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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先将脑袋凑了过去，只见文远在门板上摸了几下，手指上却留下了一片红红的印子。
冯先也摸了摸，愣愣的说道：“这门也不像是刚刷过漆的样子，怎么就掉色了呢？”
“什么掉色了，这是朱砂！”
“朱砂？”
“对，只要将朱砂涂到上过猪血的门上，蝙蝠就不会来了。”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开门的时候一点踪迹都看不到呢？”
“蝙蝠这东西十分胆小，只要有一点响动，都会马上警惕起来，更别说叮了咣啷的开门声了。”
冯先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好像明白一点了，可瘟疫之事又当作何解释呢？”
文远思量片刻：“这就不得而知了，我能想到的就只有投毒这么一个办法，但现在还没有证据，无法下定论。”
“那既然没有定论，咱们就抓紧办正事儿去吧，我还着急拜师去呢！”冯先催促着。
文远抓着缰绳，迟迟没有上马，也迟迟没有回答冯先的话。就那么盯着门板，呆呆的发愣！
冯先走上前来，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疑惑的说道：“你这是看见什么了，把魂儿勾去啦？”
文远没搭理他，只是问了句：“刚才在茶棚的时候，那位老伯说这俩和尚最早住在哪儿？”
冯先丝毫没有犹豫：“燕河城的破庙啊……”
文远又是若有所思的问道：“我跟你说起过，张天功的据点在哪儿？”
“燕河城的破……”
冯先瞬间醍醐灌顶，如梦方醒，惊叹道：“这俩和尚是张天功的人！”
文远也是惊叹道：“大有可能，若不是这样，为什么这些财主们去送香火钱时，未看到其他人呢……”
“可这两个和尚是才来不久的呀！”
“夷悦寨换防吗？”
“换……”
冯先忽然咧嘴大笑，拍着文远的后背，夸赞不绝：“捕头就是捕头，心思确实缜密。这俩和尚与张天功一定脱不开干系，咱们也不用再走冤枉路了。”
随后翻身上马，十分喜悦的对文远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快走吧，咱去铁佛寺一探究竟！”
“别急！”
文远拦住冯先，冷静的说着：“若是这样走进铁佛寺，一定会打草惊蛇。你我二人先回昨天的客店休息，等到晚上，再行潜入铁佛寺。”
虽然不懂捕头的办事风格，冯先还是装着自己很懂的样子，点头答道：“嗯，可以，晚上人少，行动起来方便的很。”
说完，二人扬鞭催马，回到客店。
店小二看的一愣，惊讶的说道：“二位客爷怎么回来了？不是有要事在身，一大早就走了吗？”
冯先腆着肚子，将马匹交给他，大大咧咧的说着：“又不着急了，我们两个要在燕河城多留几日。更何况，你家的叫花鸡这么好吃，若是不多吃几只，岂不遗憾！”
听后，伙计十分高兴，喜笑颜开的给二人安排了个套间，沏了好茶叶，收了赏银，更加高兴，离开之时还不忘说一句：“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只要有事，二位就尽管吩咐。就算小的不伺候别人，也得好好伺候二位。”
吃饱了饭，喝足了水，二人准备了一下，换上一身夜行衣，入夜便离开客店，朝着铁佛寺的方向，潜行过去。
夜里的燕河城，街道上什么人都没有，偶尔经过一名更夫，也是小心谨慎，生怕突然冒出来个什么东西，吓自己一跳。
冯先与文远飘身上房，低腰迈步，眼睛四处观望，寻找着最佳的落脚点。
一声狗叫，吓得二人急忙趴在瓦片之上，四下看了看，并无异样，这才放心。
站起身，冯先无意中向左看了一眼，余光中看见一个人影，正蹑手蹑脚的蹲在一户人家门前，耳朵贴着门板，听着里面的声音。
冯先用手轻拍文远，用下巴点了一下那个方向，悄声说道：“咱过去瞧瞧……”
不等文远答话，冯先飞身跃起，跳到离目标最近的一个屋顶。趴好之后，放眼望去，只见那户人家虽有一处小院，但已是破败不堪。院子里只有一间房子，砖墙风化严重，房门破旧，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裕家庭。
当文远落到身边时，下面那人已经摸了进去。借着月光，顺着那人的身影看过去，只见那人轻推房门，明显遇到了阻碍。
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顺着门缝插了进去，向上轻挑，慢慢拨动，不多时便将房门推开。
当他走进屋子后，冯先二人，再次轻跃而起，落在比邻的屋顶。正当文远想要下去抓人时，没想到那人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反手将门轻关，蹑足潜踪离开院子，向着另一条街道飞奔下去。
当他快要消失在二人视线之内时，忽然站住脚步，看了看四周没有异样的动静，这才放心的推门而入，大摇大摆的点起了灯。
