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夜

　　众人回到大厅中，只觉一股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想喝口水，又想到刚才那令人作呕的妖物，刚抬起的手无奈的放了下去，只能暗自叹息。
　　这时门外有传来拍打之声，林舒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准备再次驱逐它们。裴修离低声道：“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来布个法阵暂时挡一下吧！”林舒颖点了点头，无意识的坐了下来。
　　裴修离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五道淡黄色符篆便出现在他手中，他用力一挥，五道符篆便贴在了正面五个不同的方位。他又转过身，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就这样他一连贴了五次，分别贴在左、右、后、楼顶、地上。
　　随后他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空白粗糙纸张。口中念念有词，纸张上也歪歪斜斜的多了两笔。紧接着，他放开了手，纸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在空中，裴修离抬起空下来的手，在空气中飞快的写着什么，当他落下最后一笔时，文字化作实质飞进了符篆中，而符篆在接收了真气所凌结的文字后，飘到了客栈中央。
　　贴在六面不同方位的三十枚符篆也发生了变化。每一面的五枚符篆周围浮现出一道白色的圆环，从圆环中伸出一道白色的细小光线向着中心处汇聚。与此同时，在离五枚符篆大约一寸地，也出现了五个白色圆点，两道白色光线从圆点伸出，向最近的圆点汇集。
　　外圈和中央的白色光线在同时汇聚，顿时六道白色的光柱齐齐向符篆射去。在接受了六道光柱后，中央符篆也发生了变化，符篆最上面“镇邪”缓缓勾勒成形，下面辟邪灵兽“神荼”的简笔半边头像也浮现而出。
　　裴修离一挥手，一道白色灵光打入中央符篆中。顿时一道巨大的蓝色透明光罩，覆盖在客栈周围三丈处。一些发了疯似地，疯狂拍打客栈门的面目扭曲的“行人”，哀嚎一声化作飞灰消失在人世。外围还算理智的市民，虽然没有冲上来，但还是眼球转了三圈，重新回归原位后，才继续行走。
　　“有了这镇邪法阵，我想一段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妖物再过来的。”裴修离道。其他三人也回过神来点点头。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阵清脆的钟声响了起来。
　　林舒颖和冷月寒同时站了起来对望了一眼，一同打开了门走了出去。裴修离和魏淑怡很是不解，两人对望了一眼，也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林、冷二人到是没走多远，只是站在屋檐下，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到是后出门的裴、魏二人见到眼前的情景吓了一条。
　　只见不远处的光罩外面围上了一层浓浓的黑雾，这黑雾和裴修离刚进来时，所见的黑雾没什么差别，只是比当时更为浓厚些。而且黑雾中蕴藏着一股不知明的力量，让众人十分讶然。黑雾中那一双双明亮且杀气腾腾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深邃的黑雾中不时传来阵阵歌喉之声，是人声？是妖鬼声？不得而知，只是这声音空灵而又缥缈，她在用歌声诉说着什么？是什么让声音的主人唱的如此空寂哀婉，犹如隆冬时节冷冽的寒风，不留一丝情面吹向，年迈的卖炭老翁。老人穿着单薄的衣裳，踩着已经破损的草鞋，十根脚趾头已经冻得发红，弯着腰推着堆满煤炭的小车，走在已经被疲倦的工人们，清理出来的青石道路上。这个小车是他前天冒着风雪向村里人借来的，里面装的是他们未来一年的希望。他们那个地方盛产煤炭，而且煤炭烧出来不仅没有烟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所以他们那儿，经常有城里的贵人不远万里跑到他们那订购煤炭。这一车煤炭就是城里的贵人们预订的。所以昨天他天还没亮就从山凹里出发，指望着这满满一车木炭能够送给贵人们。
　　就在老人推着小车走在通往贵人家时，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老人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两步，整个人缩到墙边上了。哪只那马直直的冲了上来，一脚踢在老翁后背上。强大力量让老翁踉踉跄跄摔倒在地，打翻了装满煤炭的小车。
　　马儿在踢翻老翁后停了下来，一个身着上等面料制成的锦衣小厮，走了过来牵走了马儿。一旁看热闹的人扑了上去，抢夺地上散落的高级煤炭，一小部分人还为了争夺煤炭打的是头破血流。
　　一个儒生打扮的教堂先生，带着几名弟子看到这一幕，气的直发抖，感叹道：“人心不古，怎让道德沦丧至此！唉！天下之大，硕鼠之多实难除之！唯有善他人，正己身，明大业，立大德，行大道。才能还天下以太平，除社稷之硕鼠。”众人称曰“善”。
　　一个和尚来到此地，行了个“合十礼”道：“我佛慈悲，你今世受此苦难，来世定会投个好人家的！佛渡有缘人，你我在此相会，我就送你最后一程吧！”众人皆称“善”！
