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晴天与太子参 1

　　距断崖之战已经过去半年，众人激荡的心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淡去，明天便是与太子参约定的半年后，决战之日。
　　此时已是冬季，花果山顶一处露天深潭潭低，晴天盘腿而坐，衣装与秀发顺着水流飘动，嘴角不时冒出些许气泡向上飘去，在这幽暗的潭低，晴天释放元气强行抵挡着水压，修炼聚息术。
　　晴天极为镇定，幽暗与寒冷没有令他恐惧，那日红景天以长达十五分钟的吐息，击败红眼恶魔的场面仍在他眼前不断的浮现，那铺天盖地的如江海一般的烈焰，深深烙印在晴天的脑海里，使他感觉到亢奋。
　　那日回来后，晴天便开始练习喷火术，使用却元气便可以完成，喷火术不需要元龙之气，所以不难学习，但晴天在练习喷火术时，也遇到一些困扰他的问题，比如他的气息太短，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的时间甚至坚持不了一分钟。
　　之后晴天顿悟，这才是修炼聚息术的目的，正是所谓的肺活量。
　　当前晴天已经在水下闭气近七分钟的时候，晴天猛然张开双眼，伴随着一丝惊恐，飞似的往上游，晴天近乎精疲力尽敲开冰层，勉强爬到岸边，撑着沉重的身躯，将自己拖上岸。
　　天空飘着雪，晴天躺在岸边，疯狂的喘息着，晴天心中后怕，“下次可不能再睡着了。”
　　晴天口中吐出白色的热气，凉气顺着晴天喘息进入身体，腹中一阵寒冷，晴天赶忙穿上身旁的衣物，拿出一个白色瓶子，从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服下，体内渐渐生出一股暖意。
　　这红色药丸名为“暖意丹”，因服下后身体生出一股暖意而得名，冬季服用效果最佳。
　　此时将近落日，红景天已经离开，赶回玉寿村的路上晴天特地路过微羽老师的家，给他送上一瓶暖意丹，并且劳烦微羽为他弹一首曲子，继而回玉寿村。
　　山路被白雪覆盖，路滑，晴天穿着底板带钉的鞋，所以不惧，他飞奔似的赶回玉寿村，远远的便能看见，被白雪覆盖的小山坡，小山坡上飘着炊烟，晴天已经闻到了饭的香味。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已经跳在空中的晴雪，晴天习以为常的将她稳稳接住，晴雪环抱住晴天的脖子，没入他怀中，晴雪喘息着，晴天感觉到胸口一阵暖意。
　　晴雪每日都会在日落时分等着晴天，见晴天回来时，她会躲在门后，等晴天打开门，她会一把向晴天跳去，不时还会吓晴天一跳，之后便是晴天将她接住的一幕了。
　　房中，陈易萧，晴忘忧与三娘，还有那只叫小飞的肥鸡都在，自从梧桐子走后，三娘每日都会来小山坡，教导晴天厨艺也是方便了不少，晴雪与晴忘忧也会在一旁打下手，对各种食材都颇为熟悉。
　　陈易萧的神情日日低落，时不时坐在一处呆愣，晴天发掘到了，三娘也是，三娘几乎每天都会准备一桌子菜肴，色香味俱全，晴天三兄妹吃的不亦乐乎，而陈易萧有时吃着吃着便楞了下来。
　　“小天，雪儿。”陈易萧轻唤，“娘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们。”
　　晴天闻言，缓缓放下了碗筷。三娘以打扫厨房为由，离开。
　　陈易萧脸色吐露着艰难，“忘忧已经八岁了，已经到了修行的年纪，忘忧的情况与仙子相似，娘亲没有找到适合忘忧修行的功法，但娘亲知道那里有，所以……”
　　陈易萧哽咽着，“所以娘亲想，带忘忧去寻功法，因为路途遥远，娘亲可能会很久才会回来，所以……”
　　“娘！”晴天一声低喝，打断了陈易萧的话，“我都知道的，不管娘亲你和忘忧去多久，我会照顾好雪儿，等你们回来。”
　　听了这话，晴雪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依偎在陈易萧怀中，颤声道：“娘亲要走吗，雪儿不要离开娘亲，雪儿不要，娘亲要是走，带雪儿一起。”
　　陈易萧也红了眼睛，终归是自己的孩子，或许没有血缘，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彼此之间的陪伴，难道还不能胜过血缘吗？
　　陈易萧看了一眼几乎将头埋进碗里的晴天，似哭笑着一般，“如果你也走了，那哥哥怎么办，哥哥一个人会孤独的。”
　　“那就带哥哥一起去嘛。”晴雪哭着，声音中满是委屈。