文远低声惊叹：“这人应该是贼里的新手，既然是梁上君子，怎么能偷邻居的东西呢，就算离的比较远，那也容易被发现，从而暴露身份。”
冯先也没说话，在房上摸了一块小瓦片，翻手砸向那家人的窗户。过了不久，窗内亮起了烛光，灯花摇曳下有一身影晃动。
忽然一个妇人的哭声响彻黑夜：“我的老天爷呀，你还让不让我活了。这可是给我丈夫出殡用的银子，现在银子没了，可叫我怎生是好……”妇人苦的是撕心裂肺。
冯先又仔细的听了听，最后确认，这家人只有妇人一个，歪过头，一脸认真的对文远问道：“这事，咱们要怎么管？”
文远撇了撇嘴：“当差这么多年了，对这样的贼，我是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以前抓过的那些贼，只要是有人偷过这样家庭的钱，都被打死在大牢里了，就算有没死的，多半也是残疾终身。”
“那今天呢？咱也给他送进官府？”
文远想了想：“送到官府必然暴露身份，只能自行解决了。”
“怎么个解决法？”
“跟我来……”
这时，二人飞身下房，贴着路边的墙根，走到那贼人的门前。看了看院墙的高度，对于他们来说，跳进去没有任何难度。进院后，就听到屋里的人，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正自言自语道：“该着我发财，老爷门儿死就死了呗，随便找个凉席一卷不就得了，非得在大街上卖身葬夫，也就是让我看见了吧，若是换了旁人，还不得钱色一起劫喽……”
闻听此言，冯先瞬间火撞顶梁，抄起一块砖头，顺窗户扔了进去。屋里的人被吓了一跳，高声问道：“什么人？”
“夜游神……”
冯先说了一声，站起身来，一脚将房门踢开。抽出腰间醉月刀，直奔贼人而去。
那贼人被吓傻了，身体哆嗦不止，嘴里已经说不出半个字来，顺着裤腿流下一股液体。
强挣扎着，贼人才问出一句话来：“你们要干什么？”
冯先面无表情，将其推靠在墙上，用手堵住那人的嘴。阴森森的说了句：“奉阴司老爷法旨，取你性命……”
说完，单臂用力，醉月刀没入贼人胸腹。那人到死也没想明白，面前的两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自己。双腿蹬了几下，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速度之快，文远根本就来不及阻止，看着眼前的死尸，责备道：“你这是干什么，捆了他扔到县衙门口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伤了他的性命……”
冯先在尸体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迹，毫无感情的说道：“你不是说，就算是进了大牢，也会被里面的人打死吗。我现在杀了他，也算是给牢里的人省事。而且，还不会暴露咱们的身份。”
虽然气愤，但冯先的做法不为一个最佳的选择。所以文远也没追究，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在一个立柜之内，发现了一个碎银子包。
用手颠了颠，足有五两之多。抬手扔给冯先，说道：“事儿是你处理的，好人也应由你来做，这钱就由你来送回去吧。”
接过银子包，又将桌上的一些散碎银子装了起来，看了看屋里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才算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里。
二人返回之时，屋子里的哭声依然没有停止。冯先拿出银子包，瞄准窗户，正准备往里扔的时候，被文远拦了下来。
冯先不解的看着他，后者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些散碎银子，装入包中，这才示意他可以扔了。冯先笑了一下，在怀里同样摸出几块碎银子，也装了进去。
顺窗户扔进去，正好砸在妇人身上，看是银子，而且差不多有十一二两，瞬间破涕为笑。急忙推开房门，站在院子里，兴奋的说道：“感谢好心人，这算是救了我一命，恳请恩人现身，奴家愿做牛马，已报恩人的大恩大德。”
冯先用手捏住鼻子，粗着嗓子回道：“吾乃夜游神，见其落难，故而出手相救，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今后好生看管，莫要再被人偷了。”
因为天黑，他们两个人又穿了夜行衣，那妇人顺着声音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半个人影，最后确信是夜游神显灵，磕了几个头，才转身回屋。
二人离开后，文远这才问道：“人家遭了贼，你的反应咋这么大？”
“我生平最恨欺凌弱小之人，今遇此事，怎有不管之理。”。
文远十分真诚的赞了一句：“在下佩服……”
二人正在客套之时，一颗石子，忽然砸到文远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