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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茶楼，二层之上。一名中年男子闭上窗户转过身来，对着身边的一男一女微微摇头，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男者是一名耄耋老者，坐在桌前捧着茶盏，面无波澜。
女者在三人中年纪最小，身着一袭红衣，手按一柄精致的剑器，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杀气。
“师兄，我们怎么办?”中年男子看向老者，蹙眉问道。
“还能怎么办，走吧。”老者淡淡一笑，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可惜了，凉的太慢。”
“师兄，要动手吗？”红衣女子精神一振，说着就要拔出剑来。
“动手?动什么手?师妹，你若想找死，就自己去吧，老夫还想多活几日。”老者放下茶盏，缓缓起身。
红衣女子眉头紧锁，大为不解：“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小子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不过是欺负一帮杂鱼罢了。”顿了顿，勉强道：“只能说他的横练功夫还算不错。”
若论杀光那群江湖好手，红衣女子自问能比沈厌礼还要快上几分，但她却不认为自己能在后天高手一刀之下毫发无损。
“还算不错?”老者眉毛一扬：“师妹啊师妹，你切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江湖上横练功夫数不胜数，但却没有绝对的刀枪不入，即便是顶尖的先天高手，也会畏惧刀剑锋芒。”
“更何况，那小子可是硬抗了后天高手的一刀，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习武之人的范畴，你明白了吗？”
红衣女子沉吟少许后身形一颤，脸色倏忽变得煞白：“师兄，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修真者?这怎么可能?”
“若老夫所料不错的话，那小子应该是修真者中的炼体修士，按目前来看，他大概只修炼了一点炼体术的皮毛，否则赵师弟绝不可能在他手下走过一招。”
“可……咱们宁郡境内没有大地灵脉，除了太宫里的人，怎么会有修真者舍得来呢？”
红衣女子松开剑器，仍是难以置信。
沉默多时的中年男子突然道：“这不难猜，要么是那小子洪福齐天，误打误撞得到了某位修真者留下的传承，要么就是有修真者逃难至此，收了那小子为徒。”
“据老夫所知，那小子所住的府邸里面好像还有个女娃娃，或许就是他的师父了。”老者抚须推测道。
“二位师兄，倒也未必就是如此，万一他只是得到了传承呢，我们若能趁他还未成长起来将其斩杀，夺走他的炼体术，岂不是能……”
红衣女子目露精光，还未说完就被中年男子和老者齐声打断。
“不可冒险！”
老者神情肃穆，厉声警告：“师妹！不可如此野心勃勃！老夫这一生行走江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见利而不失智，见色而不起意，如此才能安稳至今，名震一方，你若始终这么心浮气躁，在江湖上很难走的长远。”
红衣女子撇了撇嘴，悻悻然不再吭声，眼底的一抹精光却不曾散去。
“好了，我们走吧，赵师弟的仇，不必再想着报了。”
……
脱离战场后，沈厌礼不禁心潮澎湃起来，刚才拿刀的手有多么平稳，现在就有多颤抖。
以一己之力，对抗几十号江湖好手！这样的事情在以往他连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却真真切切的做到了。
若非身上的血腥气不断刺激着沈厌礼的神经，他甚至都要怀疑刚才是做了一场梦，虚幻缥缈，不可思议。
激动的同时，沈厌礼也不由暗暗喘息起来，刚才一番鏖战对他的消耗不可谓不大，浑身筋骨都逐渐颤鸣起来，发出了疲惫的信号，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房大睡一觉。
可当沈厌礼走到府邸附近时，看到朱红大门前立着的那道身影，不禁一阵头疼，他怎么又死灰复燃了呢。
那人正是余崇平，前段时日心灰意冷的离去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今日他又来了。
沈厌礼踌躇片刻，还是走上前去：“余公子，你这是……”
余崇平正在蹙着眉头不断叩门，听到这声音一脸错愕地回过头：“沈兄！”旋即看清了他浑身的血迹：“你……竟然杀出来了?”
据余崇平所知的消息，起码有二三十号江湖好手一起去寻沈厌礼的麻烦，居然都没能杀的了他?
沈厌礼笑着点点头，也猜出了他的来意，估计是听到他被一群江湖好手围攻的消息后，便跑来告知姬清浅，怎奈连门都进不去。
至于他到底是担心自己，还是只是单纯想见姬清浅一面，这沈厌礼就不得而知了。
“那……那些江湖上的人，都……都走了?”余崇平结结巴巴，仍是不能接受。
“死了一半，逃了一半吧。”沈厌礼如实答道。
余崇平已是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搓着手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对了，姬姑娘不在府上吗？我敲门许久也没人开门。”
他只想瞧一眼，一眼便足够。
沈厌礼示意不知，姬清浅素来行踪不定。
“那……在下告辞了。”余崇平意兴阑珊地转身离开。
沈厌礼目光一动，忽然注意到他的手上伤痕累累，俨然是习武所致，不由一怔。
府中寂寥无声，唯有秋风瑟瑟，不断吹拂。
沈厌礼本以为姬清浅不在府上，绕到后院却见她端坐在小亭中，盯着一片枯叶怔怔出神。
犹豫了下，他决定不去打搅，先回去歇息，正待离去，姬清浅却突然道：“你回来了，又杀人了么……”
沈厌礼苦笑道：“师父恕罪，那些杂鱼非要自寻死路，我也没办法。”
“我并非怪你杀人，这天地间总有该杀之人，但你得控制自己的杀念，不可任其膨胀，变得杀戮成性。”
“徒儿……明白。”
沈厌礼心中忐忑，他今日确实有越杀越起劲的势头，甚至看到那些江湖好手逃走，都有些忍不住想追上去将他们通通杀光。
姬清浅垂眸走过来，将一个小巧的玉瓷瓶塞给他，轻声道：“这是给你修炼所用。”
沈厌礼打开玉瓷瓶，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登时神清气爽，浑身疲惫顷刻间荡然无存，大感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