　　“可是哥哥的修行一日都不能落下啊，你得陪着哥哥，娘亲跟你忘忧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晴忘忧吃着碗里的饭菜，疑惑的看向反常的晴天，他问道：“娘，我们去了还会回来吗？”
　　闻言，晴天起身扒了几个菜在碗里，留下一句，“我去外面吹吹风。”继而向屋外走去，小飞见状扭扭屁股颠颠的跟了过去。
　　陈易萧见晴天离去的背影，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强忍着泪水，笑道：“当然会回来了，哥哥和妹妹都在这里，我们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晴忘忧点了点头，继续吃饭，陈易萧则在渐渐抚平晴雪的情绪，年幼的少女总是会更多的依靠父母，更何况她只有母亲。
　　晴天知道陈易萧会走，多少个深夜陈易萧走到晴天的房间，强忍着哭泣，流着泪水，在晴天身旁呢喃，晴天知道陈易萧一直在犹豫和担心，出了玉寿村她便要在孩子跟爱人之间做出选择。
　　玉寿村是不被外界所知的，她不能强行要求那个人隐居玉寿村，在陈易萧一年半的犹豫之后，陈易萧决定出村，她坚定着信念，自己一定会回来。
　　晴天与三娘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望着漫天飞雪，小飞闭着眼睛卧在一旁，吃了三娘做的菜之后，身体中会持续散发温热，在这冬天丝毫不觉得寒冷，三娘将晴天的脑袋拉到自己怀中，将他抱住，想要抚平他内心中的寒冷。
　　心智成熟一定是好事吗？这八岁的少年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事，不论是修行，或是亲情。
　　……
　　飞雪下了一整夜，晨起时雪已近停了，今天便是与太子参约定的半年决战之日了，晴天早早的起床，来到陈易萧的房间，陈易萧正抱着晴雪熟睡，可能是昨夜聊得太晚了吧，导致今日起不来，可能吧。
　　晴天在陈易萧脸庞上吻了一口，继而向花果山行去，那是约定决战的地方。
　　晴天穿着底板长钉的特制鞋子，奔跑在满是白雪的花果山山路上，他奔跑的极快，因为修炼聚息术的原因，晴天的耐力也是飞一般的提升，如今他一口气冲个几里完全不是问题。
　　晨阳照在白雪上，泛着黄色光，透着凉意晴天服下暖意丹，体内生出暖意，昨夜树枝上沉积的白雪，此时伴随着寒风吹过不断的跌落，发出落地的声响。
　　随着奔跑呼吸逐渐急促，口中冒着大量白气，晴天气喘吁吁赶到花果山顶，决战的时间是中午，晴天这么早赶来，纯粹是为了修炼，还有压下内心的悸动。
　　晴天盘坐在崖边，运转功法“玄变却邪诀”，双手放于丹田之处，一上一下，两手掌心之间萦绕着淡白的光，还有有微弱的紫气顺着阳光进入晴天体内。
　　两个时辰后，晴天站到崖边，闭上双目，使心躁动的沉寂下来，元气缓缓通向双耳，以一种复杂的流向，晴天的双耳顿时失聪，听不见任何声响，变成一个聋子。
　　这是一种破而后立的修炼方法，用法力保护双耳，刺破耳膜后，细心感受没有声音的世界，在听力器官彻底坏死前，将耳膜修复。
　　晴天修炼着秘技，“谛听”。
　　一刻钟后，晴天取出一个瓶子，里面是华医师用特殊灵草炼制的药物，倒进耳中，可以迅速修复耳膜，就算不使用这种药物耳膜也可以修复只不过需要不少时间。
　　晴天控制着元气逆流，失聪的双耳渐渐恢复，晴天仔细聆听着，这一刻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无比的清晰。
　　风声从山崖低由下而上的传来，有鸟声，那是桃树林的方向，还有剧烈的流水声，那是瀑布的从高处砸下的声响，微微还有琴声，那是——抚凝曲。
　　晴天睁开双目，吐出一口浊气，服下一颗暖意丹，脱下衣物，跳入深潭，修行“聚息术”。晴天修行的时间多数分布在上午，因为红景天告诉他那是修行的最佳时间。
　　一日之晨，万物复苏之际。
　　五境始中，前四境又可以再次细分为，下境位、中境位、上境位、后境位这四境，这四境并不存在，只不过一个境界的提升太过于漫长，所以人们将境界再次细分，根据法力的总量便可以大致判断，晴天如今的境界是，月辰之境，中境位。
　　观太阳，似已近正午，红景天从深潭寻回晴天，赶赴桃树林，晴天与太子参的博弈将在这里开始。
　　晴天整理好衣装，吃了些红景天准备的野味，桃树林内的一片空地上，白雪已经被清除，木匠操控傀儡在这里现场搭建了一个直径百米的环形演武场，用来给晴天与太子参对决，木匠侧躺在傀儡的肩膀上，露出期待的笑容，他身旁站着华医师。
