身上挂着许多破布片。这破布片虽然远了看不清，但那颜色和形状……怎么那么眼熟呢？
　　他想起之前外出时寻到的那个虚空级法器，从中钻出了一个破布片，随后那只大妖居然被直接吸了进去，似乎是不复存在了！这些破布的形状跟那张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咽了口口水，瞳孔紧缩，下颚不自觉向下张开，脸上也赫然是一副被吓呆的表情！
　　完了完了，这下全废了！他自认为当时自己不可能被发现，而且那种举动也不会引起强者的注意——但是前两天，长老中的钟长老所侵犯的人莫非也是他？
　　吴怂一个踏步，居然直接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台上，一屁股坐在了捐赠箱上，扭头看向吴松，道：“你可有觑视过我的东西？或者说……你宗的人有没有冒犯过我，嗯？”
　　他当然不知道吴松看过他的卷轴，他当然也不知道钟万雷是魔魂宗的人，他只是能探查“信息”本身罢了。包括时间线，他能直接通过查看时间线看到过去发生的每件事、每个人。
　　吴松脑袋上全是汗，但是如今看来是没办法了。有时若是必死局，那无论是怂还是硬刚，结果都没分别了。有骨气的人会选择硬刚，没有骨气的人会选择怂，虽然两者结局都是死，后人传扬的名声却不同。
　　“我只是略微看过一眼，你何必来找我？你若是要找人寻仇，去找那钟万雷便是！但我可要先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吴松硬着头皮说道。
　　“我就欣赏你这种人，在这种时刻居然有胆这么说话。你不要对我怀恨在心，我只是要以牙还牙——你宗的人破坏了我房东的家，我当然也要反拆你宗的东西来报复回来了。不过就看你这态度，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修好吧。”
　　吴怂一挥手，毁坏的铁门突然循着飞出的轨迹又倒着飞了回去，完好如初地嵌在了墙壁上。而碎石，甚至是每一粒灰尘，都原原本本地回到了墙上——甚至有几只被碎石压瘪压碎的小虫，都重新活了过来，在墙上继续爬。
　　他挠了挠头，说：“那既然如此，看来你的好朋友失踪了。我不妨去帮你找回来吧。”
　　吴松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大佬是闹哪样啊？敢情您来这大张旗鼓寻仇就是完全为了拆个门？
　　但只听天空一声巨响，一个人影如闪电般从天边飞来，虽然以这种速度冲过来，在撞上墙壁之前却得到了一个缓冲，稳稳停了下来。此人正是钟万雷。
　　钟万雷眉头紧蹙，胃酸上涌，浑身上下电流涌动，衣服上全是破洞。
　　“你他妈的……”
　　他仔细一看，居然是那吴怂。再看看周围的景象——被吓得不敢动的吴松，一众看傻了的弟子，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但就看吴怂大摇大摆坐在这的样子，必然没什么好事。
　　“宗主，你快走！这里我来应付！”钟万雷想都没想，一跃而起，双手握紧，交错的青筋就那么显现在了拳头上。
　　这一招名为肌体爆发，是一种短暂增强力量型功法，是他自己自创的。有很多法术不强的弟子就跟着他学这个，可是……
　　肌肉猛然突破了皮肤，一丝丝雷电在血淋淋的手臂上涌动。这是练到极致的表现，也是舍弃生命的表现！
　　吴怂有些发愣，还没从他突然的表现中缓过神来，一个拳头就轰了过来。
　　大量的烟尘瞬间四散开来，周围的弟子被震得浑身发麻，脚底站不稳。吴松还屹立原地，眼里尽是迷惑和震惊。这货出手太快了，我还没说话呢！
　　吴怂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动都没动一下。他脸上沾着血，但百分之百都是从钟万雷的肌肉里冒出来的。
　　钟万雷双眼圆睁，右手的血肉即刻迸散开来，大量的碎肉甚至是碎骨、皮肤散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惊人的出血量。
　　“喂喂，不要不听我说话就出手啊，年轻人真是太冲动了。”吴怂打了个响指，损坏的皮肉瞬间愈合，血液也是立即消失了。钟万雷感到疼痛消失了，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还有……你这招完全不够。自创功法，就不能过于冲动，你这套招数恐怕是在一周内研究出来的，虽然有效，却副作用奇大。你可以这样。”
　　吴怂一闪出现在吴松侧面，右手肌肉突然膨胀，青筋鼓起！他一挥手打向了钟万雷的面部，却在差了几厘米处就停了下来。只见劲风呼啸，地面出现裂痕！
　　显而易见，这一拳相较而言更加的集中，也更加安全。既不会导致肌肉冲破皮肤，也不会出血或者在出拳后血肉迸裂。钟万雷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心神巨震！自己被称为天才已经几十年了，可是这人居然一眼就看会了自己研究了五天的招数，甚至将之完美化、拓展化，进一步变强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脑袋下垂，上身扭动，以最快的速度摆出了鞠躬的姿势：“感谢大师赐教！”
　　待他睁开眼睛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骤变。吴松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吴怂还没走出大门，看来是故意慢走的。钟万雷又以他力所能及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吴怂边上：“请留步！”
　　吴怂回头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什么事嘛？”
　　“事情很大……您那天把我打飞之后，我经过一番周折到了岛国。在那里，我遇到了我家族的人……他们要把我抓回去，我拼死反抗，您却把我带了过来。我钟某虽感激不尽，但您可要小心啊！他们的实力不一定弱于您！”。
　　钟家是一个很强大的老牌世家了，据说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的封建时代。不过这种套路实在太老了，吴怂压根不想理，简单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
　　不一定弱于我？简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