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姑娘

　　“公子”中性的声音略显矫揉做作，说着说着便降低了几分。
　　两颊绯红，看样子有些紧张或激动，见众人一言不发，又吞吞吐吐的问道：
　　“你们...你们谁是当家的？”
　　李济安算是彻底知道何进为什么能想出那种极具创造性的主意了，原来都是跟这位古灵精怪的大当家学的，他有些好奇这一寨子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会不会人人都是何进，又或者人人都不如何进呢。
　　“我们这都是当家的，不知九公子姑！娘！要找谁？”
　　他把姑娘二字咬得很重，拉得也很长。
　　“哼！”俏生生站在那的“小公子”似乎听出其中的意味，琼鼻微皱，轻声哼道。只是她心里想着，今天是来谈判的，要是把人家得罪了，搞不好自己和混球何进都得交代在这，还有，那个说话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所以纵有千般不满，她也没敢胡来。
　　“好了，济安！这位姑娘远道而来，你莫再取笑人家”，孙思邈出面笑道。
　　“九姑娘？”，李济安点头问道。
　　“我就是！”
　　“真就你一个人来？我也没说不让带人啊！”
　　“哼！对付你这种小蟊贼，本姑娘一人足矣！快把人交出来，条件你随便开！”九姑娘径直走到何进身边，装着底气十足地说道。
　　后者虽然很感动，但是有种看傻子的感觉。
　　李济安一听，嚯！人不大，口气倒不小！于是张口划下道来：
　　“喏！人在那，三百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抢？”九姑娘被他狮子大开口气到了，说完掰开手指头心里打着算盘，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三百两就是三百贯，三百贯是多少文来着？光想想都是一笔天大的钱山，在她眼里自己手里连一百文都不到的钱已经特别多了。
　　“能不能少一点，我兜里只有八十多文钱，凑一凑能给你一百文...”
　　她急地快哭了，小手指节捏地发白，一改先前雄风，咬着嘴唇央求道。
　　“咋凑啊？”
　　九姑娘以为李济安答应了，当下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转眼间，从昨日何进栖身过的山头冲下来几十号人，百个呼吸间，便跃至墙外，为首一人浓眉大眼，眼神睿智，胡子八叉，不由分说一声怒喷：
　　“呔！歹人休要伤我家大当家二当家性命！”
　　“不是的，不是的，你快把刀放下！”九姑娘赶忙招呼道。
　　“嚯！何进，你家寨子里都这等极品？来来来，你过来...”李济安不管其他，笑着把何进拉到院子里，揽着他的脖颈，越过众人指着对面的山头接着说道：
　　“这帮二货选了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地方，浅草秃噜头，以为能藏住人是吗，昨夜暴雨，倒还说得过去，这会儿雾散日出，一片大亮，更有甚者脸朝下趴在漫坡上，可真是太严谨了！”
　　“你们是土匪，怎么一点做土匪的自觉都没有？你看看这厮，哪家土匪出门背个箩筐的？就这还劫富济贫，依我看，这一百文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怕你们饿死。”
　　匪群中一人赶紧把背后的箩筐取了下来藏在身后，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着。
　　“你答应放了他了？一百文钱你也不要了？”
　　“拿去拿去，这莽子烦了我一晚上，可不能留他。”
　　九姑娘欣喜万分，抱拳行了一礼，咬牙说道：
　　“敢问他做了何事，冒犯到各位，本寨主一定寨规伺候，定不轻饶！”
　　“寨规还是算了吧，有事你问他。”
　　李济安说完接着收拾行李，余光瞥到何进那唯唯诺诺的胆小模样，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
　　“什么！你有胆了现在！”
　　“大当家，俺...俺也是看你为了寨子累死累活的想出份力嘛，再说了，俺可没干那杀人的勾当。”
　　“俺保证再也不敢了！如有下次，俺自觉脱离寨子，绝不拖累大家！”
　　............
　　一刻钟过去了，处理完内政的九姑娘一脸怒色地冲过来满是歉意的给薛氏姐弟赔不是，拜了又拜，还硬塞了十几文钱给薛姑娘。
　　李济安在一旁看着，心想这姑娘许是真穷，装铜钱的麻袋子一层包着一层，最外面的都磨破了，生怕把钱弄丢了。
　　“是个持家的好姑娘，不像你，铺张浪费，挑三拣四”，孙思邈也在一边抚须长叹。他老人家自从用了牙刷牙膏以后，那是啧啧称奇，但转眼一想，刷个牙都用上了这么些精致玩意儿，那以后还得了，光追求高品质生活去了，精神上懈怠了咋办，一想到这，他才急忙告诫道。
　　李济安诧异的看着老神仙，心道这是踩一捧一啊！
　　“您老人家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有一说一，那二两银子是救命用的，除了吃的两口饭之外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至于那牙刷牙膏，成本也不过几文钱，便是寻常百姓也用得起。”
　　孙思邈有些不信，问道：
　　“那牙刷色泽光润，刷子更是万中无一的好物件，你说那成本几文钱老朽我是不信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没把那刷子算进去！”
　　“怎么可能，算进去也就几文钱！”
　　“你用何物做的？如此便宜。这等利好之物若为人人所用，老朽保准天下再无牙疾之痛！”孙思邈激动地抓住李济安的手臂，说道。
　　“哦，那个...猪鬃啊！”
　　“啥？”
　　“猪鬃，猪鬃！猪背上的毛！”
　　“噗——！”
　　老袁刚闷下去的酒直接吐了出来。
　　众人一阵恶寒，看着李济安的眼神仿佛看仇人一样。
　　“咋了？”
　　“如此腥臭之物，你怎么能用来做...哎！就没有别的能代替吗？”
　　“这个我就要跟您好好唠唠了。猪怎么了？那可一身都是宝，先前在山上吃过的红烧大肘子，鲜美多汁否？比之牛羊又何如？世人视猪肉为贱肉，不过是因为其腥臭难闻，无法为食。这一点将其阉割便能解决，人没想到的事归咎于猪本身，错的离谱。何况，心肺止咳，肝脏益目，猪心猪血也有安神滋补之效，适量食用可强身健体，我等奉之为宝亦不为过，何来贱肉一说？我取猪毛能制成牙刷，改善牙疾，如何不行？”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九姑娘一行人拉着薛氏姐弟走过来，正好听见李济安介绍猪药用之能，顿时眼前一亮，赶在孙思邈开口前问道。
　　“真是真的，不过你想用来赚钱不太可能，先不说百姓买不买你的账，猪肉再便宜也不是寻常人家吃得起的，更别说去腥的猪肉。所以你只能卖给大户人家，可在别人心里，即使去腥的猪肉依然是贱肉，这种情况如今是无法解决的。”
　　九姑娘见自己的小算盘被李济安轻描淡写的点破，脸上一红，却仍不死心，追问道：
　　“那要怎么办？”
　　“等，等天下安定，由朝廷来做。”
　　姑娘眼神一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却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出来。
　　“你又整什么幺蛾子？有话就说呗。”
　　李济安摆手笑道。。
　　“那...那你刚刚说得那个牙刷呢？”
　　难怪她不好意思，这是李济安造出来的东西，按理来说，只要李济安不提这事儿，别人永远无法染指。但一想到寨子的情况，就算九姑娘跟李济安第一天相识，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