　　晴天走来后，一眼便看见盘坐在一旁的运气的太子参，太子参察觉到晴天的到来，起身笑道：“给你点时间调整状态。”
　　太子参长得极为好看，用晴天的话来说就是“帅”，黄色显白的皮肤，充满线条感的身体，可称黄金比例，全身的肌肉都在跃跃欲试。修长的长腿，身高已经与比他大一岁的晴天近似。
　　想必未来成年后，绝对是被万年少女视为珍宝的对象。
　　为此晴天颇为羡慕，他的身材并不差，同样黄色显白的皮肤，清秀的短发，帅气的脸型轮廓，肌肉充满线条感，体型修长，但与太子参相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要怪是能怪人家姓太的生得好，就是帅。
　　晴天似有些不悦，“趁现在多笑笑，等会打起来，你可就笑不出来了。”
　　太子参心中知晓晴天对于自己很多事情颇为羡慕，所以时常不给自己好脸色，对此他并不生气，因为这只能说明自己的完美，让别人羡慕不已，他只会对此而感到开心。
　　晴天盘腿坐下开始运气，调整状态，将烦心事统统抛到脑后，多日来的修行，不单单只有聚息术与秘技谛听，还有喷火术，与喷火术相类似的分支“火球术”。
　　修炼聚息术的目的是为了延长自身的每一次呼吸，气的总量，从而延长喷火的时间，从而达到喷火术的最大效果。而火球术则不需要这一点，火球术属于一次性攻击，喷火术属于持续性攻击，二者并不相同。
　　还有秘技谛听，有着长足的见长，如今晴天闭上眼睛，可以通过耳朵判断周围的事物，只要周围足够安静，他甚至可以听清生物的呼吸声。周围环境的杂音，是如今晴天难以攻克的瓶颈，若能跨过，秘技谛听他便可算是入门。
　　晴天原地运气一刻时，他睁开双眼看向太子参，此时太子参也刚好看向他，二人相视一笑，他们终归是好友，不管表面上表现的多么讨厌对方，心中仍然记得那一句话，“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在晴天运气调整状态的这段时间，附近来了不少村民，像是来独督查的，其实都是来观战的。天仙子站在微羽身边，自从村长带回功法后，天仙子便是随着微羽修行了。
　　川木香跟着柳小晴，那是她的师傅。
　　晴天在人群中观望，发现了陈易萧与晴忘忧、晴雪、三娘的身影，从他们的眼神中，晴天看到了，他们在为自己打气，晴天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至少陈易萧没有趁着，晴天与太子参对决的这段时间悄悄离开，那样他们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晴天与太子参同行，大步跨上演武场，太子参走向演武场的另一侧，二人之间相距五十米，直径百米的环形演武场，完全足够他们两个月辰之境的低阶修行者对决。
　　川云缓步走上演武场，他是本场对决的裁判，带着满满的仪式感，他扬声道：“本赛事，为玉寿村内部对决赛，本着公平、公正、相互切磋的心态，由川云也就是我，作为裁判，参赛选手可放心出手，当一方投降或无力再战时，裁判将出手停止比赛，双方请做好准备。”
　　晴天微微躬身，双目微微眯起，下身做出马步的姿势，体内元气依照功法的线路开始运转。
　　“开始！”
　　伴随着川云一声令下，晴天一步冲出，他喉中已经积攒了元气，但与太子参的距离相隔太远，他的喷火术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很难伤到太子参，晴天需要拉进距离，同时他并不知晓太子参有哪些攻击的能力，同样太子参也不知晓晴天，他们都需要相互试探对方。
　　眼看着晴天向自己冲来，太子参也不示弱，大步跨出，速度明显高于晴天，而且伴随着他的移动，周身还会浮现一重残影，给人以眼花缭乱。
　　论身体强度，晴天当然是比不上太子参，毕竟太子参一年前便开始修炼身体，体质极佳。但晴天也毫不示弱，有三娘这样的神厨在身边，可以说全身的营养充盈到冒鼻血的程度，再加上这半年的修行，晴天将体内的能量吸收后，不比太子参差多少。
　　晴天与太子参近身肉搏，他喉中积攒的元气还不想过早的释放，他想要先试探一下太子参的实力，但真的与太子参近身肉搏后，晴天后悔了。
　　知道跟别人打架，碰不到别人的感觉吗？那叫一个憋屈。就像是高个子，跟矮个子对打，高个子一只手撑着矮个子的脑袋，任矮个子怎么挣扎，他也根本碰不到高个子的身体，那还打个屁。
　　太子参周身浮现一道残影，每当晴天出拳以为得手的时候，都是摸个空，晴天口中喷出一股火焰，借着反推力向后退去，太子参并不知道晴天拥有喷火的力量，但他也在暗暗防备着，太子参反应迅速，躲了过去。
