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雪国列车

　　在道格那住了一段时间后，肖恩向道格提出了自己要去往北方雪国的事。
　　道格好奇的，试探着问肖恩去那的原因。
　　那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肖恩也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道格。
　　奥菲利亚口中的北方雪国，是现在的挪耶法尔王国，
　　在肖恩要出门的时候，道格有些担忧的说，挪耶法尔现在很复杂，复杂得说不清，那里虽称不上乱，但是也没到能安逸走动的地步。
　　道格因为最近有圣德里斯魔法学校的事情缠身，所以也没法跟着肖恩去，只好让肖恩独自一人去往那个复杂的地方。
　　从出门到上火车的经历，很莽撞，肖恩是第一次乘火车，所以一路都懵懵懂懂的，直到最后上车，肖恩都是问了车上的人，知道面前的就是去往北方雪国的火车后，肖恩才上了车。
　　在温暖的包厢里，肖恩没过多久，就被疲惫包裹着，沉沉的睡了下去。
　　哐当、哐当的车轮声，以及越来越大的，女人尖锐的争吵声。
　　让肖恩在半夜一片黑暗的时候，醒了过来。
　　肖恩的身上盖着毯子，但是肖恩记得，他睡着的时候，身上除了自己的衣服外，没有其他东西。
　　他把头从毯子里探出来，往对面望去，看到了和他在同一个包厢里的男人，估计就是那位先生好心帮他盖上的。
　　那个是虎背熊腰的男人，他有着一头白色的头发，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中，肖恩也能看到他那银白的发丝。
　　那个男人侧身背对着肖恩，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他的呼吸声很大，就像一头沉睡的野兽，在缓缓地呼吸着，保持着警惕的呼吸着。
　　肖恩在醒过来后才发现，那个男人的呼吸声完全笼罩住了整个包厢。
　　隔壁包厢里再次传来了争吵声，这此她们吵得更凶了，甚至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肖恩好奇的慢慢摸索到门边，仔细的听着对面的动静。
　　“你最好安分点。”躺在床上的男人说，“我看你的心，始终都在往外飘，不然也不会在大半夜的醒来。”
　　“不好意思，打搅到你了先生”肖恩怯怯的说，他就像一只半夜出来觅食，被突然发现的老鼠一样，赶紧溜回自己的床上。
　　虽然在黑暗里躺着，但是肖恩怎么也睡不着，隔壁吵架的声音一直都在牵动着肖恩的神经，反正也睡不着，为什么不去听听她们吵架的内容呢，多新鲜啊，在这种寂静黑暗的车厢里，也就那些事情能让人觉得有趣。
　　肖恩再次走下床去，这一次，他完全是偷偷摸摸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你想找死吗？”对面床上的男人说，他在肖恩刚把耳朵贴到门上的时候，再次开口说话，“我看你就不该出现在这辆火车上，你是不是上错车了？拿你的车票给我看看。”
　　这次，那个男人完全的起来了，他打着哈欠，不悦的看着肖恩。
　　那个男人的眼睛炯炯有神，在黑暗里发着光，直直的看着肖恩，让肖恩感到害怕。
　　这种时候，肖恩也不敢多废话了，他赶紧从衣服里翻找出那张车票出来。
　　男人简单的过了一眼后说：“你果然是上错车了。”
　　“怎么会呢？”肖恩说，“这辆火车难道不是去往挪耶法尔的吗？”
　　男人叹了口气说：“会经过那，但是你要上的，不是这辆车。”
　　男人暂且让肖恩称他为白先生，因为他有一头白发的原因。
　　距离到达挪耶法尔还有几天的车程，所以白先生也没法让肖恩一直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存在着。
　　他直接在肖恩醒来的后半夜里，主动跟肖恩谈起了一些事。
　　“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你了，不，应该说在你上车的时候，你就引起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你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好奇的左顾右盼着，在车厢里晃悠，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做有多危险，也得亏你上车的时候是大白天，不然你早就遇到麻烦了，为什么不说遇害呢？因为在这辆火车上，没有列车长的允许，没人能轻易遇害，有些东西，老早就想死了，结果，一辈子都被困在了这辆火车上。”
