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百尺

　　“吁……”
　　从方菲的院子出来，赵客骑在马上正苦恼着到哪里去找高百尺。
　　就在这时，他座下的青骢马忽然惊叫着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赵客双手扯紧缰绳，双腿死死夹住马腹才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
　　“怎么回事？”
　　赵客一边安抚青骢马，一边左右张望。
　　时进黄昏，这里地处偏远，大道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影，四周除了风吹动树梢发出的声音再没有其他，赵客看了一周，也没有看到任何让马儿受惊的东西。
　　奇怪，这匹青骢马虽然是便宜货，但向来温顺，刚才是怎么了。
　　“小子，你是怎么骑马的？路上这么大个人都没看到吗？”
　　赵客没有发现异常，正要继续前进，马前忽然传来一道怒喝。
　　赵客眨了眨眼，又左右看去，还是没有看到人影。
　　是谁在说话？
　　《江湖》可是武侠游戏，别冒出个灵异的东西来。
　　“小子，你往哪看呢！”
　　这次赵客终于听清楚声音传来的方位，就在马前，但声音发出的位置只到马胸。
　　难道是个小孩子？
　　赵客倾身前探，没了马头的遮掩，终于看到一个人站在马前，马儿再往前一步就会把他撞倒。
　　一看到他，赵客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只听人声，不见人影。这人虽然不是小孩，恐怕都没六岁小孩长得高。
　　这样的个头站在马前面，可不就完全被马遮挡住了嘛。
　　因为人矮，趁得这人的头看上去都大了几分。再加上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一个头快占了他身高的三分之一。所以他虽然一脸凶相，赵客看去，不但一点也不吓人，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到你。”赵客看出对方是个NPC，他不想惹事，便一边道歉一边催马后退，准备让开道路。
　　可是，赵客不想惹事，对方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他仿佛看出了赵客眼里快要掩藏不住的笑意，脸都胀红了，哇呀怪叫一声竟从背后抽出一柄看上去和他差不多高的长剑，斜向上举，指着赵客：
　　“好呀，你这人差点放马撞倒我，不打算道歉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嘲笑本大爷。今天本大爷若是不出手教训教训你，你恐怕不知道鄯州城里有本大爷高百尺这一号人物。”
　　赵客一听便是一愣，他刚刚明显已经道歉过了啊。这NPC莫不是连耳朵也有问题。
　　他正准备反驳，却忽然听到这人自称高百尺。
　　“你就是高百尺？”赵客实在无法相信以这人的身高，他怎么好意思叫高百尺。
　　“怎么，你听过本大爷的名号？”高百尺怒气一滞，面上多了一分疑惑。但他这一分疑惑转瞬即逝，似乎怕赵客真的说出他的来历一般，双脚一点，整个身子就像炮弹般朝赵客射了过来。
　　赵客这下可真的是大吃一惊。这高百尺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就对他动手。
　　难道他已经知道赵客要杀他？
　　可他怎么知道的？
　　这事就赵客和给他发任务的老乞丐知晓，总不会是老乞丐自己告诉高百尺的吧？
　　可是老乞丐既然要杀高百尺，没理由转头便把赵客卖了啊！
　　赵客心念电转，手下也不慢。他刚才看到高百尺抽出了剑便意识不妙，右手离了马缰放在腰侧的长刀刀柄上。
　　当看到高百尺真的对他动手，赵客双脚在马镫上用力一蹬，借力翻身而起，适时避开了高百尺袭来的长剑。
　　与此同时，赵客的身子刚和座下的青骢马分开，青骢马顷刻虚化，转眼间化成一道轻烟，随风消散，刚好免于被高百尺刺死。
　　“看你还能怎么躲？”
　　一击不中，高百尺不但没半点失望，反而喜上眉梢。如今赵客身在空中，不但无处借力，全身更是空门大开，他随便一剑便能要了赵客的命。
　　说话间，他剑势一变，朝着向他头顶落下的赵客直直刺去。
　　眼看着赵客就要被高百尺刺个对穿，身在半空的赵客却没有半点慌张。
　　“天旋地转！”
　　随着赵客的一声轻喝，半空中的赵客，忽然腰身一拧，竟陀螺一般飞快旋转起来，下落的速度也快来三分，陀螺的外圈还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刀锋。
　　叮叮两声，托大的高百尺见势不对，再要变招已然不及，只能剑势一斜，和赵客硬碰硬，但胳膊上还是多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赵客在离高百尺一米左右的地方落地，再退后一步，横刀而立，戒备着望向高百尺：“我与你素昧平生，更无冤无仇，你为何突然对我动手。”
　　赵客心中疑虑重重，他实在不明白这高百尺为什么要找他的茬，明明他都道歉了还直接动手。
　　在这之前，他和高百尺根本不认识。
　　赵客虽然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人玩家，但玩了这么久的《江湖》，不算玩家，与NPC相处处处与人为善。他的友好列表里的NPC可没有一个达到仇敌。
　　若不能搞清楚这件事，就算他杀了高百尺，恐怕以后也会莫名其妙地受到其他人的追杀，那他还怎么玩游戏？
　　“为什么？”高百尺擦去伤口处的血液，龇着牙对着赵客恶狠狠一笑，终于有了点狰狞，“你可认识方菲？”
　　“方菲？”赵客傻眼。刚才他都想过那老乞丐和高百尺是一伙的，老乞丐让他来杀高百尺就是个陷阱，这样的奇怪缘由，没想到高百尺却给了他一个他根本不会想到的人。
　　既然想不明白，赵客干脆直接问：“这和方菲有什么关系？”
　　高百尺不答反问：“你与方菲又是什么关系？”
　　朋友？师徒？赵客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合适。转而一想，他干嘛这么认真地思考怎么回答高百尺的问题，高百尺不过是一个NPC罢了！
　　他看着红了眼的高百尺，忽然心中一动，却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方菲吧？”
　　赵客话一出口，对面的高百尺就像醉酒一般，整个脸都红了。
　　得，这下不用高百尺回答，赵客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再一联想刚才高百尺一副无故找茬的模样，恐怕赵客刚才在方菲院子里的情形刚好被高百尺看到，高百尺才妒火中烧找上了赵客。
　　不过，高百尺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吗？这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