　　见晴天一招落空，乘胜追击，向晴天追去，他双手浮现金色形成黑色金沙颗粒，一拳打出。
　　无奈之下晴天只能使用双臂抵挡，太子参的拳力极重，晴天强行接下感觉到双臂一阵发麻。
　　半年的时间，晴天一直在修炼聚息术、喷火术和秘技谛听，对于身体的修炼仅很少，如果除去每日清晨爬山的话。而太子参不同，他在正式修行之前便开始炼体，直到现在，这归功于他的父亲太子问。
　　他习得一个特殊身法，诡妙绝伦，还有一套拳法，刚劲十足。近身是太子参的优势，远距离消耗才是晴天的主场。
　　“哥哥加油！”来自晴雪稚嫩少女的尖叫，异常动听。
　　川云脸上露出笑容，太子参可是他的弟子，他向红景天看去，红景天察觉到川云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红景天见着川云脸上得意的笑容，不以为意，扭头注视着演武场。
　　红景天察觉到了晴天身上的问题，他给晴天的法术都是高阶法术，威力虽然强大，但却需要长时间的打磨，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体质虽然没差多少，但体术却是耽搁了，近身搏击晴天落入下风。
　　“以后要在这方面多下功夫了。”红景天心中想。
　　晴天难以捕捉到太子参，不管他怎样施展喷火术，太子参都能用他那诡秘的身法躲避，晴天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法力不足。
　　太子参使用体术，法力的消耗远远比不上他，而他晴天不断的使用喷火术攻击，那消耗的可都是他的法力啊，当他法力耗尽时，那不是任人宰割了吗？
　　晴天再次后退，想要通过秘技谛听来判断太子参的位置，并预判攻击，红景天也察觉到了晴天的意图，抬手示意场外观战的村民安静。
　　嘈杂的声音顿时减弱了不少，晴天不敢闭眼，因为秘技谛听他虽然修炼了半年，但仍然没有入门，他只能睁着眼睛，仔细聆听，这虽然会使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但当下也只能如此了。
　　晴天不断地的后退，偶尔与太子参对碰几招，还是吃了亏。
　　风声、鸟声、水流声、桃树叶晃动的花花声，人群中的低语声，还有太子参与地板相撞的——脚步声！
　　混杂的声音同时传入晴天的耳朵，晴天在脑海中将这些嘈杂的声音一个个剥离，分类，想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太子参的脚步声上，有太子参的干扰这很难，但并非不可行，不过需要一个契机。
　　太子参的动作非常完美，全身的骨头异常柔软，可以做出一些超乎常人的动作，他华丽的进攻引得观战席上的川木香一阵叫好，见状川云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自己家的这宝贝女儿，还是成为人家的小迷妹了。
　　当初他可是想过自己生个儿子，然后太子问生个女儿，自己的儿子娶太子问的女儿为妻，在太子问面前好好丈一丈自己的威风。没成想现实跟他想象的翻了过来，不仅如此，自己的宝贝闺女还成了太子参的小迷妹，川云心中叫苦。
　　太子参不再保留，进攻的速度明显提升，晴天似有些难以招架，晴天将喷火术转化为火球术进行攻击，这一刻他甚至发现了火球术的特殊用法。
　　使用聚息术的方法，将元气在喉中压缩，继而喷出，不禁可以节约法力的消耗，还可以造成超乎寻常的威力，唯一的缺点是需要时间准备。
　　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很长，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
　　太子参不是个急躁的人，正相反他很沉稳，虽然加快了进攻的力度，但并没有想要将晴天逼的太紧，更何况有晴天的火球术限制着他，他要做的正是晴天所想的，拖到晴天法力耗尽，他便能不战而胜。
　　晴天在使用火球术制约太子参的同时，自身也在观察，他发现使用谛听就算捕捉到太子参的脚步又能怎样，太子参的身法玄妙，他也根本攻击不到他，况且在场外的观战者里面，有两位的战斗甚至比场内的战斗还要精彩。
　　晴雪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着晴天哥哥加油，另一边川木香也是力挺着太子参必胜，二者的语气针锋相对，毫不示弱，一山压过一重山。