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西去白虎

　　“老爷子，您意思是让我去那里取得那个名额？”
　　“不错，当年学宫给白虎旧城的名额，首选便是军功最高者得之，所以你如果要取得这个名额，虚要杀敌积攒军功，会有性命之忧，你若敢去，我便和那个浑人打声招呼，名额不能直接给你要来，送你入军中还是可以的。”刘凤五手指划过地面停顿，猛然抬头。
　　“听您老意思，这个名额可不是那么好拿。”
　　“好拿的话，还能轮到你，这些年觊觎白虎旧城名额的人不计其数，哪个成功过？”
　　李勿言疑惑道：“那学宫也没有干涉么。”
　　刘凤五一笑：“有啊，可是山高皇帝远，那个浑人又是西垂边境最大的混不吝，谁惹了准招一身骚，前两年学宫连下十八道信令，让他推荐名额，结果他把那个名额给了白虎城的一头畜生，说那头畜生是白虎成军功最大者，白虎城上下还没有异议，言官为了这事情参了他不下二十道奏章，全被当今圣上丢尽了火池，学宫也拿他没办法。听说去年的名额又被他给了一头畜生。”
　　把那天下门阀为之趋之若鹜的名额给了一头畜生，李勿言听的神采飞扬：“奇人啊！”
　　刘凤五白了他一眼，看来给李勿言指的这条路说不定还真适合，天下读书和习武之人听闻这事情之后哪个不怒骂那个浑人是个有辱斯文的老混蛋，可唯独李勿言听闻之后称奇。
　　“打定主意要去了？”刘凤五问道。
　　“想进书山学宫，完成我师父的遗愿，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貌似没有。”
　　“那不就得了，寻个黄道吉日去白虎旧城，庆福镇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怕新来的镇守会抓了我去刘恒那边邀功。”
　　虽然他对瞎老道那套看相算命的本事有些瞧不上，可这出行的黄道吉日可要好好选一下，习武修道之人寻迹天时地利是最根本的修行契机，踏准天时，也许并无利处，但是绝对不会有坏处，李勿言翻了一下大泽黄道历书，三天后就是一个出行的好日子，与刘凤五约定好三日后离开庆福镇。
　　刘凤五暂时也没有去处，便在土地庙住了下来，李勿言每日对那个巴掌大的土地庙神像上香，从不间断，这是瞎老道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决不能留在土地庙中，离开时候要带走的，不然等新任镇守上任，必然会摒除这座土地庙，大泽天下最后一座土地庙的神像以后只能跟着自己到处漂泊了。
　　三天后，李勿言吃完土地庙最后一根面条，关了土地庙的大门，腰间挎了一个木头匣子和刘凤五出了庆福镇，朝西去的方向而去，这一去西境，前途不知，祸福不知，江湖更不知，一步踏出，便再也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李勿言站在庆福镇地界边缘的山道之上，往前是那陌生又期待的大野江湖，往后是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四年的穷窝窝，一前以后，即是眼前的地域分解，又是心中所选的身前未来，将满十五岁的少年，依旧黑瘦高个，仿佛平生第一次踏入了红尘之间。
　　刘凤五看着站在身边遥望远方的李勿言，像是看到了自己，几十年军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次次在拼杀之中步步登高。眼前这个根骨普通的少年此刻的神韵，即像以前的自己，又不像以前的自己，自己之所以愿意帮他，多少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毕竟谁不希望自家后辈能乘凉，又有谁家后辈不乘凉。
　　李勿言只是轻撇了已经远去的庆福镇一眼，扭头朝着山道之下狂奔而去：“老爷子，走咾。看谁先跑到山脚，以后一旬的伙食便谁包场了。”
　　“和一个武夫叫板，能耐你了。”刘凤五嘲笑一声，直扑山下而去。
　　“你赖皮，说好不用武功的。”李勿言见刘凤五顷刻间超过了自己，气的满脸通红。
　　刘凤五一步抵前，一步踏后，步履之间丈量而行，走的飞快。他只给李勿言留下一个后背：“小子，学着点，江湖中都是个高欺负个矮的人，拳头大是硬道理，你若比我强，看老夫还耍赖皮么？”
　　李勿言吐了一口唾沫在双手，紧了紧腰间挎着的木匣，奋起直追。
　　两人有此约定原因是去白虎旧城之前刘凤五和李勿言说了两种方法，最快的方式便是刘凤五以地花修为带着李勿言千里行踪，七日之内可到，如同刘凤五护送刘恒回京都一样，可以节省不少行期，另外一种就是刘凤五陪着李勿言从庆福镇到白虎旧城接近五千里的路程走下来，这样光凭借脚力到达白虎旧城要两个月。好处便是可以游览这一路的风格山河，可以锤炼李勿言那一身普通的筋骨。
　　李勿言果断选择了后者，并非是想一览大泽西北地域的山河风景，更多的初衷是让刘凤五打磨自己的筋骨，有一个地花境高手从旁教导自己两个月，这是求都求不来的。
　　对于李勿言的提议，刘凤五欣然接受，不然如果把他贸然塞进白虎旧城的军中，以李勿言的体质能不能抗下白虎新军的第一轮练兵都是个未知。
　　白虎新军的练兵比大泽驻守京都的黑家军还要狠上一倍，那个人人口中的混蛋将军对新兵的要求从来都是以野兽为标杆锻炼的。新军中的伤亡比大泽所有驻军都要高出一大截。
　　刘凤五和李勿言说明情况之后，李勿言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想要入武道，进白虎，得那个唯一的名额，眼前这个老爷子给自己的折磨是必须要承受的。
　　于是便又了先前沿着下山之路先追二十里再说的举动。
　　两人顺着山道急促而下，刘凤五始终在李勿言身前几十丈开外，任凭李勿言铆足了劲都难以缩短两人之间的差距，越到后来越吃力，二十里一过，李勿言已经疲惫不堪，整个人如同水中捞出一般。
　　如此透支身体的奔袭，他还是第一次尝试，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坚持下来，谁曾想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平日里活蹦乱跳的身子。
　　理所当然，剩下一旬光景的吃食全部由他自己来掏腰包了。
　　刘凤五看李勿言大喘粗气，身体因为跑动而剧烈颤动，不由得感叹一声，这个心思缜密，思虑颇先机道人风范的少年，在胎骨体质方面始终是普通的不行。那日在驿站的刘恒，如果能多坚持一刻，也许就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感觉如何，想要入武道，进白虎，以你现在这个身子，不是我说你，一点机会也没有。”刘凤五说的很随意，不过也很诚恳。
　　李勿言扬天躺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然后豁然坐起：“真按照老爷子您说的来做的话，两个月之后有机会么？”
　　“那要看你能不能坚持下来，能坚持下来的话，博取那丁点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那就继续下一个二十里咾。”说完，李勿言抖擞精神，哈哈一笑，直奔而去。
　　这一路西去白虎，不为其它，先只为自己挣得那一个在这个天地之间安身立命的本钱再说，如果不成，实属天意，但己不力行，便是那王八缩在壳中，永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