　　白先生正说着，隔壁吵架声不断变大，渐渐盖过了他的声音，再次吸引了肖恩的注意。
　　最后，白先生不嫌麻烦的坐到了肖恩旁边，近距离的监控肖恩，才让肖恩彻底死了对外面的好奇心。
　　“这就是你吸引我们注意的原因，你简直就是黑暗森林里的白色小羔羊，太引人注意，太容易被抓了，隔壁包厢里的那对姐妹，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你，她们想方设法的想勾引你过去，只可惜你躺在了我的旁边，她们这才不敢对你下手，我一直都在用呼吸声去掩护你，去掩盖你在这里的事实，她们在外面偷听着我们这的声音，也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声，现在，你也最好不要说话，她们听着我的声音就害怕，这样她们才不敢轻易过来。你得感谢我，知道吗？小伙子。还有一点，等过了今天，以后的晚上会比白天冷得多，多盖些被子，总没坏处。”
　　白先生又回去，躺回到了他的床上，继续发出呼吸声，笼罩着整个包厢。
　　听完白先生那些奇怪的话后，肖恩的确感到了一股寒意和害怕，不过，不是对外面，而是对躺在他对面的白先生。
　　白先生奇怪得让人害怕，让肖恩没法安睡。
　　有白先生在无形的监督着，肖恩也不敢去听隔壁包厢的动静了，奇怪的是，肖恩不注意去听的时候，隔壁也就安静了下来。
　　在寂寥漫长的黑夜里，肖恩只能望向窗外黑暗的风景，偶尔能看到的亮着光的房屋，总能让肖恩感到安慰，在睡不着的后半夜，捕捉窗外的光明，成了肖恩唯一的消遣，只有带着期盼光明去注视黑暗的时候，肖恩才感觉没那么害怕。
　　火车发着哐当、哐当的声音，不断朝着更寒冷更黑暗的地方前进，偶尔进入黑洞洞的隧道的时候，肖恩就能听到周围回荡着火车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怪兽的长鸣。
　　肖恩半眯着眼睛，也渐渐地进入到了更寒冷更黑暗的地方。
　　早上，肖恩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又多了一块毯子，是对面的白先生帮他盖上的。
　　肖恩小声地说着谢谢，把毯子还给了白先生，白先生并没有搭理他。
　　肖恩饿了，想出去找些吃的，结果白先生在这时候搭理了他，白先生把自己桌上的面包推给肖恩说，那就是肖恩的早餐，他替肖恩拿来的，他还嘱咐肖恩不要想着出去的事，那种想法很危险。
　　一个陌生人的食物，还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的食物，肖恩怎么可能放心的去吃呢。
　　这次肖恩不再理会白先生的疯言疯语，他沉默着，直接打开了门，往外走去。
　　在肖恩的身后，很快就传来了白先生恼怒的声音，白先生也跟了出来，就跟在肖恩后面，用阴沉沉的眼睛紧盯着肖恩。
　　这下，肖恩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很有可能遇上了人贩子。
　　肖恩不断的加快脚步，想从白先生的视野里逃出去，他在列车里快走着，在周围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快速前进。
　　终于，在肖恩冲到餐厅的时候，随着餐厅的门啪嗒关上，肖恩就再也感受不到白先生的痕迹了。
　　这趟旅程开始乱起来了，让肖恩觉得糟心的乱，他通过餐厅门上窗户，望着白先生慢慢往回走的背影，心情郁结难解。
　　难道他真的上错车了吗？
　　肚子咕噜噜的声音，使肖恩停止了胡思乱想。
　　餐厅里有很多人在用餐，肖恩缓慢的走着，却找不到一个单独的空位。
　　“小伙，要来这里坐吗？我们这还有个空位。”一个男人喊住了肖恩，像是朋友间随意的打招呼。
　　那个男人身上穿着宽松的便装，脸上有着修理得不错的胡子，头上顶着凌乱的头发，表情冷漠看不出东西来，他叫亚尼·格里森，一位旅人，他是这么介绍自己，但肖恩并不太信他。
　　在亚尼的对面，是和他一起的同伴。
　　一头金发的皮特正在用餐，他刚切下一块三分熟的，还在往外渗血的牛肉，放入口中，发出一阵肉块与牙齿碰撞、拉扯的声音。