　　一个府衙官员看到这一幕道：“我朝自立国以来，皆是有案必断，有冤必审，今日，怎在光天化日下，发生烈马当街伤人，至老翁身死之事。我身为朝廷官员，当上不负皇恩，下不愧百姓，此事我管定了！”众人皆曰“善”。
　　……
　　一个众人皆称“傻子”的人走上前去，探了下老翁鼻息，惊喜道：“他还活着，谁来救救他！”
　　隐藏在风雪后的众人道：“他明明已经死了，你还说他没有死，傻子不愧是傻子。”
　　“傻子”道：“你们都没有去证实怎么就断定他死了！”
　　风雪后的影子道：“儒生说他死了，和尚也说他死了，官员也说他死了，所有人都说他死，那他不就是死了吗？这还用去证实吗？”众人欢笑着，众人跳起舞来欢庆着。一个美好而又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他们。
　　“傻子”沈默了，随后又看了老翁一眼，走了。
　　天上飘起朵朵雪花，弥留地老翁想起，家里的众人，想着自己带回去的钱，开心的笑了。
　　教堂先生成了一方有名的大儒，他的弟子遍部天下；和尚成了这个国家的国师，皇帝都向他问法；府衙官员不畏强权的气势，让他深受百姓的爱戴……老翁的家人也由府衙送去一笔钱财，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所有人都很幸福，老翁也很幸福。幸福……
　　哭声迷离让人神往，让人忍不住沉浸。
　　冷月寒大喝一声，“醒来！”裴修离和魏淑怡一阵，朦朦道：“怎么了？”
　　冷月寒道：“你们差点让妖物给迷惑了！”
　　裴修离和魏淑怡皆是冒出一声冷汗，这妖物在不知不觉中就让他们着了道，实在是不容小觑。
　　林舒颖道：“外面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屋再说吧！”众人点了点头，一起进了屋。
　　四人找了一个四人桌，分别落了座。魏淑怡率先开口道：“对了，刚才你们怎么突然冲了出去？”
　　冷月寒刚想开口，林舒颖便先开了口，她只能珊珊的闭上了嘴巴，听着林舒颖道：“你说这个啊！刚才不是突然传来一阵钟声吗！心有所思，想出去证实一下。”
　　裴修离道：“证实？你们想证实什么？”
　　这时，冷月寒开口道：“先前不是说过，我和林舒颖有一个猜想吗？我们就
　　是为了证实这个猜想！”
　　魏淑怡道：“是的，你们确实说过，但你们没说这个猜想是什么？”
　　冷月寒抢先道：“我们认为这个城市是有黑夜和白昼之分的！”
　　魏淑怡和裴修离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魏淑怡颤巍巍地道：“不可能吧！这地方还能有黑夜和白昼？”
　　冷月寒瞥了林舒颖一眼，仿佛在说，我给你机会了，你还不快说。林舒颖也看明白冷月寒的意思，也不推辞，开口道：“是的，黑夜与白昼！这个黑夜与白昼不是同常意义上的黑夜与白昼。他们的变化很小，不知不觉中黑夜与白昼就交替过去了，你很难发现他们。而分辨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听钟声！”
　　“钟声？！”裴修离和魏淑怡齐声道。
　　“是的，钟声！”冷月寒道。
　　“钟声是，黑夜与白昼的交界声，当钟声响起时，黑白就会交替，当钟声消失时，黑夜就会取代白昼，白昼就会取代黑夜。刚才白昼被黑夜取代了！”林舒颖补充道。
　　“可我们怎么分辨现在是黑夜！”
　　“说起来这还是裴修离，你给的提示！”冷月寒道。
　　裴修离伸手指指自己道：“我？”
　　冷月寒道：“是的！你！当时你不是说你被长着四只手的凶灵偷袭了，在即将杀死她时，突然传来一道钟声打乱了你的思绪，让她跑了吗！这时我和林舒颖就起了疑心。因为按当时的情况来说，那只凶灵不应该逃跑的，她该趁你不备，袭击你的。真正让我们断定有黑白之分的，则是在看到街上的人和听到淑怡的话。”
　　魏淑怡想了会，道：“我好像说了什么雾淡了些！”
　　林舒颖道：“对，就是雾淡了！街上的人行动很奇怪，但还是像个人样，即使是这座客栈里的人，至少我们不出手，他们就还是‘人’的模样！，这是佐证白昼的第一点！第二点，就是雾淡了！我们仔细想想从进了这座城后，这笼罩全城的雾消散过吗？”
　　裴、魏二人摇摇头。
　　“我们进城虽不长，但种种迹象表明，这座城里的雾是不会散去的，至少它暂时是不会散去的。那这雾淡过吗？什么时候淡过？”
　　魏、裴二人道：“淡过在我（魏淑怡）说的时候淡过！”
　　“你们在仔细想想它什么时候淡过！”
　　魏、裴二人道：“是在钟声之后！”
　　林舒颖点点头，道：“钟声之后，又是钟声之后，我们把这些仔细串联起来，凶灵偷袭，凶灵撤去，钟声响起，街上行人，浓雾淡去，钟声响起，大雾浓起，妖灵歌声。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和钟声有关！钟声响起，黑夜降临，凶灵出现；钟声响起，白夜乍临，凶灵退去，行人走道，大雾散去；钟声响起，黑夜已至，雾霭朦朦，奇灵诡曲！”。
　　裴修离和魏淑仪皆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们的看法。众人聚在一起聊了大概一个时辰。林舒颖道：“虽说我们修行之人，早已摒弃凡俗之事，吃食、睡眠早已不在成为必须之事。但有那个条件何必委屈了自己！时候不早了，该是歇息的时候了。”，
　　众人点了点头，便起身上楼，三个女的进了二楼中间右手边的房间，裴修离则进了对面的房间。明天还要趁着白天的时间，搜寻一下这个城，看看能不能找到霜雪阁，于是，众人早早的息了灯，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