　　皮特穿着黑色西装，干净而整洁，身材匀称，坐姿十分端正，即使是在用餐，他的身体也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
　　他大概是一名军人吧，除了军人以外，还有哪种人能有如此高的自律性呢？肖恩在心里对皮特下了个判断。
　　最后吸引肖恩过去的，是皮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约翰·特里奥，他看起来跟肖恩差不多大。
　　约翰带着害羞腼腆的微笑，一直在瞧着肖恩，肖恩无法抵挡像这样面善的人的微笑，看着那张小白脸，以及笑起来的两个酒窝，肖恩也不自觉的还了他一个笑脸。
　　肖恩坐在了亚尼旁边，正好坐在约翰的对面。
　　“约翰~，我说什么来着？没事别用眼睛盯着别人看，那样不礼貌。”亚尼说。
　　约翰撇撇嘴，有些不高兴的看向其他地方，下一秒，约翰又充满活力的开始跟肖恩说话，他们两个有着一见如故的奇妙感觉。
　　“你是第一次上这种火车吧？”约翰说，“这辆火车不安稳，一开始我还以为我找不到伴了呢，直到看到你，我才开心了点，你知不知道，这辆火车上的……。”
　　“约翰~。”亚尼说，他故意打断了约翰的话，“你跟着皮特走一躺，我记得咱们房间里有些东西需要整理。”
　　在不情愿中，约翰被皮特抓着，离开了餐厅，约翰在走的时候，还不时回头看了肖恩几眼，眼睛里有些担忧。
　　肖恩晚上吃的都是些零碎的干粮，直到现在，他才吃上了温热的食物，所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只知道埋头使劲的吃饭。
　　“喝杯早茶吗？”亚尼说，他推着一杯莹黄的冒着热气的水到肖恩面前。
　　肖恩抬起头，看了亚尼一眼，同时咽下一大口食物，亚尼处之泰然的依靠在座位上，冷漠的没有感情的和肖恩对视了一眼。
　　轰隆隆~轰隆隆。
　　列车经过了一个隧道，光一下子全灭了，餐厅里阴沉沉的，让人提不起精神。
　　紧接着，一股寒流从门口那，忽的一下吹进了餐厅里。
　　还在冒热气的早茶，来的正是时候。
　　肖恩没多想，喝下了一大口。
　　入口却不是肖恩想象中茶水的味道，而是辛辣苦涩的酒味。
　　烈酒，就好像一团火一样，落到了肖恩的肚子里，那团在肚子里的火，很快就蔓延到了肖恩的全身。
　　他抚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随后呼出了一口浓郁的酒气，嘴巴里弥漫着辣味，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模糊的雾气覆盖住了，迷迷糊糊的，看什么都不清楚。
　　光亮，在肖恩犯浑的时候，重新出现，把整个餐厅都照的亮亮堂堂。
　　亚尼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漫不经心的说：“啊～，我给搞混了，这杯是我的酒，不是早茶，不好意思啊。”
　　亚尼说着，把那杯酒剩下的部分一饮而下。
　　亚尼干喝了一整杯，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而肖恩才喝了一口，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
　　“你没事吧？”亚尼问道，他的的眼帘低垂，仰着头，高高的看着埋头晃脑的肖恩。
　　肖恩的视野在现在已经缩成了一条缝，铺张在地上，一直顺着光亮，蔓延到餐厅的门口那，
　　从餐厅门口那，肖恩看到了一个斜斜的黑影，顺着上去，是一个穿西装男人，虽然走廊的光线不太好，但肖恩还是通过那人身上茂密的金发，猜出了他是皮特。
　　茂密的金发？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皮特身上的毛发没那么旺盛。
　　肖恩现在有些头脑发昏了，他挤了挤眼睛，重新再看走过来的人。
　　这一看，直接把肖恩吓得从座位上瘫倒了下去，他躲在桌子底下，害怕的望向那个西装男所在的地方。
　　穿着西装的并不是人，是一个金毛狮子兽人，这一次，肖恩确信，他绝对没有看错。
　　“哈哈，小伙子，你可真滑稽。”亚尼开心的笑声，在肖恩头上回荡。
　　肖恩就像是被人愚弄了一般，既害怕又觉得羞耻的从桌子底下爬出去，直直的往外跑，结果，在他起身的时候，他才发现，在餐厅里坐着的，都是长相狰狞的兽人。
　　此时此刻，肖恩正伫立在兽群的中央，周围都是些野兽野蛮进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